燕國派來接應荊軻的士兵雖然身手靈感,身材卻比較高大。粗看之下比秦國人更像是秦國人。所以隻要稍微掩飾一下口音,在這小城中活動起來,自然是如魚得水。
身為暗處的一方,對於追兵這種生物自然是敏感至極。所以幾乎是在小孩給曹弘報告的同一時間,他們也發現了這些秦兵。
當然,比起無知的小孩子,他們還有更加重大的發現--秦舞陽!
秦舞陽是誰,根本不用介紹,對於燕國士兵來說簡直是如雷貫耳啊。那可是跟著荊軻千裡刺秦王的主兒,大燕國的英雄人物啊。
但是刺殺失敗,正副使者一死一逃的消息傳回去,他們還好一陣的惋惜。哪知道人家搖身一變,竟然成了帶隊追殺荊軻的秦國將領!
現在是個人就知道這裡有貓膩兒了,腦袋快如荊軻者還能想到後面一連串的陰謀論。而對於曹弘來說,卻更像了對著整個刺殺事件來由的解說。
更重要的是,他愉快的發現秦舞陽同學帶著的秦兵很多,最起碼乾翻那些燕國士兵手拿把掐。
曹弘側身站在街道旁,隨手拿起一個旁邊小販攤位上知道叫什麽名的水果,咬著一口,點頭心道:汁多皮薄正合適。
燕國探子的位置早已經被曹弘摸透了,他現在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秦國追兵沒有舉旗,隻是七八個騎兵跟在主將秦舞陽後面,帶著後隊的士兵緩緩進城。這麽大的陣勢在這小城中可是不多見的,圍觀百姓們的興奮程度可以遇見。
特別是在經過三天前火災事件的預熱之後,這八卦之火燒得就更旺盛了。
一個果子從天而降砸在前方一處人較多的地方,有人出聲喝罵不管不顧對身邊人推搡,有人怒罵還手,有人小聲勸解,更有幾個被殃及的孩子發出了尖銳的叫聲,一時間起了騷亂。
秦軍中的幾匹馬同時晃了晃腦袋,前進的方向斜了幾分,尖銳的聲音讓他們感覺很不適應。
見最邊上的那匹馬如預料中向自己靠近,曹弘抬手扔出果子,抓起小販整筐的果子,向秦舞陽幾個騎兵撒了過去,同時瞬間加速向釘珠的騎兵衝去。
本來走的好好的,第一次感受到夾道相迎滋味的秦舞陽還挺滿意,沒成想前方突然出現騷亂,正皺眉要吩咐手下人去看看,突然方向一大推果子沒頭沒臉的打過來。
果汁砸在堅硬的盔甲上,將裡面的汁水飛濺的到處都是,所有人都猝不及防,下意識閉上雙眼的伸手胡亂呼啦。
最邊上的騎兵最倒霉,一個側面飛來的半拉果子尤為有力道,這一下砸在眼眶上讓他整個腦袋向後一仰,口中“哎呀”了一聲,雙手不由自主的放開馬韁繩去捂眼睛。
這時候曹弘已經衝到了他生前,飛起一腳將那士兵整個踹下馬去,自己坐在了馬鞍上,一拎韁繩雙腿用力定住驚馬,抬手對那幾個看愣了的燕國士兵一擺,大叫道:“秦狗追兵已至,兄弟們快去通知荊軻快撤!”
說完也不管他們有什麽反應,反手握刀一扎馬屁股。那馬吃痛“希律律”一聲邁開大步就向前衝。
這電光火石的一幕將所有都看傻了,不知道這位到底是幹什麽的。那邊準備打架的也停了,伸著腦袋納悶,怎麽了?怎麽了?怎麽一眨眼,秦兵進城改成當街槍馬了?
還是那小販最先反應了過來,嗷的一嗓子:“我的果子啊--!”這才將堅硬畫面激活。
秦舞陽臉都紫了,鼻子裡面不斷噴著白氣兒,也不知道是憤怒還是興奮的大喊道:“燕賊要逃,你們這些廢物還不給我追!”
所有的秦兵這才回過神來,呼號大叫著打馬向曹弘追去。還有不少激靈的士兵想起了曹弘剛才招呼的方向,三三兩兩的衝向那幾個燕兵探子!
燕兵一邊心中大罵這個沒有腦袋的同伴,一邊玩了命的逃跑。
曹弘見後面的傻子們終於知道追過來了,長出一口氣。
諸幸災樂禍的大笑:“得虧這時候的城池都是長條大街,一條街從城南到城北沒有拐彎,要不然就他們這反應速度,傻子也能將他們甩掉嘍!”
“閉嘴!”曹弘翻個白眼。他心中也無奈,這個辦法雖然不靠譜,但要想擺脫掉那些燕國士兵,這是效果最直接的了!
於是大街上就開始上演古代版的飛車追逐。
曹弘策馬在前面跑,甭管是過路人還是挑著擔子的小販,一律無視的橫衝直撞,看似好像是狼狽不堪的瘋狂逃命。後面秦兵瘋狂打馬,大呼小叫的玩命追趕,還有幾個聰明點的時不時拿出弩箭來上一發。不過在這顛簸沒規律的馬背上,射到哪就不知道了。
秦舞陽跟在最後面,一邊催促著後面步兵玩命追趕,一邊在心中大笑:“荊軻原來你在這啊,就知道當初你跟我沒說實話。小子,早告訴了你不作死就不會死,你偏偏不信。還叫燕丹那混蛋拉著我當墊背。狗屁!看你這回死不死!來啊,小的們!給我追!拿到荊軻人頭者,賞百金!”
此話一出,那些秦兵都跟打了雞血一樣,嗷嗷叫著玩命跑,速度陡然增加了一倍!
曹弘帶著秦兵大隊伍在城中饒了個小圈,琢磨著燕國士兵大概集合的大不多了,立刻勒馬直奔荊軻藏身的那個院子。
此時樊小將軍這裡也集合完畢。別看他表現的很興奮,種種布置又是按照守城來進行的。其實在內心中他是不願意與秦兵交戰的,因為他的任務是護送荊軻安然回燕國,貿然交戰與此毫無益處。
他恨荊軻,恨燕丹,但也更狠秦國。如果不是奸人迫害,秦王剛愎自用,他父親樊於期又怎麽會轉投燕國。如果不是燕丹太子準備刺秦計劃,荊軻又怎麽可能逼迫父親自殺。一切的一切都是秦國引起的。
他對秦國的恨意幾乎要突破天際。然而恨歸恨,身為燕國將領,他又必須對燕太子的命令負責。他不能對秦國報仇,為了完成任務,他隻能強壓住自己的憤恨。
現在好了!秦國士兵既然已經打上門來,這一場戰鬥已經無法避免。從某方面來說,或許正和樊小將軍的意。
秦國將士氣勢高昂,燕國將士復仇之火旺盛。就算不用曹弘來做這個導火索,他們也早晚必要頻出生死。另外在加上一個憂國憂民,準備趁亂逃回燕國報信的荊軻。
四方同一個心思,一拍即合。
剛跑進了巷子口,曹弘就發現荊軻院子牆頭上就已經站滿了手拿強弓的士兵。
“得!人家既然已經準備提前上場了,那我這冒牌貨就趕緊溜了吧!”
隨即曹弘連連打馬,一改之前的正大光明,徑直準入了小路中,三拐兩拐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追過來的秦兵們發現了牆頭上的強弓手,哪裡還不知道眼前這個院子就是目標啊。也懶得管曹弘,直接對這院子開始強攻。
趕過來的秦舞陽興奮的鼻子泡都冒出來了,大聲吼道:“給我上!”
身後士兵大喊著向前衝,燕國士兵的防守弓箭雨下,如驚濤拍岸,浪打磐石。但戰場畢竟是個小巷子,秦國的兵力優勢伸展不開,燕國士兵的弓箭形不成有效的壓製,一時間雙方竟然焦灼狀態。
聽聞前院喊殺聲一片,後院坐在房中閉目養神的兩人瞬間佔了起來。
荊軻打量了一下自己,伸手將要腹部捆綁上口的繃帶又緊了緊,抬頭對屠狗者點點頭,道:“時機已到,我們走!”
屠狗者二話不說,拿起身邊早已經準備好的包裹,拎著狼牙棒,邁步就向外走。
凡是大院子都有前後門,有的還有小側門。但這都不是他們的選擇。畢竟秦舞陽再怎麽無能也是個將軍,不可能忘記這些地方。但是他要將如此大的院子給團團圍住,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完成的。
正常來說的,剩下的選擇就隻有狗洞了。
但荊軻與屠狗者是什麽人啊,那可是遊俠。放到武俠小說裡面就是天下第一流的高手,哪怕荊軻重傷未愈,也不是區區院牆能攔得住的。
兩人大步走到牆根,也不見如何作勢,人已經高高跳地,手掌輕輕一撐,在落下時已經穩穩坐在了馬背上。
環顧四周,果然沒人。兩人相視一笑,一勒馬韁繩,飛馳而去。
煙塵緩緩落下,後方角落陰影出,曹弘勒馬緩緩走出,看著荊軻二人離去的方向,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老子偷個馬這麽費盡,兩匹好馬無緣無故出現在巷子裡面,會沒有情況?嘿!好好享受我好不容易弄來的巴豆吧!當我古裝劇是白看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