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小路上,一人一馬不急不緩的跑著。
此時雖然日頭偏西,卻依舊陽光明媚,給地面上的低矮灌木和小樹林都蒙上一層金沙。
曹弘將自己包裹攤在腿上,一邊漫不經心的看著路,一邊擦拭著手槍。
對於吃飯家夥的保養,應該是每天必做的事情,不過眼前沒有工具,就不能那麽講究了,也就是大體的擦拭一下槍深內外部分罷了。
以前每次看到電影中那種酷拽吊炸天的殺手形象,曹弘都有一種羨慕與鄙視共存的複雜心理。
別看電影拍得似模似樣的,其實這幫子導演根本就不了解殺手的職業特性。簡單的來說,就是瞎扯淡!
不可否然電影中的殺手是很帥,但這也僅能生存在電影屏幕中。如果竄到現實世界,就算是古墓麗影,阿湯哥、零零七加在一起,估計也撐不過一個禮拜。
在殺手的世界中,隻講究結果不講過程,大半以上的任務是用不著槍械的--留下的痕跡太大。
雖然大多數的警察都是混吃等死的廢物,但廢物匯聚到一定的程度,也會產生變異出來一些厲害到的家夥。
所以,頻繁使用槍械的,不是剛入行的菜鳥,就是已經精通槍械改造的大師級人物。這些人要麽無知,要麽無謂。
曹弘自己是意外死亡的鍾愛者,他執行任務之前喜歡調查目標的病歷,無論是心髒病、糖尿病還是簡單的胃病。他總有巧妙的辦法將其引發。
其結果就是,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會被認定為突發性疾病去世,引不起任何人的懷疑。
槍械自然也是用的,不過隻限定在雇主特殊要求之下。
例如引發穿越時間之前的那一次。好在這一次不必顧忌那麽多,
不過無論是用什麽方法下手,歷時這麽長時間還沒有個結果的,也就隻有追殺荊軻這一次了。
“目標終於停下來了哦!”
諸的聲音傳來,曹弘抬起頭看了看前面,道:“半盆子巴豆要三個小時才能發揮出來作用,這藥效也太慢了吧。看來歷史劇也不靠譜!”
諸嘿然:“能起效果你就慶幸吧,你當兩千多年時間的演變是白給的麽?”
曹弘也不跟他爭論,收好槍械,一震韁繩,提速追擊。
這場騎馬追賊的遊戲已經有三個多小時了。
剛出城的時候是一陣狂奔。曹弘一手拿著黑白書,一手拎著鞭子狠勁兒的抽馬屁股,才能面前跟上。
一個小時之後,曹弘就直接順著馬糞追了。
再一個小時,曹弘都不敢跑快了!他怕自己一使勁兒衝到兩人前頭,打草之前驚了蛇。這才有了開頭慢慢悠悠的那一段。
當然這隻是他自己心裡的解釋,按照諸的說法,曹弘是在玩貓鼠遊戲。
他嘴上不承認,但心裡多少還是喜歡這種感覺的。一點點的逼近,殺機就在附近,仿若懸掛在別人頭頂上的利劍。讓他有一種莫名的快感。
現在目標停下來,不用說,他那兩匹馬肯定是跑死了!
或者說拉癱了更加準確。
目標失去了機動性,也就意味著開始行動的信號打響了。
一望無際的平原中心,兩人兩馬仿若沙盤中的兩粒芝麻,那樣的渺小,那樣的不起眼。
如果從空中往下看,都會產生人類多麽渺小的慷慨。
荊軻和屠狗者卻沒有這樣的感慨。他兩人都快要氣瘋了。
日行八百裡的駿馬剛跑出不到百裡你就給我躺下,搞笑呢吧!
“該死的畜生,給我站起來!”屠狗者暴怒,大腳使勁兒的踹著馬屁股,試圖將馬從地上打起來。
荊軻沒有說話,看了看一望無際的四周環境,面色愈加陰沉。
往常如果看到這樣的美景,少不得要高歌一曲,興致上來的時候,還要痛飲一番。然而現在,他卻無比的痛恨眼前的遼闊。
屠狗者踹了一會兒,蹲下來扒開馬眼睛看了看,搖頭道:“慶卿,這兩匹馬是真的不行了。我看我們還是另外找辦法吧!”
荊軻沉默了一會兒,轉身就走道:“我們繼續趕路,到下一個城池再作打算。”
屠狗者回頭看了兩匹馬一眼,可惜的搖搖頭,拎起包裹大步跟在荊軻後面。
荊軻是貴族出身,從小打到都是在學一些詩經禮儀,雖然家道中途也沒有放棄自己的傲氣。屠狗者根本就是個殺狗賣肉的,叫他抓狗看狗那是找對了人了,對於馬,他是一竅不通。
兩個沒有經歷過古代劇熏陶的公元前人,根本就沒有想到兩匹馬被人做過手腳的可能。隻是覺得自己倒霉,選到了兩匹生病的馬代步。
屠狗者之所以流量,也是可惜了這兩匹馬的價值,或者說是肉值。
平原之大不可想象。騎著馬尚且要跑上大半天,用兩隻腳走那可算是要了人老命。
頭上頂著一個大太陽,又是悶熱的天氣,兩人才走了半個時辰就覺得嗓子乾的不行,冒煙冒得快要著火了一樣,一張嘴嗓子眼兒裡面就火辣辣的疼。
屠狗者抬手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心中咒罵著鬼天氣。瞟了一眼旁邊的好友,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心中不免有了幾分擔憂。
“慶卿,我二人要趕回都城,非一日之功,連續跑了大半天,也是時候該近些水米了。再者你現在身上還帶著傷呢!我看千萬流光閃動,好像是有河流,不如去打個尖兒喘兩口氣兒再走。”
荊軻其實也有點受不了了。這兩天失血失得跟淌水一樣,就算他武功高強,身體強壯,也實在是有點受不了這麽造。
“說的也是!”荊軻點頭道:“最好找個陰涼處,這日頭曬得我眼暈。”
水,無論是人類還是猛獸,都是必需品。
特別是趕路的旅人,看到水源內心中都會不由自主湧出喜悅。
荊軻與屠狗者也是如此,真正看到水光的時候,兩人腳步頓時快了三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邂逅相遇,適我願兮。”
曹弘從地上緩緩站起身,對兩人笑道:“兩位真是叫我好等啊!”
兩人頓時停下腳步,荊軻謹慎道:“你是何人?”
屠狗者也不說話,直接將手上的包裹一扔,抽出狼牙棒緊緊的盯著曹弘。
曹弘微微一笑,慢悠悠的從肋下拔出手槍,邊輕輕上著消音器,邊道:“說起來我跟追趕你也快有半個月的時間了,見面卻是頭一次!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裡還有點小激動!”
荊軻面色未變,還沒有說話,旁邊屠狗者卻怒道:“好呀,果然是秦舞陽那個惡賊派來的,我等千裡逃命,急急如喪家之犬,匆匆如漏網之魚。你等還不依不饒千裡追殺,還有一點仁義在否。看我今天取狗賊性命!”
說完大吼一聲,揮舞著狼牙棒就大步衝了上來。
曹弘面色不改,輕輕抬起槍口。
“咻!”
“砰!”
屠狗者壯碩如熊的身體猛然一抖,狠狠砸在地面上,將地面振得一顫之後,就仿若一灘死肉一動不動。
“屠狗!”
荊軻眼睛瞬間就紅了,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抬手一揮,一道銀光閃電般向曹弘面門射去,自己卻整個人撲向地面的屠狗者。
危險!
曹弘心頭一涼,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來,仿若受到了威脅的野貓一樣,弓起身子毫不猶豫的向旁邊一竄。
銀光閃過,“叮”的一聲齊根莫入旁邊的巨石。
曹弘肋下一道血光崩裂開來,鮮血瞬間染紅了大片衣裳。曹弘毫不猶豫的一個驢打滾,側身滾開,抬手開槍還擊。
“咻咻!”
荊軻眼角瞟到曹弘的動作, 心中雖然悲痛,身體卻毫不猶豫的縮在了屠狗者的後面,架住屠狗者的屍體,速度飛快的向河邊一處巨石後衝去。
戰鬥瞬間開始,瞬間結束。前後加在一起還沒有一分鍾。雙方就再次拉開了距離。
曹弘靠在巨石後面,將手中的槍械放在一邊,拉開衣服看了一下傷口,歎道:“還好我躲得快,傷口不是很深,要不然今天非得交代在這裡不可。”
“你躲得快?”諸嘿然道:“看看你另一把槍吧!”
曹弘愣了一下,伸手一摸,臉色一變,半晌,苦笑的拿出了已經兩半截的手槍,道:“敢於隻身刺殺秦王的主,果然還是能小看啊。天下第一刺客荊軻,果然名不虛傳!”
手槍是被一刀劃過分成了三截,截面光滑無比沒有一根毛刺。彈夾和槍管都被一分為二,撞針等點火工具卻沒有被破壞。即便如此也是無法在使用了。
打開黑白書,眼中緊緊盯著荊軻的位置,手上飛快的將破碎彈夾中還完好的子彈取出來,壓在備用彈夾中。
此時是剩下一把槍了,跟荊軻周璿要更加小心。
好在對方身上一直有著不輕的傷,力量不會持久。
從包裹中抻出來一根繃帶,飛快在肋下纏繞了幾圈,緊緊勒住,算是粗糙的處理了一下傷口。大量流血對戰鬥可是不利的,最起碼曹弘自認沒有荊軻那,留了半個月的血還能活蹦亂跳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