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州城東,稻生。
戰鬥一開始,池田恆興和木下藤吉郎的誘敵深入計劃做的很成功。事實上,比起和信勝前後夾擊圍攻名塚砦,柴田勝家似乎更傾向於尋找信長的主力進行決戰,二人沒有太多的引誘,他便率領軍隊徑直向稻生撲了過去。
以佐佐成政為先鋒的柴田軍緊緊咬在池田恆興和木下藤吉郎二人屁股後面,攻勢凌厲,等到他們將敵人引到稻生附近的時候,手中本就不多農兵已經損傷殆盡。
好在,以森可成和前天利家為首的精銳足輕立刻投入戰鬥,對佐佐成政部隊進行攻擊,並向柴田勝家的本陣壓製過去,戰鬥隨即進入白熱狀態,雙方人馬大聲鼓噪、殺聲震天,激烈的交戰聲響徹整個稻生上空。
由於人數相當,正面的一進一退的攻防戰持續了數刻時間,隨著信長將手頭最後一支預備隊投入戰場,長驅而來的柴田軍終於氣力不支,開始向後敗退。
看到這種情況,織田家眾人士氣大盛,其中以初次領兵作戰的木下藤吉郎尤為生猛,在池田恆興的配合下,他居然在佐佐成政的肩膀上重重砍下一刀,讓一直在後面觀戰的秀孝暗暗咂舌,這個猴子還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佐佐成政雖然年輕,但他可是織田家有名的劍術高手,以池田恆興和木下藤吉郎二人的戰力,原本加在一起也不一定是對方的對手,要不是因為戰線突然奔潰,佐佐成政怎麽可能被木下藤吉郎傷到。
連一直站在秀孝身後的千緒,也撇嘴羨慕木下藤吉郎好運氣,要不是秀孝攔著,她恐怕早就衝上去幫忙。要知道,千緒對自己在那古野城敗給佐佐成政的事情耿耿於懷,一直想找個機會報仇。
不管怎麽說,佐佐成政的敗退,讓勝利的天平開始向信長一方傾斜,在眾人看來,他們只要一鼓作氣攻入柴田勝家的本陣,這位織田家第一猛將似乎也不是不可戰勝。
可是,事情卻並不是想象的這麽簡單。
“快看,柴田勝家出陣了!”也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聲,一股莫名的恐慌氣息開始在信長的軍隊中彌漫。
一身暗紅色具足的柴田勝家如同厲鬼出世,渾身上下散發著無與倫比的強大威壓,他大喝一聲,騎馬從本陣直接衝出,身後跟著一百多名身穿紅色戰甲的旗本武士,在戰場上瞬間刮起一動紅色的旋風。
柴田勝家憑借自身的勇武,將佐佐成政敗退而散亂的陣型重新維持住,原本已經開始逃散的足輕紛紛停住奔逃的步伐,以他為中心開始重整隊列。
不知不自覺間,局勢已經開始逆轉,信長一方的進攻勢頭猛地停滯,如同一股翻襲來的海浪被硬生生的截住,面對柴田勝家這樣的猛將,周圍的足輕都躊躇不敢上前。
信長一方因為伏擊所取得的優勢蕩然無存,敵軍開始反攻!
“鬼柴田之名,果然名不虛傳!”秀孝輕聲感歎,緊憑一人之力便改變整個戰局,這份戰力在織田家也只有柴田勝家能夠做到。
“不愧是權六…”端坐在主位的織田信長臉上看不出一絲懊惱,反而滿是讚賞,“我方難道就沒有能夠和他抗衡的武士麽!”
似乎是要回答織田信長的問題,在戰場上所有人都盡量遠離柴田勝家的時候,偏偏有三名武士卻逆流而上向其靠近,如同在黑夜中劃過的流星一般,異常的明顯,這三人分別是前田慶次、前田利家和瀧川一益。
“那個是身穿白色具足的是犬千代,衝在前面那個少年應該是他的侄子前田慶次吧。”織田信長點了點頭,看著最後面的瀧川一益有些疑惑道,“那個人是誰,我怎麽沒有印象?”
“兄長大人,他是瀧川一益,我當初去守山城的時候,您曾經派三名武士去輔助…”秀孝急忙提醒道。
“哦,原來是他。”織田信長光然大悟,“我記得你當初說過,這個瀧川一益作戰特別勇猛,每次作戰的時候都衝在最前線,我當時還不信,現在看來先不說他的能力怎麽樣,光憑這份勇氣就足以令人刮目相看。”
“這個…”秀孝聽出信長話語中似乎有招攬瀧川一益的意思,他想了一下決定實話實話道,“據我所知,瀧川一益作戰能力極強,尤其是擅長鐵炮,倒是一個難得一見的人才。
“恩…”織田信長點了點頭,隨即猛地回過頭來,“喜六郎,你剛才說他擅長鐵炮?!”
“是的,兄長大人!”秀孝確認道,“瀧川一益曾經在紀伊向雜賀眾學習過鐵炮射擊,而且我也親眼見過他的射擊技巧,在我的印象中,家中應該沒有人比他更精通鐵炮了。 ”
“原來是這樣,這樣的人才我怎麽早沒有發現...我想起來了,勝三郎當時推薦的時候似乎曾經說過!”織田信長頓了一下,轉身向秀孝吩咐道,“等這場合戰結束後,讓他和秀千代一起統帥本家鐵炮隊吧。”
“是的,兄長大人!”秀孝輕輕地松了口氣。
倒不是他舍得將瀧川一益這樣的人才送還給織田信長,可是俗話說的好,是金子到哪裡都會發光的,信長明顯已經注意到瀧川一益,日後肯定會派人調查,他在遮掩下去也於事無補,弄不好還會讓信長懷疑自己。
更何況通過最近這一段時間接觸,秀孝發現瀧川一益和前田慶次、淺野長吉等人不同,他本身是有一定野心的,對於戰爭、武士功勳看得特別重,要不然在歷史上,他也不會成為信長手下四天王之一。
無論是功勳也好、封地也罷,這些都是秀孝在短時期內無法滿對方的東西,再加上瀧川一益擅長鐵炮,正好是信長目前亟需的人才,信長知道後一定不會放過;如果有機會,瀧川一益也必定會選擇重新成為信長的直臣。
從名義上看,瀧川一益目前仍然是信長直屬家臣,只不過是寄騎在秀孝這裡,信長索要,秀孝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既然這樣,秀孝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索性大大方方的將瀧川一益推薦給信長,這樣既可以消除信長對自己的疑心,也可以獲得瀧川一益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