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惹上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官司,幸好和我沒太大關系,不過近期的波動還是無法避免的。
“……所以說,德意志的古典文學的發展……”講台上的教授正在講述的是德意志地區古典文學的發展史,卡洛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心不在焉地轉著鉛筆,一邊掃視著周圍的學生們。
這些學生中的大多數和卡洛斯一樣不是來這學習文學史之類的東西的,因此他們對於這堂課也想當的心不在焉,這種情況讓卡洛斯恍若隔世,讓他有一種回到了從前課堂上一般的感覺。
卡洛斯目光轉向了坐在教室右後方的一夥人,他已經事先了解過,那些人是來自德意志地區的留學生們。
這個念頭德意志地區分裂不堪,除了統一的奧地利帝國外,其他的地方顯然就是四分五裂的代名詞,除開稍微有些統一趨勢的普魯士外,別的國家基本上都是些佔地面積不超過幾座城市的小型國家。
這些來自德意志地區的留學生也基本上都是來自不同的邦國,是他們共同的德意志文化和母語德語讓他們聚集在了一起形成了這樣一個圈子。
但這些並不足以吸引卡洛斯的目光,能夠吸引他的目光的是這個圈子裡的一個人——也是目前他在校內唯一見到的一名女性——事實上她同樣也吸引了很多男性的目光。
卡洛斯當然不是因為什麽**的原因才會關注這名女性的。這個年代的普通女性和社會地位這個詞基本處於反義,一般而言女性的社會工作基本上就是燒飯洗衣等雜物,最最成功的普通女性也頂多做到像內德維德夫人那樣經營一間咖啡廳——這裡指的是普通女性,如果是什麽女公爵女伯爵那顯然和正常情況不符。
而普通的女性基本是沒辦法得到上大學的機會的,雖然查理大學是以標榜自由和獨立為名的大學,但在這個性別歧視的年代也做不到無顧忌地招收女性學生,顯然這個女同學要麽是有什麽特殊的身份,要麽便是用了什麽特殊的手段。
在卡洛斯看來,應該是前者更有可能。
“你問那位斯威騰貝格小姐啊?”卡洛斯顯然不好直接去找別人詢問,那畢竟是非常失禮的行為,因此他便采用了旁敲側擊的方式,下課後去詢問了座位靠近那夥德意志學生的人:“不得不說大家詢問出斯威騰貝格小姐的來歷還真是花了一番功夫,不過最終總算還是給我們問出來了。”
卡洛斯詢問的這個像是來自北歐的學生說道:“斯威騰貝格小姐是呂貝克市長斯威騰貝格閣下的獨女,市長中年喪偶後便沒有再結婚了,而是將女兒當做兒子撫養。”
卡洛斯有些驚訝,不過他看這位北歐的學生神態正常看起來像是習以為常,想來應該北歐那邊是有這種習俗的吧。
“所以斯威騰貝格小姐來查理大學上課也說得通了,是她的父親幫助她獲取了入學的資格。”
“原來如此。”卡洛斯點了點頭,謝過了這位素不相識的北歐同學,便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卡洛斯來查理大學的目的一方面是為了學習一些有用的知識,但更多的是為了結識來自世界各地的年輕人們,也幸而查理大學的課程並不多,這讓卡洛斯有充裕的時間去和別人交朋友。
“你們好。”卡洛斯很直截了當地便去找了德意志人的小圈子,交朋友最好的方式顯然還是主動出擊,至於什麽路見不平英雄救美的劇情——那估計是在夢裡才碰的上的。
“又一個瑪格麗特的追求者——”一個走在斯威騰貝格小姐身邊的金色卷發的青年說道,接著被另一個男青年瞪了一眼便沒再說話了。
“您好……”一個看上去像是這貨德國學生的領頭人的男青年站了出來,他的金發糾結在一起,油膩的讓人看起來有些反胃:“我是來自美因河畔法蘭克福(全稱,以後簡稱法蘭克福)的維爾特·格勞賓登,請問您是——”
“卡洛斯·加洛林,來自意大利。”卡洛斯握住了他伸過來的手慢慢說道。
“意大……哦,我明白了。”維爾特不著痕跡地點了點頭,他的眼睛眯了起來,雖然和他的油膩的金發非常不搭調但總歸還是能讓卡洛斯覺得他這人很不一般。
“那麽,這位加洛林閣下——”維爾特的聲音變得很奇怪,就好像在試探一般,這讓卡洛斯覺得他根本不像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反倒有點像燒炭黨裡的那些飽經風雨的中年人——不過那些人若是要試探可不會改變自己的語調,那畢竟太奇怪了:“請問您找我們有什麽事麽。”
“沒什麽其他的事。”卡洛斯若無其事地說:“我們以後便是同學了,我只是希望交朋友而已。”
“我看你是對瑪格麗特圖……”那個金色卷發長得也不錯的青年又喊了起來,接著腦袋上挨了一巴掌便安靜了下來,把他仇視的目光轉向了打他的人,一個同樣二十出頭的黑發男青年。
“我們並不排外。”維爾特的聲音變得正常了,或許是他也覺得自己的變調太做作:“如果您願意交朋友的話我們當然很歡迎,但若是別的原因——”
他撇了撇一旁無所事事的瑪格麗特·斯威騰貝格小姐:“如果您是來找斯威騰貝格小姐的,那麽我奉勸你還是少給自己找麻煩了,她的追求者可不止那邊——”
他指了指正在相互瞪著的金色卷發和黑發的兩個青年:“不止那兩位,從我們抵達布拉格第一次出門開始,便大概有二十幾個人妄圖和斯威騰貝格小姐搭訕,不過都被那兩個家夥揍跑了。”
“我可不是來找斯威騰貝格小姐搭訕的,我是來交朋友的。”卡洛斯特別在交朋友三個字上加重了音,這的確是他目前最重要的目的。雖然和這些年輕人交朋友比不上和他們的長輩結交來的有效,但這也是目前和其它國家的自由主義者結識最好的辦法了。
“如果您只是來交朋友的話,我們相當歡迎。”維爾特背過身去,把他那頭相當油膩的金發完全暴露在卡洛斯眼前:“各位,尤其是洛特和博爾登,你們不用擔心了,卡洛斯僅僅只是來和我們交朋友的而已。”
“當然如果讓我們發現的你的真實目的是斯威騰貝格小姐,那麽洛特和博爾登會怎麽收拾你就不是我能解釋得清的了。”維爾特用只有卡洛斯能聽到的聲音威脅到,卡洛斯只是笑笑沒說話,這讓背對著他的維爾特理解為默認了。
“那麽好,卡洛斯,重新自我介紹一次吧。”維爾特轉過身對卡洛斯說,接著站到了一邊。
“你們不覺得我們現在站的這個地方不太對勁麽?”卡洛斯突然說道,眾人這才發現他們身邊雖然沒有其他的人,但空無一人的教學樓過道裡的確氣氛不太對。
“那麽好,這個地方就沒問題了。”卡洛斯他們離開教學樓後很快便找到了一處廣場附近的草坪:“那我重新自我介紹一下吧。”
他躬了躬身:“卡洛斯·加洛林,二十歲,來自意大利的熱/那/亞。”
“維爾特·格勞賓登,二十二歲,法蘭克福。”
“洛特·馮·菲林根。”那個金色卷發長得還有些帥氣的青年說:“十八歲,來自巴登公國,這位黑色的大老鼠是博爾登·馮·阿倫,來自符騰堡公國——”
他沒管黑發青年想殺人的目光,接著說道:“如你所見,我們兩個是貴族,雖然我們對自己的這個身份並沒有多少認同感。”
卡洛斯點了點頭, 接著聽完了其他人的自我介紹,最後把頭轉向了斯威騰貝格小姐。
“瑪格麗特·馮·斯威騰貝格,來自呂貝克。”斯威騰貝格小姐的聲音很輕,但仍能讓卡洛斯聽得清。
平心而論,卡洛斯覺得這位斯威騰貝格小姐的長相的確算得上非常出眾,如果有必要的話自己的確可以嘗試追求一番。
——但絕不是現在。
“那麽現在,我們算是認識了,雖然算不算得上朋友還另說。”維爾特插話道:“那麽卡洛斯你可以把你找我們的目的說一說麽?”
“顯然不會是來追求格勞賓登閣下您的。”卡洛斯可沒傻到中這麽簡單的語言陷阱,顯然這位維爾特並不簡單,但對於卡洛斯來說這個年輕人還是太嫩了。
卡洛斯畢竟是參加過眾多起義和眾多戰役,在燒炭黨裡摸爬滾打多年還混到了一定程度的指揮權的人,再者說來有那麽多年人生經歷,可不是這些被長輩們派到大學裡學習的進步青年們可比的。
“……”維爾特被噎了一陣,無話可說,反倒是斯威騰貝格小姐笑了起來:“加洛林先生您可是目前唯一一個擺了維爾特一道的人。”
卡洛斯攤了攤手:“你們太敏感了,我真是來交朋友的,說老實話吧,來查理大學上課的外國青年有幾個不是自由主義者?”
這回不光維爾特,所有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