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什麽情況?”

　　張坑沒有下車，招了招手，示意常林上車說話。

　　他沒有急著去看望羅玉，因為他知道即便去了，多半也是站在外圍看一眼而已。這時正是非常時刻，市局和省廳都已來人，還輪不到他這個外人站在台前。

　　常林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沒多廢話便直接上了車。

　　“具體的情況是這樣的……”常林道:“凶手有兩人，交通工具是摩托車，一人駕駛，一人行凶。兩人都帶著全盔，從吉和街方向而來，開槍後，直接向南而去。根據沿途的監控顯示，兩人出了吉和街後往秋南大道方向行駛，然後竄入白羊胡同。白羊胡同裡沒有監控，至此失去了對方的行蹤。不過在五百米之外一處廢棄工地上，錦城分局的人發現了被凶手遺棄的摩托車。經查證，這輛摩托車三天前就已被盜，這充分說明凶手是早有預謀的……”

　　張坑卻是搖了搖頭，道:“三天前被盜的摩托車不能說明對方就是早有預謀，只要有門路，地下市場裡的被盜車輛隨時可以買到。你們可以沿著這條線索查一查，說不定會有收獲……另外，如果真是早有預謀，至少說明羅玉的遇襲和侯鎮的事情無關，但現在還不能排除這一點。”

　　常林皺眉道:“你是說羅局的遇襲和昨天的事情有關?”

　　張坑聳了聳肩，道:“我不確定……但正因為不確定，所以不能排除。另外，你不是說省廳來人了嗎，他們就沒有透露什麽?”

　　常林撇了撇嘴道:“現在案子的主導權在市局手裡，大局長親自掛帥，我連敲邊鼓的資格都沒有，最多就是跑跑腿。你覺得我能和省廳的人說上話?”

　　所謂大局長掛帥，只是為了凸顯市局的態度和事態的重要性，倒不是說真的主持工作。一般來講，真正主持工作的應該是市局的某位副局長，而實際上也是如此……

　　常林發了幾句牢騷後，又道:“主持工作的是市局的程家林副局長，他是老刑偵了，經驗比較豐富。另外錦城分局的張嶽山是副組長，案子是在他的轄區發生的，幾個副組長當中，他的擔子最重，也是最頭疼的那個。”

　　羅玉遇襲後，警方的反應速度不可謂不快，重視程度從專案組的構成來看，也是高規格的。

　　張坑對專案組的構成沒有絲毫興趣，道:“現場照片你有沒有?”

　　常林道:“有倒是有，不過不在我這裡。”

　　張坑道:“趕緊找來，另外，我師姐是腿部受傷，我需要看傷情報告，最好把醫院拍的片子也給我找來。”

　　常林點頭道:“沒問題，我這就去找你要的資料。你是在這裡等我，還是一起上去?”

　　張坑道:“我還是在這裡等你吧……另外，如果可以的話，盡量搞清楚省廳來人的目的。我始終覺得，這事和侯鎮的事情有關。”

　　其實，他的這種想法其實沒有太多根據，但他就是隱隱覺得兩件事有某種關聯。

　　一般來講，像這種有預謀的襲警，其原因大多是出於報復。

　　但如果將報復的因素去除呢?

　　張坑所擔心的就是凶手襲警的原因有著更深層次的目的，從這個角度來說，侯鎮的被害很可能就是源頭。再加上省廳在這件事上一直遮遮掩掩，甚至不惜將侯鎮的案子分割辦理，這讓張坑不得不將兩件案子聯系起來……

　　常林去的快，回來的更快，但他幾乎是空著手回來的。

　　張坑注意到，常林的臉色很難看。

　　“他媽的，真是欺人太甚……”常林一上車，就罵罵咧咧。

　　張坑道:“怎麽了，老常?”

　　常林忿忿道:“我剛才去拿資料，張嶽山和程局都沒說什麽，那個姓鬱的婆娘倒是唧唧歪歪的……我他媽嘴巴都說幹了，最後也沒拿到資料。”

　　張坑皺眉道:“哪個姓鬱的?”

　　常林道:“省廳下來的，叫鬱南，說是什麽犯罪實驗中心的專家……”

　　他剛才上去直接找到張嶽山索要資料，張嶽山倒是沒有拒絕。畢竟大家都是同事，而且人家局長還因此受了傷，下面的人想要拿點資料，無非是想早點破案，替領導出口氣。於情於理，他都不能拒絕。再說，到目前為止，警方掌握的實質性線索其實乏善可陳，也就是幾份現場勘查報告，以及火藥成分分析和彈道模擬報告，都是些常規性的資料，沒什麽可保密的。

　　但是同為專案組副組長的鬱南卻站出來，借口常林不是專案組成員，製止了張嶽山的行為。

　　張嶽山不知道對方為什麽如此緊張這幾份無關緊要的報告，但既然人家開了口，他也不好公然違規，隻好讓常林另想辦法。

　　常林無奈，隻好找到醫生，將羅玉的傷情報告弄到手。

　　“我能拿到的只有羅局的傷情報告， 其他的資料恐怕得等羅局閑下來才能拿到……”

　　常林將羅玉的傷情報告遞給張坑。

　　兩個小時前羅玉就已下了手術台，雖然只是些皮肉傷，但仍然被嚴令待在病床上，然後接受各級領導的慰問。直到目前為止，她的病床前依然圍滿了人……

　　為了凸顯事態的嚴重性，為了體現市局對本案的重視，市局局長林宏山借來武警醫院的大會議室，直接召開現場辦公會議，並火線成立了專案組。十分鍾前，會議才剛剛結束，羅玉雖然躺在病床上，但依然入選了專案組。張坑想要拿到第一手資料，常林這裡肯定是沒辦法了，只能等羅玉空下來才行。

　　羅玉的傷情報告並不複雜，張坑抽出報告掃了幾眼，眉頭不由微皺。

　　常林見狀，道:“有問題?”

　　張坑沒有說話，拿出羅玉腿部的X光片仔細看了起來。

　　無論是從傷情報告還是X光片上看，羅玉的傷勢都只能算是輕微。

　　她是大腿中彈，彈丸並未深入肌理，只是淺淺的嵌入肌肉，最深的一顆彈丸距離皮膚表層也只有一點五公分……

　　有點奇怪……

　　張坑稍稍沉吟，隨後拿出手機，從衛星地圖上調出錦城分局的圖像。

　　他將圖像放大，道:“老常，凶手是從什麽地方開槍的?我師姐當時在什麽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