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愫心疼姐姐,薛憶反而並不領情。人家母女連心,她也不好過多的插手。
後來范氏也不繞圈子了,直截了當道:“你爹媽都沒有了,我這個當伯娘的更應該照看你一些,更何況你還小。不如也將月錢送過來吧,我替你存著,以後給你添嫁妝。”
薛愫依舊和顏悅色,溫聲細語,看不出半點的失禮:“我那邊還養著丫鬟婆子們呢,還要替她們操心,就不勞煩伯娘了。倘或要買個什麽東西,難道再跑來問伯娘要錢?一兩次也就算了,要是次數多一些,伯娘也不嫌煩?難道還讓我去找姑母不成?再說也不好意思去。伯娘的心意我明白,再說我也大了,哪裡還能像在江陵的時候呢。爹爹在的時候就教我當家。更應該學會料理自己房裡的事。這點子小事就不勞煩伯娘了。”
薛愫說了一通,主要的想法就是不願意給。後來又借口說天晚了要回去睡覺,那范氏原本心生惱意,但也隻好端著,還吩咐薛愫多注意身體,切勿想念父母過甚難過傷身。
這裡薛愫一走,范氏就罵咧咧的:“不過一個來月,這丫頭倒活像換了一個人。以前的柔順倒上哪裡去了。我見她那眼裡處處都流露著精明,隻怕我們以後鬥不過她。”
薛憶聽了母親的話很是心煩,便說:“妹妹的錢,就讓自個兒拿著吧。娘替她管著不怕生事麽?”
范氏道:“你又懂什麽。”
薛憶不敢再多說,便帶了丫鬟回房去了。
薛恆去學堂裡念書去了,曾鳴表哥曾和薛愫再三保證,一定會好好的照看著薛恆,不讓人欺負他,輕賤他。
曾鳴是個靠得住的人,交給他薛愫也放心。
回頭聞鶯還和薛愫誇讚他持重靠得住。
薛愫點頭笑道:“鳴哥哥自然是不錯的。”
薛恆去念書以後,薛愫顯得有些寂寞,偶爾薛憶過來陪她說幾句話,解解悶,但薛憶本身是個沒什麽主見的人,性子軟,與薛愫並不怎麽投機。
這日淑苓過來給舅母請安,回頭又來到了薛愫房裡,卻見薛愫在窗下描花樣子。她上前看了一回,無不讚道:“薛妹妹描得真好。”
薛愫忙擱了筆,起身笑迎:“苓姐姐怎麽來呢?”
淑苓笑答:“在家裡坐著也悶,出來走動走動,正好來給舅母請安。打擾了妹妹描花樣呢。”
薛愫忙請淑苓坐,見她今日精神略好些,隻是臉色還是發白,沒有健康的紅潤。薛愫望著她,想起上一世的事來。
淑苓被嫁於永鄉侯的世子沈銳,雖然風光無限,但卻說不出的悲哀。聽說沈銳待她頗為冷漠,再加上那人脾性古怪,不好相與。還沒等到淑苓替他們沈家開枝散葉,哪曾想就有天大的禍事降臨。永鄉侯府上下幾百口人皆無幸免。而罪人就是沈銳,是他觸怒了龍顏,新皇帝不顧朝中老臣的諫言勢必要辦沈家。曾家是其妻族也未能逃脫。
此刻的淑苓還坐在跟前與薛愫語笑嫣然,曾家也還是一片繁榮景象,秦老夫人和姑父兩個一心想要促成和沈家的聯姻,又哪裡會知道日後要遭遇的禍事呢。薛愫想,她總該做點什麽,避免淑苓再次跳進火坑,說不定也保全了曾家,日後她也不會跟了伯娘搬出曾家,被伯娘草草許給古宜那個混蛋。
想到此處,薛愫的心情倒沉靜些了,輕聲和淑苓閑話:“我聽姑母說,妹妹已經有人家了,不知許的哪一家?那人好不好?”
淑苓聽見薛愫打聽這個便渾身的不自在,凝眉道:“他們也從來不問問我的心意,老夫人做了主,這事就定下來了。到如今我哪裡還敢說半個不字呢。父母之命不可違。若這就是姻緣的話,我也認了。”
聽著淑苓的口氣,依舊是不願意。薛愫想,隻要淑苓不滿意,那麽就好辦。她會想法子讓這樁親事結不成。
薛愫笑著和淑苓開解:“苓姐姐現在別多想,安心養身子。悶了過來和我說話。日子也就好打發一些,有句話不是說車到山前必有路麽。想來苓姐姐以後能跳脫出來。”
見薛愫這麽替她分憂,淑苓心裡很是慰藉。家裡年齡差不多的姐妹們,隻有大老爺那邊的淑荃。不過錢夫人對淑荃很拘束,很少上他們這邊來串門。所以也難得有什麽交談的地方。再說她也不敢向淑荃吐露自己的心事,怕傳到大太太耳朵裡,老夫人直到了不喜歡。 所以當淑苓說完那些後,就有些後悔,要是這個表妹將這些話告訴了母親該怎麽辦?淑苓雖然對這樁婚姻不滿,可沒有說不的權利。為了家族的利益,她也能犧牲自我。
思前想後的,淑苓囑咐著薛愫:“薛妹妹,剛才我那番話你別往心裡去,我不過隨便說說。在母親跟前你千萬提也別提。不然回頭母親問起我來,我還不知如何應對。”
薛愫理解淑苓的擔憂,便承諾道:“好的,我記著。”
薛太太是曾譜的繼室,原配是江夏的佟氏。當年佟家父親是祖父的同科,同為一朝的能臣。私下也頗有交情,便做了兒女親家。將唯一的一個女兒許給了曾譜。佟氏是官宦家的小姐,行事倒溫柔平和,深得府裡上下喜歡,秦老夫人也憐她。只可惜在在生嫡長子曾鵠時,遇到了難產。孩子沒事,大人卻沒保住。
當時佟家知道了這事,很是不高興,鬧到了曾家來,說他們只顧著保孩子,不憐惜他們佟家的女兒。後來佟老爺被罷了官,搬出了京城。兩家就再沒多少來往了。
第二年,曾譜就續娶了江陵的薛太太。薛太太替曾家生下了淑薈、淑芸,只可惜淑芸還不滿兩歲就夭亡了。又過了一年才添的淑苓。接連生了三個女兒,還隻養活了兩個,秦老夫人心裡不喜,對這個後來的媳婦也百般挑剔,直到相隔六年添了鵬哥兒,秦老夫人臉上才漸漸的有了喜色。待薛太太才沒有前些年那般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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