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是在請求,可是那語氣和態度,卻充滿了頤指氣使的味道。
忘川君冷笑道:「憑什麽?」
惡魔城主也冷笑起來:「就憑惡魔城主這塊招牌。」
忘川君頓時哈哈大笑:「本來殺不殺他都無所謂,今日聽到城主這番話,我倒非殺不可了。」
惡魔城主同樣哈哈大笑:「本城主倒要看看,在我面前,你如何殺得了嚴小開!」
忘川君忽的伸出手來,拍了兩拍,低聲道:「出來吧。」
話音一落,他身邊的空氣一陣扭曲,忽然憑空多出兩個人來,正是小開曾經見過的舞月妖靈和烈火暗靈。
惡魔城主眉頭一皺,彎下腰來,在石頭上拍了拍,同樣喝道:「出來吧。」
那塊石頭忽的閃出一陣強烈的黃光,光芒中,一個又一個身穿金甲的士兵出現在場上,足足出來了九個之多。
忘川君咬牙道:「鎮元神侍?」
惡魔城主肅然道:「正是。」
小開心中忽的一動,想起眼前是什麽東西了。
無字天書第四頁裡曾經說過,要打開前兩頁,就得先找到幾樣東西,除了還魂草和沙羅木外,還有一樣便是惡魔城頭的鎮元石。眼前這石頭,可不正是鎮元石?
忘川君顯然有點猶豫,沉吟半晌才道:「鎮元石本是用來鎮壓惡魔城中煞氣的,你怎麽把牠也帶出來了?」
惡魔城主看到忘川君這副反應,態度更是高傲,哼道:「本城主想要請嚴大師回去做客,自然要做好萬全之策,防止某些人不識時務,橫加阻撓,有鎮元神侍幫忙,本城主說起話來,也更管用一些。」
這番話說出來,小開就知道要出問題,忘川君那個脾氣,典型的受不得氣,就算他剛剛有點猶豫,現在恐怕也騎虎難下了。
果然,忘川君的臉色立刻就變了:「莫非城主以為本君真怕了鎮元神侍嗎?」
惡魔城主哈哈大笑:「不怕的話,那便試試。」
忘川君長長的吸了口氣,點頭道:「很好,本君很久之前便覺得魔界五大高手不該並稱於世,北妖王魔功無匹,中魔尊天下第一,這都令本君心服口服,而東封印和南城主卻都是沽名釣譽的水貨,今日城主一再挑釁,本君便來給你好好驗一下貨,看看你究竟有沒有資格與本君並提!」
這話說得也很傷人,惡魔城主果然也怒了:「本城主同樣有此感覺,東封印西忘川皆是沽名釣譽之輩,原本就應該讓本城主和中魔尊北妖王並列為魔界三大高手的,今日本城主就要把你打回原型!」
小開聽得好奇心高漲,心想:「那位千幻妖王大人倒是個人物,忘川君和惡魔城主居然都對他心服口服,也不知道究竟厲害到什麽程度。」
場上,兩位絕世高手眼看就要大打出手,天空中卻驀然又傳來一個聲音:「統統住手!」
這個聲音並不高亢,也不威猛,反而帶著點細膩陰柔,小開乍一聽到,居然分辨不出說話的人是男是女,可是這個並不洪亮的聲音一起,下面劍拔弩張的兩位高手居然齊刷刷的停了下來,往天上看去。
天上果然又多了一個人,這個人穿著一件足可容納兩個他那麽大的長袍,袍袖寬大,將他的身體徹底籠罩在內,他頭上帶著一頂仿佛鬥笠的東西,四角還有黑紗垂下,把臉龐遮得嚴嚴實實。
他就好像故意要把自己的一切都隱藏起來一般,小開從這個角度看去,根本連他的半寸肌膚、半點容貌都看不到。
可是惡魔城主的態度卻相當恭敬:「您怎麽來了?」
那人發出非男非女的古怪笑聲,道:「本尊為嚴小開而來。」
小開滿肚子的疑惑,轉頭看了小竹一眼,小竹卻抓過小開的手,用纖纖玉指在他掌心裡端端正正的寫了兩個字:魔尊。
小開先是微微一愣,轉念一想,頓時恍然大悟,沒錯,這人顯然便是魔尊,否則,誰能讓忘川君和惡魔城主如此客氣呢?
惡魔城主皺眉道:「您雖然是魔界之主,但是萬事總有個先來後到,明明是我先來……」
魔尊又發出一陣笑聲:「無妨,正好本尊還有一事相求,不如我們同去惡魔城就是了。」
他轉向忘川君,點頭笑道:「忘川之主,我們最後一次見面還是在三千年前吧,今日再見,君上風采更勝往昔。」
忘川君客氣道:「魔尊過獎了。」
魔尊又道:「有一事關系整個魔界安危,還需要嚴大師的煉器之術幫忙,君上能不能賣我一個薄面,放下私人恩怨,饒他一命?」
忘川君點頭道:「既然是魔尊開口,本君自然同意,本君這就返回忘川之源。」他說完這話,還故意看了眼惡魔城主,那意思很明顯:你說的我就不同意,魔尊說了我就同意,我就是不給你面子。
惡魔城主冷哼一聲,卻也不再多言了。
幾個月前,惡魔城中,小開就曾經見過鯤鵬和玄龜兩位使者,當時他倒沒並沒覺得有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今天看到兩位高手親自出馬,硬生生從忘川君手裡要人,才知道惡魔城主和魔尊找自己確實有很重要的事情,小開本來對這些魔界高手沒什麽好感,可是畢竟這條命是人家救的,論拳頭也明顯別人比較硬,所以小開的態度也就和緩起來,看到魔尊慢慢落下,雖然沒啥話題,還是主動對他笑了笑。
魔尊衝著小開點頭道:「嚴大師,惡魔城中一別已有數月,今日才算看到了大師的真面目。」
小開驚訝道:「我們見過面嗎?」
魔尊笑道:「你沒見過我,我卻見過你,當日我正在惡魔城外附近,相距不遠,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我感知之中。」
小開心中咯噔一跳,想想當時自己這幫人的無數小動作,看來全都沒逃過魔尊的眼睛,小開心中詫異,忍不住道:「莫非你當時就知道我有所圖謀?」
魔尊微笑道:「你行事本就過於張揚,縱然是要在惡魔城中揚名,也做得過火了些,本尊閱人千萬,這點小伎倆自然看得出來。」
小開心中更是警惕,道:「那你還派出使者……」
魔尊笑得更是愉快,欣然道:「大師身為魔界萬年難遇的天才魔煉師,又獨創心煉之法獨步天下,恐怕整個魔界的安危都要仰仗大師的手藝,我身為魔界之主,便賣你一個人情,配合你演一場戲,又有什麽關系?」
小開瞪大眼睛,看看惡魔城主,吃吃的道:「那你……」
惡魔城主哼道:「天才魔煉師要在我的地盤揚名,我身為城主,又怎能落到魔尊後面?」
小開悄悄吸了一口氣,隻覺得背後冷汗直冒,又道:「那撕皮爾伯格難道也……」
惡魔城主頓時哈哈大笑:「東封印多年研究陣法之學,縱然是千頭萬緒他也能理得清清楚楚,心思之駁雜堪稱魔界無雙,要論老奸巨猾,本城主實在自歎不如啊!」
小開兀自不敢相信,疑惑道:「如果他早知道我有所圖謀,為什麽還會把我請回去呢?」
惡魔城主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滿是輕蔑,慢慢抱起手臂,根本懶得解釋,傲慢之態顯露無疑。
魔尊卻從旁解釋道:「嚴大師,撕皮大人請你回去,是因為他需要你的煉器之術,至於其他言行舉止,只不過是故意做出來的姿態罷了,你大可以不必理會。」
小開想一想自己當時百般掩飾、急中生智,自以為表現得不錯,卻不知道一切都是人家在逗他玩罷了。還不知道撕皮爾伯格暗地裡跟他的心腹們是怎麽嘲笑自己的呢,這麽一想,頓時鬱悶得想吐血。
可是轉念一想,撕皮爾伯格縱然算得再好,也沒算到自己能進入禁區,釋放鳳凰神,如果細細盤算,自己不但救活了小竹,而且煉成了創世寶瓶,得到了定天棍,實在大大的有賺,而撕皮爾伯格不但沒治好他兒子,反而丟掉了九天玄女鞋,也失去了鳳凰淚,簡直是大虧特虧。
這麽一想,小開頓時心平氣和了。
魔尊低頭看看,忽的笑道:「小竹姑娘倒是好興致,竟然赤足而行。」
小開訝然低頭,才發現小竹腳上光溜溜的,剛剛跟忘川君打得起勁,她腳上胡亂纏上的布條早就不知道脫落到哪裡去了。
小竹畢竟是個女孩子,雪白的赤足暴露出來,頓時有些窘迫,往小開身後微微一躲,道:「我的鞋子丟了。」
魔尊「哦」了一聲,伸手入懷,摸了一坨東西出來:「我這裡還有一些不值錢的黃精泥胎,正好給小竹姑娘煉一雙鞋,大師拿去吧。」
小開悄悄查閱無字天書第四頁,原來黃精泥胎果然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只是最粗淺的煉器材料,這東西有個特性,就是可以隨意捏造塑形,等捏好了胚胎,灌注煉器者本身的功法進去,就能讓形狀固定下來。簡單點說,這東西就跟做陶器差不多。
小開也不客套,接過黃精泥胎遞給小竹,跟小竹大概解釋了一番,小竹坐在地上,用泥胎嚴絲合縫的包住了自己的雙足,小開綠色源力灌入,頓時將形狀固定下來,小竹站起來走了兩步,笑道:「真的不錯哦,魔尊,多謝了。」
魔尊呵呵直笑,點頭不語,惡魔城主卻在旁邊哼道:「不過是一個凡人女子罷了,她穿不穿鞋又有什麽要緊的,本城主還有正事等著嚴小開去辦呢,我們快點回去吧。」
魔尊也不生氣,點頭道:「也好,耽擱了這麽久,是該回去了。」他對小開伸了伸手,笑道:「大師遠來是客,還請先行。」
小開趕緊退開一步,道:「我跟著你們就是了。」
惡魔城主重重的哼了一聲,不耐煩道:「要你走你就走,哪來那麽多話,本城主先行一步,你們快點跟上。」他倒是乾脆,話一說完,整個人就升了上去,那塊鎮元石一直踩在腳下,就好像生了根一般,至於那九位鎮元神侍,自然早就收回去了。
小開忍不住微微搖頭,心想,魔界五大高手,難怪魔尊名列第一了,單看為人處世,魔尊也顯然比其他幾位高出一大截來。惡魔城主是典型的「老子說話你就得聽」,忘川君則是「誰也別在我面前裝逼」,至於撕皮爾伯格,雖然看起來客客氣氣,卻總有一股盛氣凌人的威勢,仿佛不自覺的就想要表露出高人一等的意思來。可是魔尊,他明明也是為利用小開而來,可是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卻帶著種如沐春風的味道,心思更是細膩周全,小開明知這些魔界高手們個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主,卻還是不由自主的對魔尊心生好感。
惡魔城中一切如昔,入口處,無數魔族遠道而來想要進去,乖乖的對守衛送上貢品。城裡面,無處不在的搶劫和廝殺從未停止。老赤站在離門口不遠的地方,正口沫橫飛的給剛進城的新人們講故事,這個故事他每天都要講很多遍,因為除了講故事之外,他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
他講的這個故事,叫做「天才魔煉師揚名惡魔城」。
對魔界最底層的低等魔族老赤來說,嚴小開就是自己心目中的救世主,如果不是嚴小開為自己煉的那把破爛飛劍,他就不會換來足足兩百方魔界極品黑玉,如果沒有這麽「龐大」的身家,他就不可能雇用兩名已經是中等魔族的保鏢,而如果沒有這兩名保鏢,他就不可能現在還活得這麽安穩,這麽滋潤。
老赤記得很清楚,當時這裡有個叫申屠老三的中等魔族非常討厭,經常搶自己的東西吃,後來嚴小開大師進城,申屠老三居然去冒犯虎威,被大師的手下一招打得神魂俱滅,從那之後,老赤就比較能吃飽肚子了。而現在,老赤竟然有了兩名中等魔族保鏢,就算再來一個申屠老三,他也不怕了!
沒錯,低等魔族老赤現在覺得自己很風光,很榮耀,在豺狗這個家族裡,他也算出人頭地了,所以,他腦子裡日日夜夜都記得嚴小開這個名字,而嚴小開的故事,也被他說得人盡皆知。
「話說那時,拍賣大廳中星光閃耀,天哪,那都是些我們一輩子都看不到的高等魔族啊,他們全部為了嚴小開大師,來到了現場!」老赤喝了口水,潤潤喉嚨,眉飛色舞道:「鯤鵬大人和玄龜大人的出現,已經讓我幸福的快要暈厥,可是你們必須明白,嚴小開大師的地位那是空前絕後的啊,所以,這兩位大人還遠遠不夠份量啊,接下來,真正夠份量的人物出現了!」老赤戛然刹住話頭,轉過頭來,把四面八方瞪得大大的眼睛整個掃了一遍,神秘道:「你們知道誰來了?」
滿場的唾罵聲頓時撲面而來。
「我靠,快點說,別磨蹭,老子剛進來,等著找地方住呢。」
「哎呀,肯定是五位魔君親自出場了,嚴大師的名頭太大了,我這次從幾萬裡外來到惡魔城,就是要找嚴小開大師煉器的呢。」
「我呸,你這條豺狗,不快點說,小心老子撕爛你的嘴巴。」
通常在遇到威脅時,就是保鏢出場的時候了,老赤笑嘻嘻的努了努嘴,身邊的保鏢就站了出來,於是,出言不遜的人立刻就軟了:「啊……啊……對不起,老赤大人,我剛剛只是一時口誤,您大人不計小人過,還是給咱們說說當時的情況吧!」
老赤笑眯眯的點頭,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我自然不會跟你這樣的低等魔族一般計較,說起來,我老赤也是曾經跟嚴大師面對面交談過的,有身份有地位的魔啊……且說當時,一個身穿黑袍的人忽的站了起來,她掀掉了黑袍……她……她……他……他……」老赤忽然瞪圓了眼睛,口裡的「他」字拖了半天,眾人才發現老赤早就張大了嘴巴,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城門處,仿佛中了邪一般,連嘴角的涎都流下來了。
「老赤大人,您倒是說啊,她她她到底是誰啊?」
老赤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仿佛驚喜,仿佛意外,又仿佛見到了鬼,一隻手直直的指著城門口,抖得仿佛發雞爪瘋,驀然撕心裂肺的大叫起來:「他!是他!我認識他!他是嚴大師的手下,沒錯,申屠老三就是他殺的!」
他手指的人,正是跟在小開身後的玉壺。
小開已經脫下了變形衣,看起來完全是新面孔,小熊貓脫掉了寬大的衣服,看起來也變了副模樣,只有玉壺仍舊是那副白玉身板,半點改變也沒有,兩旁的守衛先看到城主進門,戰戰兢兢低頭施禮,再看到玉壺,雖然心裡納悶,卻不敢亂問,怕城主發怒責怪,此刻老赤這一聲吼簡直驚天動地,頓時整個城門口的人都聽到了。刹那間,無數雙眼睛齊刷刷的射了過去,此起彼伏的私語聲立刻嗡嗡而起:「是他,他叫玉壺……他是嚴大師的追隨者,沒錯的,就是他!」
魔尊無聲無息的飄了過去,他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居然沒有一個魔族認識他是誰,兩旁的守衛心裡雖然奇怪,但是看他跟城主走在一起,自然也不敢攔住詢問,後面,老赤卻已經徹底情緒失控的撲了過來,就好像看到了親娘一般,撲倒在玉壺面前,痛哭流涕道:「玉壺大人,您……您可算來了,小人想念嚴大師好久了。」
小開倒是被他嚇了一跳,仔細去看老赤的容貌,卻一點印象也沒有,還好無字天書第四頁啥都能查,這一查才反應過來,頓時有些啼笑皆非:「我不過幫你煉了把破劍而已,你想我幹嘛?」
老赤飛快的抬起頭來,抹了把臉上的眼淚和鼻涕,直勾勾的瞪著小開道:「你……你難道是……嚴大師?」
小開點點頭,微笑道:「上次我做了些偽裝,這次才是我的本相。」
老赤頓時流下了幸福的眼淚:「偶像,偶像啊!我就知道你不會長那麽醜的,果然……果然這才是你的本相,哦,我太幸福了,嚴小開,我愛你!」
老赤這一激動,乾脆跳了起來,豺狗的本性頓時暴露出來,四肢騰空就要去抱小開,小開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飛快的往旁邊一閃,二話不說就是一腳,把老赤遠遠的踢了出去,足足過了一分鍾,才聽到極遠的地方傳來「蓬」的一聲巨響,仿佛麻袋落地,然後老赤的聲音又遠遠傳了過來:「果然是我的偶像,連出腳的姿勢都那麽帥,噢!」
惡魔城主皺皺眉,冷哼道:「何必讓這種低賤的家夥浪費的時間,嚴小開,快走。」
一行人加快速度, 身形連閃,瞬息間就去得遠了,落在門口那些普通魔族眼裡,根本連影子都看不清楚,一連串此起彼伏的驚呼讚歎聲頓時響起。
惡魔城又沸騰了!
天才魔煉師回來了!
傳播這個消息的得力乾將自然是老赤,消息以無與倫比的速度擴散出去,刹那間震動了整個惡魔城,隼大人家裡門庭若市,無數高等魔族提著禮物前來拜訪,請求隼大人通融一下,讓自己單獨拜見嚴大師,這些人的禮物一個比一個貴重,來訪者的實力也一個比一個強悍,隼大人滿嘴發苦,拚命解釋自己沒見過嚴小開,可是無論他怎麽解釋都沒有人相信,有消息通靈者鄭重指出:隼大人是嚴大師在惡魔城中的唯一代理人,嚴大師就藏在隼大人的宅子裡!
所以,隼大人的宅子第二天就全裸示眾了,每一分每一寸都在被無數股神念,而偌大的拍賣場更是擠得水泄不通,每天都有大量的魔族過來排隊。
最要命的是,隼大人發現自己沒法修煉了,因為落鷹澗仿佛忽然就變成了公共場所,連澗底下早已廢棄數千年的那個茅坑都被人挖了出來,宣稱裡面有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