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裡帶來些新翻的泥土氣息,混著青草味兒,還有各種花的香都在微微潤濕的空氣裡醞釀。楊樹長出了嫩芽,慢慢地穿上一身綠色的盛裝;人工湖畔垂柳那柔韌的枝條上,也綴滿了米粒般鵝黃色的新芽,春風裡,猶如飄曳著串串珠簾。明媚的陽光下,金燦燦的迎春花競相開放,閃著如太陽一般的光芒。
在去往慈寧宮路上,我興奮的賞著春日裡的一切,仿佛整個人都清爽起來。
“太后婆婆。”剛一進殿裡,我便扯著嗓門喊起來,對於太后,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別婆婆,婆婆的叫,把哀家都喚老了。”太后從屏風後面走出來,嗔怪得看了我一眼,眸中閃著淡淡的光點,一臉慈愛的伸出雙臂,“瑞兒,我的小祖宗,讓我抱抱。”
我笑笑,將熟睡的孩子小心翼翼的放在太后手裡。這小家夥,還一點也不認生,直往太后懷裡鑽,小嘴滋滋有聲的吸著,睡得甜得很。
“怎麽睡得這麽熟?”太后頭也不抬,愛憐的看著懷裡熟睡的孩子,手不自覺的輕輕拍拍他的小屁股。
“才剛剛喂過。幸好睡著了,不然就費神了。”伸手理了理孩子額前的乳發,“這孩子,調皮的很。”
“哪能?小孩淘氣是他們的天性,越淘氣就越聰明!瞧瞧,這小臉簡直跟軒兒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扯了扯唇角,我開始納悶,為什麽這小家夥就一點也不像我?在肚子裡整整折磨了我八個多月,卻一點也不像我,想起來就生氣!哼!
“瞧瞧,睡得多香!嗯~怎麽屁股上又濕了?這小家夥……”太后搖搖頭,“尚喜嬤嬤。”
“奴婢在。”
“給瑞兒換換。”太后笑著轉臉看著我,“哀家這慈寧宮快被瑞兒這個小壞蛋衝跑了。”
“呵呵……”誰叫你老人家沒事就來“搶”我的瑞兒?
我攙著她坐在首位的軟墊上,“婆婆,聽說這幾日你腰又開始疼了,好些了嗎?”
“呵……好多了,賢妃送來這個熏香,靈得很,現在都不怎麽疼了?”
“熏香?”難怪我剛進來就覺得有股氣味蠻好聞的!
“是啊,”太后移目到不遠處的熏香,“聽說,是家傳的秘方,有強身健體的功效。對了,你身子骨也弱,拿點去試試。”
我不動聲色的點頭,“婆婆找我來所為何事?”
“沒有事就不能找你嗎?瞧瞧你說的,一點規矩都沒有。”太后無可救藥的看了我一眼,“今天就我們婆媳說點體己話。”
“哦。”
“一國不能一日無後,蘭兒,如今後位虛設,致使后宮嬪妃明爭暗鬥,你應該勸勸皇上,早些立後才是。”
什麽?!要我權我老公娶大老婆,做夢!這麽多女人已經是我所能容忍的極限了,還娶,他行嗎?
“這,皇上的主意豈是我們這些婦道人家所能乾預的?”
“蘭兒,當你踏入后宮成為后宮女人的那一刻,你就應該明白,軒兒不是你一個人的。哪個皇帝不是后宮佳麗三千?哪個皇帝不是兒女成群?你這樣霸著皇上,只會讓你陷入權力的漩渦之中。哀家做的這一切,只是為皇上著想,為紫雲國著想。”
“婆婆,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你無容人之量,又怎麽能母儀天下?”
“母儀天下?!”我懵了,聲音不由得拔高了幾度。
“你認為,除了你以外,軒兒還會立其他人為後嗎?”半眯著鳳目,太后低頭啜了一口茶,斜睨似懂非懂的我,“總之,這個皇后你想當也得當,不想當也得當。”
“皇后?!”突地一下站起來,還來不及消化這個消息,腦袋就徹底罷工了!
“很驚喜吧!這可是全天下女人最大的榮譽!”
我石化。確實很驚喜,有“驚”無“喜”。
“太后,我來歷不明,又無勢力,草草立我為後,恐難堵天下悠悠之口!”終於找到了舌頭。要我當皇后,收拾后宮這個難攤子,方便老公風流快活,別說每門,連窗戶都沒有!
“你是當今太子的母妃,母憑子貴,誰敢說半句不是?”太后正色看我,臉色有些凝重,“只要這次百花宴在你的主持下能順利舉行,登上皇后的寶座就是水到渠成之事。”
“百花宴?”怎麽聽起來像賞花的宴會?不驚讓我想起了另一個詞——百花樓。
“老祖宗傳下的規矩,每年的百花宴是皇家充實后宮的盛會。到時候,各國的皇親貴胄和各地的秀女都會來京城,選上的就入后宮,落榜的就回家自行婚配。”
“這樣啊,”我蹙眉,又一群無辜的女人要落入這個牢籠了,猛然間想起了一雙銀色的瞳眸,連忙問,“是不是所有后宮的嬪妃都要出席?”
“這是當然,如此盛會只要有封賞的嬪妃都要出席,怎麽?需要哀家的幫忙嗎?”
“為何百花宴偏偏要選我主持?”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幕後工作人員我才不相乾!做得好別人不知道,做的不好大家都指著你的鼻子罵。
“一來,只有你才能勸軒兒恢復百花宴。軒兒可是為了你,連百花宴都取消了。”太后無奈的搖搖頭,拉起我的手,輕拍,“二來,由你親自主持可以顯現你的才能和容人之量。這兩全其美的法子,何樂而不為了?”
“可是……”
“就這麽定了!”太后一錘定音,絲毫不容我反悔,“哀家會讓賢妃從旁協助你的。賢妃可比你這丫頭細心多了,哀家也放心得多。”
“是。 ”哀歎一口氣,只有趁此機會抓到那個“姐姐”了。
“娘娘,你是不是要當皇后了?”青女上前神神秘秘地說著,可是她的聲音卻大得驚人。
“噓”我做了個封口的手勢,這家夥還真不知禍從口出這個道理!
“啊!”
“青兒,小心隔牆有耳!”翡翠一臉無奈,收回敲青女腦袋的手。
哎!我有這樣少根筋的妹妹,也會擔驚受怕。如果我是她的姐姐,說不定直接拿線縫了她的嘴!
“翡翠?”
“娘娘,奴婢在。”
“將這些熏香拿一部分交給子硯。”
“什麽?”
“照我說的話做!”我一臉凝重,但願是我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