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天,簫亦楓終於打算離開了,他身上的傷還沒好徹底,但已經無礙於行動。我心裡急著見簫亦塵,又記掛著兩國會否真的打起來?若真的打了起來,駱子軒估計會很為難,駱依然是冰國太子的側妃,要是交戰,搞不好她就成了人質。每次想到這些,我就會很慶幸我穿越的這個身體沒有身在什麽官宦之家,或是皇室。
巧姐和喬安,知道我們要走,隱約的感覺到了什麽,只不過沒點破。他們為我們準備好了食物,送我們到了山谷出口。在這裡住了段時間,心裡多少有點不舍的,我這人受不得感動,一感動就會紅了眼眶。一路上,我邊抹著眼睛,邊回頭看那三個越來越小的身影。
簫亦楓沒什麽表情,看我兩眼紅紅的,有點驚訝。他這樣的人習慣了別人對他好吧!不能理解我的心情,我倒覺得他可憐,不能領悟人性的至純至性。
真的是高處不勝寒!
“這段時間怎麽沒發現你這麽愛哭,頭上撞了個包,都沒見你掉眼淚。”簫亦楓看我啃著乾糧,情緒低落,揶揄的說道。
我沒看他,繼續啃著乾糧,終於吃完,拍了拍手,喝了口水,才開口說道:“我們這次離開,可能一輩子不會再踏足這個地方,但很多年後,回憶裡依然會記得,有人曾在你需要幫助時,給過你一塊餅,一壺水,所以你才不至於餓死。”
晃了晃手中的水壺,接著道:“巧姐他們並不富裕,可對於我們兩個莫名出現的人,他們毫不猶豫的幫助我們,相信了我們,還是在我們帶著傷的情況下。如果是你,當時你會這麽毫無芥蒂的對那個人好麽?”
在我以前生活的社會裡,別人對自己好通常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你有值得他對你好的價值,比如、金錢、權勢,另一種,是你先對他好了,為了表現善意,回饋你。
對來路不明的陌生人好,在那個世界幾乎已經沒有了,即使有,也只會被人當成傻子一樣嘲笑。
簫亦楓聽完我說的,表情有點若有所思。
走了三個多時辰的山路,我們終於看見了房子和人群。這是我長這麽大,走的最長時間的路程了。進鎮前我累的坐在地上,對簫亦楓嚷道:“喂,休息一下吧!反正今天晚上有地方住了,我腳估計都起泡了。”
我脫下鞋子,腳上真起泡了,這山路不比平地,那薄薄的鞋子根本經不起摩擦。但我心裡卻很高興,因為就要見到簫亦塵了。
簫亦楓先前見我脫鞋子,有點避諱的把頭轉了過去,後面又轉過來,看見我腳底幾個血泡,眼底閃過心疼,輕聲說:“呆會在鎮上給你買點藥吧!這幾天走路要注意點。”說著蹲在我前面,我一時反映不過來。
他轉過頭對我喊道:“發什麽呆啊!上來我背你。”俊臉泛起一絲紅暈。
我張大嘴消化他的這句話,他要背我?他的身份長這麽大應該從沒背過誰吧!我擺擺手,忙穿起鞋襪,站起來對他笑道:“不用了,我能挺的住。”
讓他背,我腦袋燒糊塗了還差不多。
簫亦楓見我如此,也沒說什麽,只是看了我一眼,就自己往前面走去,我一瘸一拐的跟在後面。
到了鎮子裡,我本想去看有沒驛站,有驛站我們就可以通過發公文的方式通知駱子軒,這樣我們就是晚幾天出現也不會有問題。
簫亦楓攔住我,隻說了句,“恐怕有人巴不得我不出現。”
我這才猛然想起,我們是為什麽落崖的。若是去找官府的人幫忙,就會暴露身份,那些要殺簫亦楓的人肯定就會知道我們還活著,能殺第一次,當然也能殺第二次。
我十分苦惱,不找官府的人幫忙,我們兩人身上都沒什麽銀子,我們怎麽回去?難道要走回去,那走到什麽時候?
吃過晚飯,簫亦楓叫我在客棧等他,就一個人出去了。
我撥弄著燈芯,尋思著,他該不是去打劫別人了吧!又想著,他不會丟下我自己一個人跑了吧!
“砰砰。”正胡思亂想之際,響起了敲門聲。
“這是給你買的藥,早晚塗抹,能止疼,很快就會好的。”打開門,簫亦楓就遞給我一瓶藥膏。我開口想問他想到辦法沒?他又說:“早點休息,明天一早我們就走。”
我張著嘴一個字也沒蹦出來。
他轉身回房,我捏著那瓶藥,心裡小小有點感動的,不枉我這二十幾天整天照顧他。
次日,清晨,我還睡得迷迷糊糊的,一個人搖著我的肩膀,叫道:“雪琳,起床了。”
我咕噥一聲,翻身想繼續睡,突然一個激靈坐起來,看著床前的簫亦楓,“你怎麽進來的?”我記得我晚上有栓門啊!自從上次跟簫亦塵在客棧被人偷聽,我就對這古代的客棧安全問題持懷疑態度。
簫亦楓被我嚇了一跳,忽又挑高眉毛,指著門笑道:“就這門,想進來還不容易”
我望了望那門,我怎麽就睡那麽沉呢!真沒安全感!
隨意梳洗了一下, 就跟簫亦楓下了樓,出了客棧,看見有兩匹馬,通體雪白,大大眼睛像瑪瑙。我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摸,在心裡歎道:“好美的馬啊!就不知道是誰的?”
“你會騎馬麽?”轉頭,見簫亦楓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坐在了另一匹馬背上。
“這馬是你的?”我驚訝的問道,沒回答他的問題。
簫亦楓看著我的反映,眼帶笑意,“怎麽這馬不能是我的?你會不會騎馬……”
我腳蹬上馬鞍,利落的姿勢,人已坐在馬背上,這下換簫亦楓驚詫的看著我了,哼哼!敢瞧不起我。
吹了聲口哨,策馬揚鞭而去。
亦塵,我來找你了……
簫亦楓,好半晌才回過神,揚起馬鞭追著那個身影。
風吹著衣袂飄飄,身後是灰塵模糊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