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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城,晉王府有一片桃花林,時值三月底正是桃花盛開的時候,整個院子遍地粉紅,一個綠裙少女歇卻在林間石墩上歎息。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月初還和王兄約定好賞花的,此刻卻……”
少女眼角含淚,忽的起身,折了一支桃花在手中把玩,繼而站直身體閉上雙眼,深吸了一口氣,似在體會滿院子的花香。許是少女心思和這多變的天氣一樣,難以揣摩,這一刻傷神,下一刻便又被這熱烈綻放的桃花所感染了。
昨兒,她累了一天,朝廷不但加封了她一個異母的小弟為郡王,還給她冊了封號,授了誥命,繁瑣的程序將她弄的不厭其煩,任由太監們和宮女們擺布,站了一整天,累都累死了,現在腿還有些酸疼呢…
倒是那郡主封號的新樂二字好聽的緊,聽說是北直隸的一個地名,她一早上趴在父王的地圖前找了好半天,才在一處不起眼的地方尋到。只是不知道那處地方是否如其名字一般,充滿了歡樂…
但是少女總覺得皇帝無緣無故授她誥命,加了封號有點怪怪的,若是說撫恤父王勞苦,封小弟郡王就已經足夠了,何必捎上自己呢。她雖然年歲淺,卻不是不通世事的孩子。
“總要尋個機會去問問父王…”
少女一邊自言自語,一邊邁著細碎的步子出了院子。
晉王實在被自己這女兒問的不勝其煩,隻好做無奈狀,讓她在椅子上做好,又換了一副鄭而重之的表情。
“我兒徽妤,且端坐聽好了,之所以冊封號於你,是因為,是因為皇帝已經決定指婚……”
晉王實在有些不忍心告訴愛女這個消息,一想到李信黑面獠牙,生吃人肉的傳言,就覺得陣陣難受。但是換個思路想象,嫁給這樣一個人恐怕也好過,失去名節的苟活,與自此陰陽兩隔的好吧…
少女正是晉王嫡女朱徽妤,聞聽自己已經被皇帝指婚,她又驚又奇,真沒想到這一刻來的竟如此突然。
今年五月她便整整滿十七歲了,按照皇族規矩女子過了及笄之年便該婚配,但是就在及笄那一年卻遭逢母喪,一直便耽擱到現在。
三年期滿,卻又遇到流賊之禍,整整一個月的顛沛流離,再返回這王府中時,竟有了恍若隔世的錯覺。但許是朱徽妤天性樂觀,又天真未脫,這月余的苦難對她來說,竟成了一次難得回憶,唯一讓她傷感的是,待她最好的王兄在這次大禍中不知所蹤。
她亦曾不止一次在那片桃花林中許願,希望王兄在某一天突然出現在面前。而就是在這種心境下,她得知了被指婚的消息,心裡的漣漪竟不可遏止的擴散開來。
“父王可知那指婚的對象是哪一家的,年齡有多大,樣貌如何?”
晉王那裡想到她竟然毫不在意,甚至還細細詢問那惡賊的情況,哪有女孩家家如此外向的,都是平素裡將她慣壞了,剛想訓斥幾句,出口卻成了……
“不知羞也…”
朱徽妤卻只是笑讓他快點說來,晉王無奈隻好據實相告。
“是克複太原城的李信…”
“啊?”
朱徽妤不可置信,李信其人,她返回太原後有一段時間總能聽人提起,據說他僅帶著幾千人就把流賊幾十萬大軍打的屁滾尿流,是個了不起的大英雄。但隨即卻又擔憂起來,在她印象裡,這種久經沙場的將軍怎麽都得過了不惑之年吧,一個滿臉胡子的形象在她腦中出現。
晉王一眼就看穿了朱徽妤的擔心,“李信年不過二十出頭,說起來,說起來也算少年英雄……”
為了安慰女兒,居然也扯起謊來,說這話時他隻覺得陣陣臉紅,狗屁少年英雄,少年是有了,實際上卻是個馬賊出身的粗鄙惡漢…皇帝不也決定了,暫時先不指婚,沒準等個幾年之後,那惡賊戰死或者有了其他意外,或許這婚還能推掉呢。
其余的任憑朱徽妤如何問,晉王都搖頭隻說不知。但這難不倒她,便開始在身邊的太監宮女嘴裡裝作無意間的打聽,亦或是在王宮侍衛那裡套話。
不過得到的信息卻是令人恐怖,只要說起李信,所有人幾乎都是眾口一詞,什麽凶神惡煞,黑面獠牙,生吃人肉。每到這時,她總會問那人,“是親眼所見嗎?”
其實,這晉王府中人真正見過李信的用一支手就能數的過來,但誰又能與她細說呢…
對於李信這種可怖的傳言亦或是說描述,朱徽妤自有她自己的理解。驍勇善戰的將軍往往被人描述成那種恐怖形象,很多時候是為了震懾賊人,如此對方沒能打仗可能就先被嚇的失去了膽子。
在朱徽妤的心目中自己未來的夫君,一定是是英姿勃發的少年英雄,既然他是將軍,也必然是能於千軍萬馬中取敵上將之首級的大英雄。在各種幻想之下,李信簡直就城了仁義禮智信各種優點集於一身的人物,隻不知她見到了活生生的李信又該當做何感想。
聽說城中那些裝束新穎的士兵都屬於李信的三衛軍,只可惜據太監們說,李信此時並不在城中,而是去了其他地方,什麽時候回來就沒人能說出個子午寅卯。
不過,很快朱徽妤便得到了李信返回太原城的消息,因為朝廷派來的傳旨欽差,將在明日正式傳旨,到明日,李信就正式登壇拜將了…
李信對各種儀式同樣也厭煩的很,在他的強烈要求下一切從簡,這種位極人臣的虛幻,他此刻竟沒半分感受,這在那一世可是苦苦求索亦難達到的目標。
回到外城駐地之後,李信突然想起高時明讓他返回太原時曾賣的那個關子,不禁搖頭苦笑,這太監竟何時變的沒先前那般討厭了。
豈知高時明卻親自上門了,一進門便不滿的道:“如何現在才來,如今當了大將軍,都不把咱家放在眼裡了?”
“言重,李信視這大將軍如糞土一般,高公這關子賣的時間太長,倒是險些給忘了…”
“嘿…你小子豔福齊天,實話說吧,萬歲已經把晉王的郡主指婚給你了,據說可是個標準的大美人啊…”
“甚,甚?”
一向沉穩的李信竟然有些結巴,這讓高時明大感有趣,揶揄道:“如何,如何?高興的都結巴上了?”
李信哪裡是高興,他的心裡除了震驚還是震驚,不,準確的形容,此時此刻他隻覺得自己如遭雷擊。他於黃妸早就有了齊眉之約,自己如何能負她?
皇帝這不是亂點鴛鴦譜嗎…
高時明察覺出了李信臉色越來越差,心下覺得異樣,難道這李信早就知道了?看來自己這玩笑開的太沒勁了,剛想實話實說,卻聽李信一字一頓的道:“高公,實不相瞞,李信早已於人有了齊眉之約,所以,李信無論如何都不會接受指婚的…”
高時明沒想到李信竟然是因此而變色,不禁冷笑:“沒看出來,咱們李大將軍還是個多情的種子,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古人誠不欺我…”
冷嘲熱諷一番,然後又對李信一通大罵。
“你當萬歲吃飽了沒事乾給你指婚一個郡主麽?實話告訴你吧,記得那個河邊你又親又摸的女人麽,她就是晉王郡主,現在應該叫新樂郡主了。人家晉王把你給告了,告你毀人清白,萬歲為了你親自和薛國觀、范複粹扯皮頂牛,最後才得了這個折衷的結果,才讓你二十出頭就封壇拜將,你一句已有齊眉之約就能拒絕?別白日做夢了, 咱家告訴你,別不知好歹,咱家還沒見過萬歲為了哪個臣子如此力爭的…不就是和那個商家之女有了苟且之事麽,比起似錦前程,這又算什麽?除非你能舍得下眼前這名利,從此隱姓埋名,然後就和你那黃妸舉案齊眉去吧…否則,你只能接受晉王郡主…”
高時明一通夾槍帶棒說的痛快淋漓,見李信愣怔不說話,以為他是被鎮住了,於是又放緩了語氣。
“咱家說話你別不愛聽,都說良藥苦口,這也是為你好。咱家雖然不是甚大丈夫,卻也知道大丈夫何患無妻道理,不想那功名利祿,你就能舍下一身的抱負了嗎?這都是你的命,你得認…就像咱家,咱家的命,不也得捏著鼻子認了麽?又不是讓你上刀山下油鍋。不久是娶個郡主麽?至於做了儀賓不能視事這一節,萬歲早有打算,天下太平,馬放南山之前有得你忙……”
高時明從來都沒想過自己還能與人掏心窩子說話,自己都有點被自己感動了,相信面前的李信也一定能夠想通。誰知李信一開口,差點將他氣的當場吐血。
“麻煩高公轉告聖上,李信誓為大明效死…但是,將來的發妻只能有一個,那就是黃妸…”
高時明沒好氣的回道:
“你沒得拒絕…”
李信亦冷笑。
“那就別怪李信抗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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