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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劉令譽一同升官的還有呂四臻,他終於得償所願由升任山西按察使司按察使,連躍五級成為正三品高官。這對呂四臻來說本該是意外之喜,可他卻已經是意興闌珊了。張四知交代下來的事辦砸了,他不但沒能將張石頭殺妻一案辦成鐵案,反倒連自己兒子都搭了進去,如今更是落得生死未卜。
自己唯一的子嗣已經很有可能已經命喪蒙古韃子之手,別說一個正三品按察使,就是讓他去京師入閣,位列殿閣大學士,又能換回一個活蹦亂跳的兒子嗎?多年的夙願得嘗,卻是要有這般代價,這是他無論如何都始料不及的。
一連數日,呂四臻都無心打理按察使司的事物,全部交給幾個由他一手提拔起來的親信去處理,自己則躲在家裡每日裡不斷的祈求與長籲短歎。這一日,閉門謝客多時的呂府忽然熱鬧了起來,來訪的要人與傳訊的公人一下子多了起來,並且都是讓呂四臻不能拒絕的人和事。
就在剛剛,家丁來報,新任山西布政使劉令譽來訪。呂四臻眉頭皺了兩皺,他們兩個人由於在呂惠中的處理方式上鬧了一些矛盾,已經由盟友轉為互相針對。以目下的情形,此人來訪肯定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了什麽好心。
但畢竟人家是堂堂的山西布政使,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隻好硬著頭皮去會他一會,倒要看看此人有何要事,須親自登門。
劉令譽一見呂四臻便似從不曾有過矛盾一般,姿態不高,態度隨和,噓寒問暖不說,還帶來了四樣禮物,禮單交由管事拿走,又好一頓寒暄,兩個人才分賓主落座。
家丁奉了茶來,呂四臻便端起茶碗來悶頭喝茶也不言語,他在等劉令譽說話。果然,劉令譽還是沉不住氣了,“君年兄,有句話一直不知當說不當說,但今日終於想通了,還是要說與君年兄聽一聽。”
呂四臻哦了一聲,將茶碗放回手邊的桌上,仔細聽著劉令譽要說些什麽。
“令郎之事,劉某也有所耳聞,世事無常,君年兄還請節哀,但此事是有因由的,那始作俑者,君年兄就打算放過他嗎?”
只見呂四臻的面部一陣抽搐,啞著嗓子,似在在言自語,又似在疑問:“始作俑者,到底該不該追究,追究誰,又如何追究……”
“當然要追究,如此大仇如何能不報?始作俑者自然是張石頭背後的李信,若不是他護著部下,又豈會有陪審斷案一事,若不是有陪審斷案,令郎也就不會被牽扯其中,而且那個戰地服務隊就是他提出來的,又是在他的地盤遭了蒙古人的襲擊,這其中很難說陸張二人沒使出齷齪手段來……”
“別說了…”
劉令譽反倒越說越激動,仍然繼續道:“如何能不說?如今君年兄身居按察使要位,而劉某也忝居布政使之職,正是鏟除霸政武人的大好時機。君年兄你大仇得報,而又奪回實權,豈不一舉兩得,一箭雙雕?”
說到此處,呂四臻突然站了起來,從袖口裡抽出一張信箋,直直甩在劉令譽面前。劉令譽大惑不解的接過來,攤開一看,面色頓時由白轉紅,又由紅轉黑,端著那封信,像是端著一塊燒紅的鐵片,而又不能扔了。
“劉大人好意,呂某心領,但犬子的消息已經傳回來了,不但沒死還小有斬獲,李將軍已經將請功的軍報送到了京師,你說說,劉某也不好再鬧翻臉了吧?”
“這,這,這……”
看著劉令譽一臉狼狽的告辭而去,呂四臻直覺得甚為解氣,這廝前些日子為了他自己升官發財執意攛掇他大義滅親的行為還歷歷在目,如今小人沒有得志,還真真是件解氣的事。
就在劉令譽來訪前夕,李信已經將此事詳細寫成書信並派了專人送到府中,也算給了他配合總兵府行事的一種回報。比起和劉令譽這種小人合作相比,李信是個厚道人,不但沒落井下石,此前種種不利於總兵府所為也一概不予追究,單就這份心胸與厚道就讓他舒服加佩服。
反觀劉令譽遇到問題時則立即翻臉,讓他處置自己的兒子,以換取其升官發財,就是他想犧牲掉呂惠中這一點,讓呂四臻覺得是萬萬不可原諒的。也正因為此,他幾乎全面倒向了李信。
塞北哈流土河畔,陸九最終還是放了介休返回烏珠穆沁部。他相信,介休在生死關頭說出的就是實情,只有這種說法可以將最近發生的各種匪夷所思之事能串聯起來,做一個合理的解釋,雖然在動機上還有待深入了解,可卻是八.九不離十了。
往後,早晚說不定還用得上此人,他只是不明白,作為一個漢人,為何會心甘情願的投靠了蒙古人,反來算計自己的族人。
騎兵營之所駐扎在哈流土河沒有返回鎮虜衛,是因為他還要等一個人。
終於,在夜半之時他等的人來了。
軍帳之中,陸九埋怨他來的晚了,而那人卻笑道:“來得晚了自有來的晚了的收獲,這一回小弟可獲知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來人正是負責情報工作的顧十四,由於此番宣府事大,因此他才親自前來坐鎮指揮。陸九和顧十四早就在歷次戰鬥中建立了深厚的信任,也不在意他的囉嗦,隻催促著他將那驚人的消息講出來。
“說來也是巧了,小弟本打算由張家口堡出塞來找陸兄的,卻突然遇到了一隊形跡可疑之人由北而來,也是他們不小心露了馬腳,頭上的帽子掀了起來,露出了刮的鐵青的頭皮,腦後一小節老鼠尾巴赫然可見。”
“是建奴?”陸九失聲道。
“對…正是建奴,他們化妝成行商,進了張家口堡歇腳,小弟覺得可以便也跟了進去…卻不想在堡中竟然發現了一個人。”
“是誰?”顧十四說到關鍵處總喜歡停頓一下故意賣個關子,陸九不滿的催他快說。
“還能有誰,除了范永鬥還能有誰?”
陸九心神劇震,看來事情果然沒有眼下了解的這般簡單,范永鬥其人不但收買了朝中大臣,還與蒙古人勾搭連環,但這些都不足以解釋他們費盡心機耗費人力物力的各種所為,如今圖窮匕見,建奴終於浮出了水面。
顧十四加快了語速繼續說道:“所以,小弟大膽的猜測,范永鬥搞了這麽多事,背後的主使其實是建奴,是奴酋皇太極…”
陸九也連連點頭,“有道理,十三哥也曾猜測過,種種事件背後都有建奴的影子,只是沒確實的證據罷了,如今看來,還真證實了這種猜測…”
“不但如此,還有件事陸兄肯定想不到,建奴是給范永鬥送銀子來了,小弟粗略估算也得有三五萬兩以上…”
“送銀子?”
“對,送銀子…范永鬥最近好像很缺銀子,在宣府就已經和不少行商以高利借了不少,但缺口似乎很大……”
陸九忽然想起,介休,也就是所謂的羅桑堅讚法王,曾告訴他范永鬥費盡心機將劫來的二十萬兩銀子神不知鬼不覺運進邊牆之內是要送給張四知的。而自己在西陽河乾涸的河道中陰差陽錯誤打誤撞又搶回來八萬兩,想來那銀子的缺口便應當是由這八萬兩造成的。只是不清楚,范永鬥現在知不知道,做這件事的是三衛軍。
顧十四聽了陸九的描述,雙掌一擊,歎道:“這就解釋得通了,據說范永鬥有一大批糧食被京營扣在了居庸關,想來是他送去的銀子數額不足,老家夥不滿了…真沒想到陸兄初到宣府就發了筆意外之財。哎,那些運銀子的人不知陸兄如何處置了?”
“與銀子一並壓回了鎮虜衛…”
顧十四聞言一拍大腿。
“陸兄大意啊,萬一有人走漏了風聲,恐怕要打草驚蛇,壞了大將軍的大事……”
陸九一愣,不滿的看著顧十四,“難道還要將他們滅口?上百條性命,豈是說殺就殺的,胡鬧…”
顧十四卻大不以為然,“做大事必然要不拘小節,陸兄婦人之仁這一點倒是像足了咱們大將軍…”
陸九斥道:“說正經事,這次你的任務是配合三衛軍的行動,摸清楚范永鬥和建奴的行動方案。”於是陸九又將范永鬥集結糧食在宣府,然後勾結蒙古人再破宣府,劫走糧食的陰謀講了一遍。顧十四聽罷,倒吸一口冷氣。
“好賊子,不如此番便尋個機會將此人刺殺算了…”
陸九又搖頭道:“切不可輕舉妄動,壞了大將軍的計劃,你的任務就是搞清楚他們的計劃,不要節外生枝…”
……
大明京師,留京聽用的洪承疇進宮面聖的消息很快便由紫禁城傳遍京師官場,很多人將此事作為皇帝對洪承疇態度的標志,都在私下裡議論,洪承疇很可能將要被重新啟用。
皇帝新進擢拔了一批年輕的言官,這些人自覺受恩天子,便要忠於天子之事,為天子分憂,在揣摩到皇帝的態度以後,便紛紛擬了奏章決定替天子助威…
洪承疇即將被啟用的消息傳開後,有一個人卻很不高興,那就是內閣大學士張四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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