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虜侯早就交代了下來。在魏國公返回南京之前。不管是誰遇到了徐小公爺都要“網開一面”。這個帳自然要等到。魏國公回來以後一起算。所以趙阿毛有理有據。既不過分客氣。也沒有一絲巴結之意。只是讓巡邏的軍卒驅散人群。足足大半個時辰。水泄不通的街巷才逐漸恢復了平靜。看到圍觀的人群逐漸散去。徐文爵的臉上這才恢復了一血色。
“你。你真的不再為難。為難本小公爺了 。”
趙阿毛呵呵笑道:“徐小公爺自便就是。俺還有公務。得巡城去。如今街市上不太平。小公爺還是少在街上閑逛的好。”
言及於此。趙阿毛吹響了口中集合的哨子。幾十個三衛軍軍卒列隊踩著整齊的步子逐漸遠去。直到這時徐文爵才好像回魂了一般。衝著他們的背影狠狠的吐了一口大濃痰。
“猖狂個什麽。早晚要你跪在本小公爺面求饒 。”
話雖這麽 說。但徐文爵心裡卻惦記著往薑曰廣府上送禮一事。可現在手中的老山參已經徹底毀了。沒了禮物現在又如此狼狽。又怎麽能這幅模樣空手上門呢。
徐文爵無奈之下隻好先回家再說。總要琢磨一件意想不到的稀罕物件。征服這老頭子為己所用。
哪料得回到家以後。徐文爵就發起了高燒。往薑曰廣府上送禮一事也就耽擱下來。
次日一早。徐文爵再次登上了《公報》頭條。無視戰時發令。縱馬疾馳。和三衛軍正面衝突。最後有仗著自己的身份揚長而去。一時間。又使得城中輿論沸騰到了極點。人們都紛紛遵守發令。徐文爵憑什麽就敢破例。難道就是憑借著魏國公的爹嗎。
城中的貴胄公子不在少數。他們中又有幾人敢如此乖戾。縱馬疾馳了。不過卻真真是攝於魏國公的威勢沒人敢於站出來。公然指責他。只能私下裡交流幾句。然後長歎一聲。都說徐小公爺這是作死的節奏。
徐文爵一連病了三日。卻不見有昔日的狐朋狗友上門來探病。初時。他還以為是老管家害怕那幫子人打擾自己養病。都給擋了回去。於是。徐文爵便喚來了老管家交代下去:“今後但有來探望我的人都不要攔著了。我身上這點上算不得什麽。沒事。沒事。等爹爹回來便又生龍活虎了。”
說著。徐文爵又象征性的抬了抬腿。以示自己真的沒事。老管家見到小公爺沒事。也是欣喜不已。但他還是對徐文爵的話感到奇怪。
“老仆從未攔著上門造訪的老爺啊。小公爺是不是聽錯了。”
徐文爵訝道:“沒有人來探病。一個人都沒有。第一時間更新 ”
“沒有。一個都沒有。”老管家的神情十分肯定。
徐文爵忽然翻怒了。將榻上的枕頭被子都扔到了地上。
“這幫沒良心的。平日裡都在老子面前表忠心。現在可好。老子不過臥床三日。他們的忠心都哪去了。來。扶我起來。”
小公爺突然發了瘋。老管家的心又懸了起來。不禁苦口婆心的安慰道:“小公爺莫動了腿傷。郎中說過。小公爺的腿吐過不好好將養。有。有跛的危險。”
“甚。跛子。”
老管家的話果然奏效。徐文爵的腦海中立刻就浮現出自己一瘸一拐的模樣。四周的狐朋狗友多掩嘴而笑。顯然都在嘲笑自己變成了跛子。徐文爵陡的打了個冷顫。頓時就消停了下來。他雖然氣不過那些人關鍵時刻沒了影子。但總還是最關心自身的形象。如果成了跛子。今後還怎麽見人。弄不好怕是連爹爹的爵位都繼承不得了。
有了老管家的話在前。徐文爵對待傷腿的態度也變了。小心翼翼的要將支在榻外的那條傷腿諾回來。幾個侍婢忙上來幫忙。卻被他一一攆走。
“都一邊去。你們這些粗手笨腳的。萬一動了本小公爺的腿怎麽辦。我自己來。”
到了這時。更多更快章節請到。徐文爵誰都不信。只相信他自己。
有家丁一溜煙的跑了進來。說是城中巨富之子需永吉來訪。此人正是徐文爵的狐朋狗友之一。也是出手最大方。最仗義的。徐文爵立刻大喜過望。“快。。快帶進來見我。”
不多時。徐永吉在家丁的引領下進了門。又繞過屏風。來到裡間的榻前。
徐文爵也不起身。只是依靠在榻上。無比欣慰的對他說道:“還是兄弟你講究。不想那些沒良心的。聽說本小公爺受傷了。連看都不來看一眼。”
徐永吉在徐文爵面前有幾分局促。顯然兩個人的地位不同。但由於在一起吃喝玩樂慣了。總是關系要好的緊。他為其他人開脫了幾句。
“這幾日鎮虜侯淨街。他們都被自家大人軟禁在家。也都是身不由己。小公爺別見怪他們。”
聽了徐永吉的解釋。徐文爵覺得合情合理。心裡的氣就已經先消了一半。
“還是兄弟你講究。好些日子沒鬥蛐蛐。你那隻大將軍帶著沒。咱們好好的殺傷一局。”與此同時。徐文爵又令身邊的侍婢去將自己的蘭陵王拿來。他要來個大殺四方。一解這幾日的憋悶無聊之苦。
老管家在一旁覺得尷尬。便要告退。誰知還沒等他開口。徐永吉卻先說話了。
“小公爺。小人。小人這次來沒帶著蛐蛐……”
“沒帶。”徐文爵的臉上立即展現出失望的神色。他很快就發現了徐永吉臉上的不自然之處。又見他此前說話吞吞吐吐。便心有不悅。
“有話快說。有屁就放。這般吞吞吐吐的像個娘們。”
徐永吉臉色尷尬的回道:“最近家父生意上周轉不靈。不知。不知。小公爺手頭寬裕不。半年前放給您的那筆款子。正好到期。可拿來應急…… ”
此言 話音還未落地。徐文爵臉上的笑意就像突然石化一般。凝固了。他本以為徐永吉是來探望自己的心理面還好一頓的感慨。真真是疾風知勁草。日久見人心。看來只有這商人之子最是重情。誰說商人都是重利輕離別的。
可鬧了半天。這徐永吉竟然是來討債的。這讓徐文爵直覺嗓子發乾。疾呼侍婢拿茶來。害的徐永吉一驚。以為徐文爵要端茶送客。腦門上已經滾落了豆大的汗珠。
“小公爺。不是小人催的急。實在是家父生意到了關鍵處。不然小人也斷然不會來向小公爺開這個口的。”
這一句話也將徐文爵肚子裡醞釀的應付之辭堵了回去。半年前他向這位富商之子借了三萬兩銀子。其中有一半都用在了揮霍上。眼前這徐永吉也沒少了吃它的喝他的。當然了。這些話不能明說。還有另一半他也是當作本金放出去。想生些高利貸來賺些零花錢。現在的徐文爵手中除了千把兩銀子。哪有三萬兩的數目來堵這個窟窿呢。
徐家在江南倒是有產業。可那些都把持在魏國公手中。徐文爵雖然是家中的嫡長子。卻對產業沒有處置之權。一時半會又讓他上何處去弄這些銀子呢。
這時。徐文爵忽然想到了昨日壓碎那兩顆老山參。如果抵帳可絕非三萬兩銀子。只可惜這該死的徐永吉昨日不來討債。偏偏今日過來。
抓耳撓腮之際。徐文爵一抬頭就瞧見了滿臉恨鐵不成鋼的老管家。心道這事讓他知道了。爹爹肯定也早晚得知道。怎麽剛剛就沒想到先將他攆走再與這徐永吉說話呢。
老管家就好像從徐文爵的眼中讀懂了他的意識一般。語氣頗為不滿的道了一句罪。轉身就大踏步的離開了。臨出門前。一滴渾濁的老淚從乾涸的眼窩裡滾落出來。燙的臉上火辣辣的生疼。
“我說。本家兄弟。你再給我幾天時間。現在府中的確沒有這麽多的現銀。等湊齊了之後一定親自送到府中。”
他話中說的含混。既沒說定日期期限。又沒說從何處取錢。徐永吉此來志在必得。又豈能輕易的被糊弄了過去。
“小公爺。當初借款時。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半年後本息付清。三萬兩銀子不是小數啊。如果不是沒有辦法。小人又何必來煩小公爺。既然小公爺開口了。便免掉半年的利息。只須交付本金如何。”
在時下借錢。從來都是現付齊了借錢期限的利息。雖然徐永吉當初與之約定的利息並不高。但還是賣了面子容許徐文爵到期後再付清本息。
不過也就是這句討價還價的尋常話。卻將徐文爵惹惱了。平日裡徐永吉在自己面前那是點頭哈腰。搖頭擺尾。何曾用今日這般語氣與自己錙銖必較過。這是拿自己當什麽了。出不起錢的花架子嗎。他加可是享貴二百多年的公府將門。一種被侮辱的感覺油然而生。
徐文爵的小公爺脾氣立時就爆發了。什麽錢不錢的。如果爹爹還在南京坐鎮。就憑你徐永吉敢大言不慚的上門要錢。還真是翻了天去。
“本小公爺說話何曾不算數過。不要再聒噪了。你且先回去。待本息湊足。自然一並還你。分文不會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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