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倩說的十分委婉,但意思很明確,蘇格爾好色,安諾拉若想控制他,必然是要犧牲的,美色是女人最大的武器,也是最有利的武器,但像安諾拉這樣的人,不一定會同意。
若是以前,安諾拉是絕對不會同意的,但是現在不同,她腦海中首先浮現的就是那座城,以及生活在那裏的人們,他們已經度過了七年毫無尊嚴的生活,生命更是朝不保夕,跟那些人比起來,她個人的犧牲不算什麼?何況這種事情也是互相的,大不了她兩眼一閉,就當做運動了。
「我同意。」安諾拉說道,「我想在最短的時間裏解決這件事情。」
楚倩跟唐皓對視一眼,兩人有些意外安諾拉的回答。
「你真的想好了?」楚倩問道。
「想好了。」安諾拉堅定地回答道,同時對兩人提出了一個請求,她講述了自己看過的那座城的事情,「我知道你們兩個人在這邊積攢了一些人脈,能不能避開多恩家族的視線,每天提供一些事物跟水給他們?所有的開銷我會承擔。」
「好。」楚倩同意了。
她知道那座城,接到夏凝發來的安諾拉的資料後,兩人便專程去了一趟那座城市,確切地說是一座廢墟,那裏的悲慘帶給他們的震撼,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所以兩人聽說安諾拉去過那座城之後,就明白安諾拉為何會同意接近蘇格爾了。
她是個好人,至少對那座城裏的人來說,她是個好人。
「我們會盡全力幫助他們,也會盡全力幫助你,祝你好運,馬到成功!我們也會盡最大的努力給你提供幫助。」楚倩說道。
身為女人,她更容易被感動。
「謝謝。」安諾拉道謝。
「是這樣的,多恩家族在三天后會舉辦一場名媛舞會,屆時許多名媛都會到場,羅傑與未婚妻艾琳·弗朗克以及蘇格爾都會參加,能不能把握住機會,就看安諾拉小姐的本事了,禮服跟邀請函,我會讓人送到安諾拉小姐入住的酒店。」唐皓說道。
「謝謝,我一定會把握住機會,也祝你們幸福永遠。」安諾拉喝完咖啡後起身,與楚倩握了握手,便打算離開,總覺得自己在這裏太多餘,「以後若是沒什麼必要,我們盡量不要見面了,有什麼事情電話裡聯繫。」
「好。」楚倩瞭然地點點頭,兩人把安諾拉送上電梯。
安諾拉的心情有些複雜,她既期待三天之後的舞會,又隱隱的感到害怕。
她期待著自己能順利地按照計劃接近蘇格爾,早日幫家人報仇。可她知道這個代價是她要犧牲掉自己作為一個女人,選擇一生幸福的權力。
不,她早就失去了幸福的權力,從吉爾吉德家族覆滅的那一刻起,她就永遠的失去了她的幸福。
第二天一大清早,她的房門就被侍者叩響了。
「您好,小姐,前台有您的東西到,我幫您送上來了。」
安諾拉有些驚訝,旋即便明白了。應該是唐皓為她出席舞會準備的東西。
把這麼重要的東西放在前台,讓侍者送過來,應該就是唐皓所說的「燈下黑」了吧。畢竟任誰也不會想到機密就擺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
真是個狡猾而又有意思的人。
門外的侍者帶著禮貌的微笑,手上捧著一個頗大的精緻禮盒,禮盒上還有摞著一個鞋盒大小的禮盒。侍者把東西悉數放在桌子上,沒有多話就默默地退出去了。
安諾拉打開上面的小盒子,裏面整齊的擺著一雙綴著碎鑽的高跟舞鞋。鑽石在燈光照耀下閃著漂亮的光輝,卻又不顯得浮誇突兀。
隨後打開的大盒子裏放著一件淺綠色的禮服,她試了一下,尺寸剛好,長度剛及地,隆重而不繁複。
她微微一笑,看來楚倩的眼光真的是不錯。
她將衣服和鞋子安放在衣櫃裡之後,拿起已經拆開的大盒子,輕輕地敲了敲盒底,發出幾聲沉悶的聲響,她迅速撕開盒底,果然在夾層裡發現了一個文件夾和一張小卡片。
卡片是楚倩寫的,娟秀的字跡一看便知,她怕自己不曉得如今泰拉王族內部的暗流湧動,特意央唐皓送了一份文件來。
安諾拉被她細微處的心意感動,鼻頭久違的酸澀了一下,立刻便恢復了平靜,拆開文件細細的看起來。
蘇格爾對儲君的位置虎視眈眈,這是泰拉國人盡皆知的秘密。
因而貴族們早早的就分成了三派:太子黨,親王黨和持觀望態度的中間人。
舉辦這場舞會的利格特郡王是個不折不扣的中間人。
與其他人不同的是,利格特的中立並非是因為忌憚與兩黨之爭,只是他生性風流不羈,而他的實力又剛好容許他能肆意而為。
這位利格特郡王的祖父是老國王的親叔叔,他曾經為泰拉立下了赫赫戰功,他父親也曾為老國王出生入死,很受器重。
所以縱使利格特不愛王權爭鬥,醉心享樂,他這一脈雖然不如從前那般顯赫,卻仍不容小覷。
安諾拉覺得她有必要留意一下這位郡王殿下,或許以後能幫到自己呢?
自此之後的兩天,安諾拉一直窩在房間裡仔細研究各派的名單和目前王族的形式,最後一天的傍晚她將資料盡數在浴缸裡燒毀,然後躺在床上美美的睡了一覺,等待晚上舞會的到來。
安諾拉抵達舞會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會場大廳被燈光點亮,恍如白晝,交響樂團演奏著溫吞醉人的音樂,一切都顯得那麼美好。
曾幾何時她也在這樣的舞會上牽著父母的手,享受著萬千寵愛。
而羅傑毀了她的一切,今夜過後她就要開始一點點的把她感受過的疼痛還給那個人!
安諾拉本就生的明艷,今天精心打扮過後更是出奇的光彩照人,她棕栗色的長發看似隨意盤在腦後,額前有一縷碎發垂落,還打著兩道俏皮的彎兒。
這樣的髮型顯得她潔白的脖頸愈加修長,她昂著頭,像一隻驕傲又美麗的天鵝。
今天的禮服是楚倩精心挑選過的,據說是東方名匠手工縫製,世上絕無僅有的一條,淡淡的綠色做底,上面用淺色的金絲綉著華麗的圖案。
她每走一步,金線都會隨著她的步伐在燈光的照耀下閃耀著細碎的光芒。
泰拉王室舉辦的舞會上並不缺漂亮女人,但像安諾拉這樣的漂亮女人還是輕而易舉地就吸引來了各路目光。
原本在交談著的人們,無論是男是女都或明顯或含蓄的打量著這個剛走進來的女人。
只不過名媛們思考的是如何離安諾拉遠一些,以免被人用來比較,紳士們則想著如何離她近一些,邀她跳一支舞,攬一攬她那不盈一握的柳腰。
安諾拉不動聲色的環視會場四周,嘴角始終帶著勾人的微笑,只是目光在劃過羅傑的臉時,心底意壓抑不住的恨意還是流出了幾分。
她幾乎是瞬間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她迅速地把目光轉向站在羅傑身邊的那個男人,暗暗地提醒自己絕對不能自亂陣腳。
只是她並不知道,早在她剛一進會場羅傑的眼睛就盯住她了,那種若有似無的熟悉感讓他不得不把目光留給她。
她就像是從森林深處走來的精靈,雙眸小鹿一般的靈動。可剛剛那一抹轉瞬即逝的恨意,莫非是自己看錯了?
安諾拉並不知曉此時羅傑心裏的波濤暗湧,她望著羅傑身邊那個看上去更加年長一些的男人,那正是她今晚的獵物——蘇格爾。
他看上去四十歲上下,保養的很好,沒什麼歲月的氣息。右手握著一隻香檳酒杯,穿著一身深藍色的西裝,或許是因為西裝裁剪得宜,那精壯的身材看上去竟然並不比身邊的侄子差多少。
他雖然面帶微笑,看起來正在跟羅傑說著什麼,安諾拉仍舊感覺的到他看向自己的目光,那裏面甚至還閃著危險的信號。
果然,蘇格爾遠遠地向她舉起手中的香檳杯,安諾拉微微歪頭露出一個俏皮的笑容,隨手從身邊侍者的托盤中拿起一杯酒,向他還以示意。
蘇格爾可是風流陣裡的急先鋒,得到這樣明顯的暗示,他豈有不行動之理。他飲盡杯中的酒,遞給身邊的隨從,拍拍羅傑的右肩,對他撂下一句,「好好考慮。」
剛剛他們的一舉一動羅傑都看在眼裏,他正要上前一步攔住蘇格爾,卻被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他身邊的艾琳扯住了胳臂。
「你不是說有話要跟我說嗎?」艾琳笑的純真,褐色的眸子中帶著藏不住的愛慕,「現在蘇格爾叔叔走了,你可以跟我說了吧?」
看著艾琳這幅模樣,縱使他心裏想攔著蘇格爾,也不好此刻甩手就離開,隻好點點頭,「是有些話。」
「走吧,我們去那邊坐著說,這邊離樂隊太近了,吵得我腦袋都昏昏的了。」艾琳揉了揉太陽穴,露出了一個惹人疼愛的神情,輕輕挽著他的胳膊就要往角落裏去。
羅傑望了一眼安諾拉在的地方,不知道蘇格爾跟她在說些什麼,她正掩著嘴笑,那笑容讓他覺得更熟悉,熟悉到他幾乎要確認她就是自己在找的那個人。
舞池的另一側的茶幾旁,懷揣著各自目的的兩個人已然相談甚歡。
「只是不知安諾拉小姐是哪一家的閨秀,這樣有趣的美人兒在下之前竟然從來沒有見過。」蘇格爾端著酒杯輕輕晃著,自認風流倜儻,魅力足夠征服眼前的尤物。
「泰拉王城名媛雲集,蘇格爾先生或許見過我,只不過不記得了。」安諾拉淺笑,燈光落在她的臉上,讓她的笑容看起來越發明媚,不過是一個笑容便足以迷倒眾生,她端著酒杯晃了晃,跟蘇格爾交換了一個眼神兒,迷人的大眼睛中波光湧動,幾乎讓人迷了心智。
「不會。」蘇格爾雖笑的的儒雅得體,卻沒有一絲溫度,看著安諾拉的眼神滿是勢在必得,「美人兒雖多,各有千秋,在下對見過的美人兒,過目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