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據說人真正吃驚的表情很短暫，若超過一秒便是假裝。這點我深有體會，比如說我一個人在寢室半夜關燈看鬼片看到驚悚鏡頭的時候，便情不自禁說聲“我艸”，說完繼續看，持續時間很短。如果跟幾個哥們兒一起看便會不由自主地說“我艸，嚇死老子了，我去，擦擦”，說完還拍拍胸脯，需要誇張地持續十幾秒，在人群之中似乎有天然的表演欲。

如果跟美女一塊看，我就閉嘴不說，強裝鎮定，等著別人撲過來投懷送抱。不過這只是我個人的幻想，因為我一直都是在電腦上一個人看盜版，並沒有與美女一起去電影院花錢買票看。這再次說明了我的窮和我的沒情趣。

這也是兩件悲傷的事情。

黃瓜讓我震驚過很多次，有的還是重複地讓我震驚。比如說他完全不用睡覺，連哈欠都不打，比如說他能把那些伊朗和西班牙的黑白故事片反反覆複地觀摩，等等。黃瓜說我身上也有很多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比如我脫口而出的那段超長的《報菜名》和《打南邊來了個喇嘛》，比如我摳門扣到喪心病狂的地步，難得買瓶酸奶，一定把裡面的蓋子舔乾淨。

我來到臨江大道去老約翰家的時候意外地發現他家中有一個客人，不由得驚呼一聲:正是洛陽新疆人領袖，鑰匙串。當時在公園他要跟我單挑，我就用京劇跟他文鬥，也不算壞了規矩。

鑰匙串看到是我也十分意外，本來是和老約翰坐著說戲的，站起身來伸出手說道:“你好，朋友，再次見面了。”

老約翰坐著說笑道:“老馬說的見義勇為還會唱戲的小朋友就是你啊。”

這話羞得我臉紅，因為見義勇為的是黃瓜，但是別人都記不住他，把功勞放在我身上了。我也開口模糊說道:“年輕人應該做的。馬大叔是吧，您好，喊我小胡就行。”

約翰抽出一根香煙，十分罕見地擦燃火柴來點煙，深吸了一口，說道:“聚散總是天注定。一晃多少年了。”

從老約翰的回憶裡我可以知道約翰當年去洛陽出診，在賓館被人敲悶棍，打得頭破血流。約翰得罪人無數，被整的次數也無數，但這次最狠，差點沒要了他老命，幸好被這位姓馬的新疆朋友所救，及時送到醫院，不然就客死他鄉了。當時還是小馬，二十多歲，現在都四五十了，一腔熱血依舊不改，滿臉風霜歲月無情。這次來武漢也是想找約翰幫忙看病，因為約翰不用手機，聯系不到，再者也想表示下誠意，自己動身來武漢。

老馬也解釋說道:“助人為樂，做人的本分。不過。”老馬轉向我說道:“你讓我們新疆人失了面子，我就得討個說法。內部整治歸內部，外部對抗歸外部。對事不對人，莫怪。其實這些年來，我所管轄的范圍呢，我們新疆人都遵紀守法，很少有小偷小摸的，賣切糕騙人的。但是庫爾班實在不像話，每次都哭著喊著改邪歸正，每次都出爾反爾。”

我意識到他所說的庫爾班就是灰夾克，考慮一下，還是忍不住說道:“馬大叔，您知道這位庫......爾班在吸毒麽?”

馬大叔歎息一聲，說道:“哪能不知道呢。不過也不能完全怪這個孩子。庫爾班以前有個女朋友，出去玩的時候被別人騙著吸毒，一沾上這魔鬼就再也戒不掉，庫爾班為了證明能戒掉，自己也吸，但是魔鬼就纏上了兩個人，兩個人掉進了魔鬼的口袋，跟換了個人似的。吸得傾家蕩產。去戒毒所，但是幾天就再犯，他的父母雙親都被活活氣死了。在洛陽的時候我還能勉強管住一點，

押他去戒毒所。現在流竄到武漢了想避著我啊。我就想問王老先生，能不能徹底根除。”約翰全名叫王澤生。只不過約翰喊順了，都差點忘記了他的名字。約翰眯起了眼睛，說道:“難啊。清朝的時候鴉片都流傳到了中國，宮廷的禦醫能夠拿來治病，但是成癮了就難根除。也有很多杏林前輩以身試毒，發現也是難於上青天呐。如果他沒陷得太深，我倒是有點辦法緩和一段時間，就怕他破罐子破摔。“

馬大叔又歎道:“我也是怕他這樣啊。前段時間他還跑去碰瓷訛錢，臉色慘白的，別人還以為白天遇到鬼。要不是他父母臨終前反覆囑托我，我才懶得管，唉。”

說完就都陷入了沉默，一時無話。

我也不打擾他們老哥倆敘舊，起身走人。晚上睡覺想了很多，依然做很多夢，夢到自己又回到洛陽。但是到洛陽幹了什麽就既不清楚了。

元旦這天風和日麗，難得的好天氣，我們和蘭花約在一家火鍋店見面。為營業執照奔波了好一段時間，總算是有眉目了，放松心情，提前來到民意四路的這家店子。下午一點多，店裡生意馬馬虎虎，多是一堆男的，一堆女的，或者一對男女。我們這一對男的備受矚目。

蘭花上午還加了班，下午才趕過來。對於聞名已久而未見過面的蘭花，白天亢奮的黃瓜更加亢奮，坐立不安。我還是習慣性地拿出相機拍照。

黃瓜思維總是跳得很快，突然問我:“你跟你女朋友一起吃飯，誰付錢?”

我認真地回答曰:“你這是個偽命題，因為我沒有女朋友。”

他繼續問:“以前在學校的時候呢。”

我收起相機，喝了口水，看了看周邊出來吃飯的情侶說:“學校消費便宜，幾塊錢可以吃一頓，這我花點錢還是花得起的。所以我請。”

黃瓜還是追著問:“現在呢，假如哈，你找了個妞。畢竟我一個月也給你好幾千的工資。”

我突然有點想念校園裡那個陪伴我一年的姑娘的笑容，說:“打腫臉充胖子，我請唄。面子問題啊，免得被人家小姑娘說我小氣，鐵公雞一毛不拔。”

黃瓜思維又跳了。說:“假如哈，假如，有個富婆要保養你，你有什麽想法呢?”

我大怒道:“我靠，你怎麽能有這種假如?我是這種人麽?我是一個高尚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

黃瓜斜著眼睛說:“有問題麽?”

我毫不猶豫地回答說:“有！”

黃瓜問:“什麽問題?”

我說:“這個富婆在哪?”

給讀者的話:

好多網站在對涉H的作品進行整改啊，給了我這種老實碼字文風正統的人活路了啊！！哈哈。值得慶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