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擺弄老古董似的錄放機聽相聲的時候聽到隔壁傳來刀子入肉的聲音。因為我家是殺豬的，所以對這個聲音相當熟悉。而且小時候很多人喜歡聚集在我家後院打牌，那時候的人們收入低，血性重，因為錢財原因經常會出手打架，於是我家廚房那把菜刀就光榮地成為過很多人的武器。碰到這種情況我就遠遠地躲開，那種聲音幾乎沒有。不過就像跟黃瓜不用睡覺一樣不可思議，這種幾乎不可聞的聲音對我來說也是震耳欲聾。因為怕輸紅眼的人舉報，派出所過來抓人罰款，而自從我做過心髒病手術之後家裡就窮得一平如洗。實在是罰不起，但是喜歡來玩的人又不能得罪。畢竟開門做生意。

這刹那間微弱的聲音使得我心髒撲通撲通得跳不停，難道隔壁發生了凶殺案?一般人絕對不會注意到這種聲音，頓時我冷汗就下來了。黃瓜趟床上睡覺，絲毫沒有反應。我心急如焚，怕是隔壁好人遇難，若是眼睜睜地看著生命在我面前流失會給我造成一輩子的陰影。好歹我也是醫藥院校畢業的，做不到救死扶傷，但也不能見死不救啊。

報警的話似乎來不及，說不定還會扯上人命官司，怎麽辦怎麽辦?！

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你們居然敢謀財害命，我要寫報道揭露你們！”

這句話震得我魂飛魄散，莫小雙怎麽跑過來了。連小女孩都敢挺身而出，我心頭熱往上湧，趕忙跑到隔壁，見到大門敞開，莫小雙站在四個男人一個女人面前。

我大概掃了一下，床上躺著一男一女，臉色潮紅。女的不認識，男的赫然是潑我們冷水搶我們相機的灰夾克，當此時的他大腿上插著一把刀，十分扎眼。

另外三個男的個頭不已，但是滿臉凶狠之色。

這幾個人同時看向我，我熱血立刻涼了一半，肩膀上的小黃鴨不合時宜地呱呱叫了兩聲。為首一個光頭說道:“還埋伏著幫手啊猴子啊！嘿嘿。”說著又反手拔出了灰夾克大腿上的匕首。

灰夾克倒是漢子一條，忍著局劇痛沒吭聲。後來我才知道灰夾克怕引來更多人，激起光頭的殺心。

光頭絲毫不把我和莫小雙放在眼裡，倒是坐下來，慢吞吞地說道:“我這個人雖然粗魯，但是很講道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說是吧，猴哥?”

灰夾克臉色一邊紅一邊白，哆嗦著說道:“獸哥，我欠你錢會還的，隻是手頭實在太緊。”說完，又瞟了我一眼。

這個獸哥惡狠狠地說道:“緊?那你還去買粉吸?”

灰夾克冷汗直流，說道:“您也知道..騎虎難下啊，我也.。。不願意的。”

獸哥冷笑道:“我是很講道理的人，販毒這種挨槍子兒的事兒不敢，但是你不要瞧不起我。當初怎麽說的?今天還不了錢就還一條腿，我沒記錯吧。”

灰夾克已經說不出話來，那個女的也哆哆嗦嗦地說道:“獸哥，那我的任務完成了，先走了哈，回去洗洗睡。”

這樣一來就大致明白了。灰夾克不知道怎麽地染上了毒癮，找獸哥借錢買貨，但是手上沒錢還，白天想偷東西，結果被我們發現了，沒偷成還被他們新疆人的大哥鑰匙串揍了一頓。接著又夥同那兩個喜歡聽相聲的壯漢來打劫我們，像賣掉相機換個幾千塊錢，又沒成功。晚上估計還是從哪摸了點錢，但是毒癮又犯了，錢用來買貨而沒有還簽，怕獸哥找麻煩，就多起來，卻被這個做皮肉生意的女的出賣。

莫小雙本來瞪著屋子裡的人，見灰夾克衣衫不整就把頭扭向一邊。

獸哥轉過頭來對我們說:“二位，

我是講道理的人，你說我有沒有做錯?”我倆一時無話。獸哥又說道:“其實我也不真想要你的腿，沒幾兩肉，不值錢，但是你的眼角膜可以考慮考慮。渾身上下就這點東西值點錢。賣給我，給你十萬，怎麽樣?不要你一雙，隻要一隻眼睛的。反正你這麽吸下去也活不了多久，還不瀟灑走一回，痛快痛快。”

灰夾克聽到“十萬”眼中射出猩紅的光芒，但是瞬間又黯淡下去，臉上紅白交雜，陰晴不定，在做激烈的思想鬥爭。

獸哥繼續說道:“今天你腿上一刀，算是利息。過幾天再來找你啊猴哥。我是講道理的人，也是守信用的人。下次說要你腿上三斤肉，絕對不會隻要二斤九兩，要是割多了，我再退點給你。但是你願意賣眼角膜的話，咱們以前的帳就一筆勾銷。考慮考慮。”獸哥說話的時候一直把玩著手裡的匕首，說完了一刀插在賓館泛黃的牆壁上，直至沒頂。

這一手震撼了我們，獸哥很滿意這種氣氛，對莫小雙說:“美女記者，你可以報道我，但是不能把我拍醜了喲。哈哈，哈哈！”

莫小雙問我說:“這個光頭為什麽要買眼角膜啊。”

我回答道:“有的有錢人眼睛不好吧，手術也改善不了，就需要活人的眼角膜替換。但是人在非自願的時候，特別是恐懼的適合，眼角膜非常扭曲，還會分泌許多有害激素。所以不能強搶。但是買的話就不一樣了。”

說話間灰夾克臉色難看得嚇人，因為流血過多的蒼白和吸毒完的興奮同時出現在他的臉上，如雲層一樣翻滾。我倆跟他也沒什麽話說，輕手輕腳地出去了。

我問莫小雙:“你怎麽跑這來了?”

莫小雙臉色蒼白地說道:“我在住的，出差的預算很少，隻能住便宜的房子。晚上回來的時候走錯房間了，就看到了這一幕，那人流了好多血啊，咱們要不要給他送到醫院去?”

我說道:“算了吧，吸毒的人，爹媽都不管，咱們就不多管閑事了。你來洛陽出差幹什麽的?”

莫小雙說無奈地:“來報道麗晶大酒店的腦科診治技術學校交流會議的。規模很大喲，來了很多醫生和記者，我個子小，擠不進去。我也不知道領導為什麽派我來。唉，開完會就回武漢。”

我一驚，說道:“你也是武漢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