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呀!”白晶晶懊惱,學校那麽多老師想做升學班班主任,結果都被轟出來了,唐錦跟他們比起來算什麽,不說文憑,有沒有文化都難說,眼下呢?
教師裡的歡笑聲竟是那麽的真實,他們居然在聽唐錦講故事,實在太讓人意外了,換成任何人聽到,下巴都會掉一地吧。
白晶晶故意遲早,無非想看唐錦被學生轟出來,現在倒好,沒看到笑話,笑聲如雷,深深地摧殘著美人的心靈。
唐錦講故事的時候很幽默,和著語氣和表情,學生不笑都難。
“正在時遷準備拍拍屁股走人的時候,楊雄來了……”
故事中斷,唐錦看向門外,幾十雙眼睛跟了過去。
“那啥,我佔用了十五分鍾,沒關系吧?認真聽課做筆記,今天白老師心情不好。”唐錦對白晶晶微微一笑,露齒,牙白。
白晶晶兩眼發直,差點沒撞牆。
唐錦旁若無人的看了看課表,跟校長匯報完情況,之後就離開了學校。當然,校長下巴掉了一地。路過保安室,大黃狗仍在狂吠,打瞌睡的老保安看了唐錦一眼,眼皮又垂下了。
回到出租屋,唐錦站在鏡子前,看著深深地指痕,思前想後,決定去一趟醫院。
一個半小時後。濱海市第一人民醫院門前。
“內科醫生有病,神經科醫生有病,全都病得不輕。”唐錦一步一回頭,手中的紙屑隨風飄灑,想著剛才的事,鬱悶極了。
內科醫生對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她在給唐錦分析情況的時候,眼鏡後眼神灼熱,恨不得刺穿他的衣服,這還算了,她還圍著唐錦打轉,乾癟下垂的胸有幾次都‘不小心’的碰到了唐錦的手臂,惹得他頭皮發麻。
她說唐錦沒事,還故意留下了電話號碼,說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找她,唐錦苦著臉揣著女醫生的‘好意’,還是不放心,於是又去了神經科。
當唐錦說出早上發生的詭異狀況後,那個老頭先是一愣,隨後自顧撥通一個電話:“是精神病院嗎,你們那裡是不是有人跑出來了,趕快派人……”
失憶讓人迷惘,不知道接下來要幹嘛,在街道上漫無目的走著,唐錦羨慕那些打電話的行人,至少他們知道跟誰聯系。
孕婦中途上公交車會有人主動讓座,年輕人出神的玩著手機,似乎看不見眼前的老人,人們的視線在車內來回移動,隨時做好搶佔座位的準備。
公交車停下來,司機趁著行人過馬路喝了口茶。
一輛黑色路虎與公交車並排停下,車窗開著,副駕駛坐著一個男人,他半躺在座位上,粗壯的雙臂交叉著閉目養神,陽光映射下,他臉上那道疤顯得異常}人。
開車的是個女人,留著一頭短發,劉海齊眉,冷漠的臉蛋,清澈的黑眸,即使坐著,腰間也沒有多余的贅肉。
她看上去有種特別的氣質,畫著淡妝,頗有幾分美感,唐錦不由得多看幾眼,抱著欣賞的態度。
相比之下,唐錦顯得含蓄而優雅,好比身旁那位哥們,看向那個女人的時候毫不掩飾眼中的貪欲,恨不得將副駕駛上那個彪悍的男人拖出來,自己坐上去。
公交車再次發動,唐錦仿佛聽到了一聲惋惜。
越來越多的人上車,車上越來越擁擠,唐錦感覺後背被什麽東西在摩擦,軟軟的很舒服,不時襲來一陣清香。
唐錦側身,不動聲色的往後看了一眼,一頭棕發披肩,睫毛很長,眼睛大的出奇,濃妝下的臉一片慘白,卻掩飾不去眼角的黑眼圈。齊劉海下細汗密布,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很不情願站著。
此時,她拉著扶手,一隻手漫不經心的往臉上扇著香風。
“咦?”
如果她不朝自己扇風,唐錦絕對不會發現女人手背上的東西,不是紋的花,而是一株草,準確來說是一根細藤。
似乎察覺到唐錦的眼神,女人面無表情的瞥了他一眼。頓時,唐錦覺得周圍的空氣都下降了好幾度。
“那啥,好熱哦。”唐錦有點心虛,盡管好奇女人手上的紋身,還是強行收回了視線。
女人撅了撅嘴,並不在意。
車內的溫度越來越高,唐錦後悔剛才買衣服的時候沒換上,裹在迷彩服面,跟坐在火邊一樣熱。
嘎吱!
終於到站了,五十米外就是龍陽中學,唐錦急著想下車,沒想到有人比他更著急。是那個手背有藤蔓紋身的女人。
看著她往學校走去,唐錦暗道:“她也是學校的老師?”
加快腳步,唐錦想跟她打個招呼,還來不及行動,就聽到一個突兀的聲音。伴隨著聲音,唐錦想起了早晨的畫面。
猛地抬頭看去,眼前的畫面跟不久前何其相似。
此時,一個穿著黑色保安服的老頭牽著一條大黃狗,正一臉警惕的盯著眼前的陌生人,他們身後停著一輛黑色路虎。
黑色路虎?
唐錦想起車內的一男一女,仔細一看,被保安和狗攔下的,正是他們。唐錦不知道的是,眼前這一男一女來自一個秘密訓練基地,他們是死亡之眼的成員,柔情和亡命。
他們來奉命來濱海市,調查X。
“你們沒有證件,不能進去。”老頭態度堅決。
“汪汪!”大黃狗好像聽懂了老頭話,叫得更凶了。
“我說老頭?你嚷嚷個沒完就算了,再不讓這條狗靜安靜下來,爺活剮了它!”亡命面露凶光,舔了舔舌頭,樣子比狗還凶。
柔情瞪了他一眼,微笑道:“老人家,你別跟他一般見識,他這人大嗓門,我們出來的時候真忘了帶證件,能不能麻煩你行行好,讓我們進去找個朋友,他是一個老師”
“我們不是有國安……”亡命本想說什麽,隻得生生吞了回去,柔情的眼神太可怕了。
老頭一聲冷哼,道:“還是小姑娘說話有水平,不像這個大塊頭,你凶什麽凶,以為我怕你?”
老頭挺直消瘦的身板,提高嗓門,一副毫無不畏懼的樣子,後半句,顯然是對跟亡命說的。
“呦呵,好你個小老頭,你是在皮癢了,跟我叫板對嗎?我非把你拆散了不可。”亡命被這個老頭逗樂了,作勢挽起袖子,露出碩大的胳膊。
“幹嘛啊,你還真要動手啊?暴脾氣。”柔情輕喝。
有人橫在中間,等於助長了老頭的氣焰,頓時,他紅著脖子瞪著眼睛,叫囂道:“來啊,來啊!”
“……”亡命硬生生被柔情推到一邊,他冷笑著,朝老頭伸出中指。
“老人家,我知道你為難,要不這樣,我把車鑰匙押在你這兒,出了紕漏,它就是你的了。”柔情攤開手掌。
唐錦看在眼裡,那個化著濃妝的女人也在看,均不做聲。
老頭眼前一亮,他不知道路虎的價格,但他有種感覺,在這裡守門守到死都買不起,他心動,內心卻不停地掙扎。當了這麽久的門衛,還沒放過水呢!
見狀,柔情一喜,道:“怎麽樣?”
老頭眼中精光亂射,已經伸手去拿鑰匙,剛碰到鑰匙的那一刻,手又縮了回來,怒道:“原來你們是想收買我,想害我蹲大牢啊?看來你跟那個男的一樣,都不是什麽好人,快步,不然我放狗了。”
“你……”饒是柔情跟亡命不一樣,也不禁想痛扁老頭一頓,什麽叫不是好人,如果他們是壞人,死在他們手裡的人成了什麽?魔鬼?
“你什麽你,快走!”老頭吼道,作勢就要放狗。
終於,唐錦看不下去了。
“慢著!”唐錦與濃妝女人擦身而過,沒好氣的道:“死老頭,你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唐錦知道,老頭很有責任感,卻固執,死板,有權利也不是這麽用的吧?老氣橫秋的樣子,看誰都像壞人,說話還那麽難聽。
“好熟悉的聲音!”
“誰?”
頓時,唐錦身上聚齊四道眼神,連那條惡狗都朝他看了來。
一時間,表情各異。
“……”亡命徹底愣住了,身體僵硬,眼眶通紅。
一個月前,他失蹤了,熱感數據不再顯示,仿佛人間蒸發;此時,那個讓他們日夜掛念的人近在咫尺,他劍眉星眸,挺鼻薄唇,威風凜凜,身上隱隱透出一股霸氣。
“他還活著!”柔情低語,清澈的眸子泛起晶瑩的淚花,鼻頭髮酸,被她埋在深處的情緒如洪流般襲來,控制不住。
“你說什麽?”老頭瞪大眼睛,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啊呀!”
唐錦本想好好跟老頭理論一番, 還來不及說話,就有種被蟒蛇纏身的感覺,肌肉死死擠壓在一起,仿佛快要窒息了。
“老大,你可讓我找著了,我好想你,我還以為你死了,呼哧~~呼哧~~”亡命死死抱著唐錦,真情流露。
即使敵眾我寡,即使槍林彈雨,即使在鬼門關徘徊,亡命都不曾害怕,可此時,他在怕,怕眼前的不真實,怕那種感覺從懷中溜走。
唐錦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被人抱著,被一個男人死死抱著不放,他說想自己?還咒自己死?最重要的,他居然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往自己身上抹?
“天,我的新衣服。”唐錦心痛不已,但他並沒有發火,這個人要是沒病,他絕對不是故意的,難道他認識自己?
唐錦欣喜,隨即被疼痛驚醒。
“咳!那啥,你……先把我放開,在這樣下去,我不死都難。”唐錦白眼亂翻。
聞言,亡命急忙松開唐錦,抹了抹眼睛,嘿嘿笑了起來。
“噝噝~~”唐錦看得真切,即使在烈日下,也不禁打冷顫,活動著酸麻的手臂,疑惑的看著亡命,問道:“你認識我?”
咣!
亡命臉上笑瞬間僵硬了,如晴天霹靂,怔了半晌,又嘿嘿笑了起來,道:“老大,你就別逗我了。”
“我失憶了。”唐錦深吸一口氣,鄭重道:“聽著,如果你真認識我,請你告訴我,我是誰,我的家人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