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勢在提曼達的雙瞳中跳躍著,映襯著提曼達此刻的絕望。難道,自己真的要命喪於此了嗎?提曼達無聲的歎息著。
戰場中,四面合圍,中心開花的漢軍收縮著包圍圈,不停地收割著烏桓人的人頭。敖烈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血人,今晚的接連戰鬥,死在敖烈手中的烏桓人已經不下一百人了!這些人用自己的鮮血,再一次成就了敖烈的霸王之名。
又斬落一名烏桓騎兵之後,敖烈躍馬挺槍,殺透重圍來到處在中心位置的三千叛軍身前,此時,三千叛軍經過激戰,也出現了較大的傷亡,還能繼續戰鬥的,只剩下不到兩千人。敖烈冷冽的目光在這兩千人身上掃過,朗聲說道:“叛國之舉,論罪當誅!然則,你等迷途知返,奮勇殺敵,也算將功補過。此戰過後,便在本侯麾下效力吧。”
兩千多叛軍聽到敖烈的話,頓時發出一陣歡呼,平心而論,誰也不願意當漢奸,現在有機會改邪歸正,更能投在威名遠揚的虎威將軍、百勝亭侯,有小霸王之稱的敖烈麾下,怎麽不讓這些叛軍心中歡喜?本來已經力竭的身體中,因為敖烈的這句話,又重新充滿了力量,紛紛舉起武器高喊:“我等誓死追隨將軍,永不叛離!”
敖烈點了點頭,舉槍向著還在抵抗的烏桓人一指,大聲說道:“用你們的勇氣和戰刀來告訴本侯,你們依然是大漢精兵!”兩千叛軍頓時扯著嗓子,一邊高喊著,一邊揮舞著手中的武器,向烏桓人發起了衝擊。
隨著這兩千勁卒發起亡命式的衝殺,烏桓人的陣型徹底被打垮了,被圍在夾層中的烏桓人,既要面對這兩千勁卒的衝殺,又要抵抗外圍敖烈部下四路精銳的合圍,稍有不慎,就是身首異處的結局。只有提曼達所在的地方,還能夠成建制的,聚集著上千烏桓人,層層疊疊的保護著提曼達。
俗話說得好,水火無情。盡管提曼達身邊還有上千人保護著他,但是誰也抵抗不住自身後燒來的大火。提曼達無奈之下,隻好命令身邊的騎兵:“向著人最少的地方,猛攻,一定要突出重圍!”
然而站在不遠處邱坡的荀彧豈能讓他如意?提曼達率部向東突圍,荀彧的令旗就向東指;提曼達再向西突圍,荀彧的令旗又指向了西邊。
提曼達在衝殺中聽到戰場上的喊殺聲逐漸停止了下來,勒住戰馬仔細觀看,發現除了自己身邊的這一千多親兵以外,其余的族人死的死,降的降,整個戰場鋪滿了族人的屍體,自己更是被敖烈部下四路精銳緊緊的包圍住了,在沒有突圍的可能。
敖烈在一眾將士的陪同下,信馬由韁的來到提曼達面前,如刀鋒般的目光直視提曼達的雙眼。提曼達看到敖烈盯著自己,不由得感到全身一冷,顫抖著問道:“你想怎麽樣?”
敖烈沒有答話,緩緩的舉起了手中沾滿烏桓人鮮血的長槍,槍尖筆直的指向提曼達。隨著敖烈的舉槍,八百血殺營精銳和僅存的八百步卒齊聲高喊:“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聽著敖烈麾下竭盡全力的呼喊,兩千名叛軍感到胸中熱血沸騰了起來,不由得跟著大喊:“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
兩股呼喊聲逐漸混合在了一起,每個人都用盡全部的力量,用燃燒的熱血高喊著:“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
聲聲震耳的呼喊響徹戰場。隨著漢軍越來越嘹亮的呼喊,烏桓人的勇氣和信念,一點點的被消磨掉了。一名烏桓騎兵翻身下馬,跪在了地上,聲嘶力竭的喊道:“我投降!我不打了,我願意投降!”
有了第一個帶頭的,上千烏桓人接二連三的的開始跪地請降。他們丟掉武器,翻身下馬,跪在敖烈的身前,紛紛說道——
“我也投降!”
“不打了,我請降!”
“求虎威將軍饒了我們吧,我們願意投降。”
看著部下一個個的下馬投降,自己的身邊只剩下了數十人還在堅持,提曼達不由得露出了一絲沒落的苦笑:“想不到我提曼達也有今日,罷了,罷了。”語氣中滿是苦澀。
敖烈冷冷的說道:“請降的人,緩步出列!”
近千名投降的烏桓人紛紛走出隊列,張遼帶著血殺營精銳把他們押到了一邊,和先前大戰中被俘虜的三千多烏桓人押在了一起。
冰冷的看著將近四千的烏桓俘虜,敖烈冷聲說道:“參與屠殺建平百姓者,出列!”
一千多俘虜從人群中緩緩走出來。
敖烈接著說道:“此戰之前,殘殺過我大漢子民者,出列!”
又是一千多俘虜走了出來。
看著出列的兩千多烏桓俘虜,敖烈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冷冷的吐出一個字:“殺!”
張遼立刻帶領八百血殺營精銳,策馬衝向出列的烏桓俘虜,一聲聲慘叫接連響起,這兩千多烏桓俘虜的人頭,就像是下鍋的餃子一般,紛紛被斬落在地。隻用了一個衝鋒,八百血殺營精銳就解決了兩千多名烏桓俘虜。
看著殘酷的刑場,敖烈高聲說道:“戰爭,就是流血和殺戮的代名詞!有人的地方就有戰爭!勝利者不可能永遠勝利,失敗者也不可能一直失敗下去!殺人的人,就要做好被殺的準備!秉承著和平共處的原則,我大漢幽州牧劉公定下與你們烏桓兩不侵犯的協議,但是你們烏桓人背信棄義,攻陷我大漢城池,屠殺我大漢子民,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語氣一頓,敖烈又接著說道:“我相信,烏桓人中也有善良之人,更有被逼著上戰場的平民!從今日起,願意歸順我大漢的烏桓人,只要遵守我大漢律法,接受我大漢管制,就可以在幽州境內生存!”
在敖烈的恩威並施之下,剩余的兩千多烏桓俘虜戰戰兢兢的說道:
“我們願意接受大漢的管制。”
“我們一定遵守大漢的律法。”
敖烈揮了揮手,示意張遼把這些俘虜押下去,隨後敖烈目光一轉,再次看向了提曼達:“話,本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想必,本侯的意思,你也清楚了吧?”
提曼達慘笑一聲,自知必死無疑,臨死之際反而恢復了烏桓勇士的作風:“敗在小霸王手上,心服口服!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敖烈緩緩伸出兩根手指,指著提曼達等數十騎,宣布了他們的死刑:“殺!”
話音剛落,早就張弓搭箭,引而不發的數百勁卒同時松開了弓弦,一支支利箭帶著刻骨銘心的仇恨攢射向提曼達等人。一陣箭雨過後,包括提曼達在內,數十騎烏桓騎兵被射成了刺蝟,每個人的身上至少都插著十多支利箭,渾身流血而死。
看著提曼達的屍體,敖烈久久無語。這就是戰爭,就像剛才他對烏桓俘虜們說的那樣,戰爭是流血和殺戮的代名詞。身在亂世,想要獨善其身是不可能的,經過今晚的浴血奮戰,敖烈也看清了這一點。大漢不久之後,亂世即將來臨,既然自己有緣穿越到這個亂世中,在亂世中重生、成長,成為亂世中的一員,那麽就不可能逃避的開。由亂到治,就是一個殺戮和重生的過程,在亂世中以殺止殺,以戰止戰才是切實可行的辦法。
想通了這一切之後,敖烈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十三歲的臉上似乎多了一種明悟。站的離敖烈近的人,都隱約的感受到,敖烈身上發生了一些變化,變的更加堅韌、更加果決、更加成熟。
看著戰鬥徹底結束,荀彧從邱坡上走了下來,沒用敖烈吩咐,就帶著軍士們自行清理戰場,救助傷員。
過了一會兒,荀彧來到敖烈身邊,剛想說話,忽然感到了敖烈的細微變化,忍不住頓了一下,怔怔的看著敖烈。敖烈微笑著問道:“怎麽,文若不認識某了嗎?”
荀彧回過神來,臉上滿是激動和欣喜,對著敖烈一拜到地:“彧今生有幸,能夠投在主公麾下效力,今日更是得見主公脫胎換骨,彧心中無限歡喜,一時失態還望主公見諒。”
敖烈翻身下馬,把荀彧扶了起來,嘴角含笑道:“文若果然明白某的心思。”君臣二人相視笑了起來。
笑後,荀彧才想起正事,對敖烈道:“主公,適才清理戰場,彧發現了右北平太守鄒福的屍體, 請問主公如何處置?”
敖烈臉上的笑容逐漸變成了冷冽,冷漠的說道:“鄒福身為漢臣,卻行叛漢之舉,其心可誅!傳我令,梟其首送回薊郡,告知我父親,把鄒福的頭顱掛在薊郡城池,暴曬三日,以儆效尤!”
聽著敖烈狠辣的命令,荀彧不但沒有勸阻,反而覺得理應如此。叛國者自然就要有叛國者的下場。對待叛國者,梟首示眾就是其唯一的下場!
把敖烈的命令傳達下去之後,荀彧又說道:“主公,現今右北平只有兩千余叛軍,且武人指揮,我軍可火速進兵,先行攻取右北平,以防烏桓大軍進犯。”
敖烈點頭表示讚同。隨後翻身上馬,對著麾下正在休息或是包扎傷口的將士們喊道:“將士們!某知道你們經過連番大戰,已經疲憊不堪,但是,烏桓人的大軍正在逼近,為了我們的國家不受侵犯,為了我們的同胞不受侵害,為了我們的家人能夠安居樂業,所以,某要求你們,把身體中的每一分潛力都使出來,連夜攻克右北平,讓右北平成為我們抵抗烏桓的第一道防線!把烏桓人擋在右北平之外,讓他們遠離我們的國家和親人!”
聽到敖烈的高呼,不管是坐在地上休息的,還是正在包扎傷口的,甚至身受重傷連站都站不起來的漢軍,都用高昂的聲音喊道:“保家衛國,抵抗烏桓!”
聽著戰士們高昂的回應,敖烈舉起長槍指著右北平的方向,大聲下達了命令:“目標右北平,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