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軍漸漸接近,魏武卒弓兵退下,前排換成森森劍林,兩軍將近,只聽韓國大纛旗下一聲大吼:“韓軍聽令,停——!”轟轟隆隆的韓軍竟在驟然間放慢了狂野的奔馳,湧動磨蹭到大約一箭之地,便緩緩的停了下來。前方的韓國軍陣轟隆分開,中間便湧出了那面大纛旗和騎在戰馬上的韓國統帥,烏黑的長發的披在肩上,手中長劍揚起,突然沙啞的大笑起來:“魏國大將軍龐涓何在,可敢出來一見。”
魏武卒方陣霍然從兩邊分開,龐涓縱馬走到軍陣前方,與韓朋隔陣相望。
“呵呵,韓國武安侯韓朋?”武安侯韓朋雖是韓國名將,但龐涓看不起,或者能被龐涓看得起的也只有孫臏。
龐涓大名,武安侯韓朋自然聽說過,鬼谷子學生,列國聞風喪膽的大將,卻曾被孫臏兩次大敗,威名盡失,他也曾幻想著有朝一日能夠像孫臏一樣踩著龐涓上位,一舉揚名,龐涓六年未曾領兵,魏國六年軍事沒有變動,而韓國卻勤練新軍初見成效,這次又有秦國精銳騎兵作戰,大軍休整一日以逸待勞以攻魏軍,他有著充分的信心可以戰敗龐涓,然而現實卻如此,大軍未曾近身,五萬大軍卻損兵兩萬,望著眼前魏武卒的利劍重鎧,韓朋一陣膽寒。
韓朋拱手一禮道,“大將軍之名天下皆知,韓朋自認不如大將軍,今韓朋領軍攻魏,乃為列國所挾持,不如就此休兵,如何?”
龐涓聽後大笑,“韓朋啊韓朋,你這話騙得了誰,當本將是三歲小兒嗎。”
韓朋不經意眼中閃過一道厲色,卻被他瞬間掩蓋,眼高於頂的龐涓根本沒有發現,“大將軍乃天下英才,何苦為難韓朋這種無名之將,何苦為難我小小韓國?”
龐涓冷笑,這韓朋還真是自以為是,他龐涓雖然狂傲,但混跡官場、戰場這麽多年,又豈能不明白韓朋的心思,韓朋用話語拖住他,無非是想拖延時間,等秦國騎兵來援,“韓朋,你無需自作聰明,你和本將說那麽多廢話,無非是在等攻我側翼的秦國騎兵。”
這時魏國右翼傳來轟轟的馬蹄聲,韓朋大笑道,“龐涓,可惜你明白的太晚了,秦國騎兵已至,我倒要看看你魏武卒步兵如何對戰秦國的精銳騎兵。”
龐涓望著狂傲的韓朋不禁冷笑,韓朋自以為得計,卻不知魏武卒在這幾年的軍事變革中早已開始轉型,魏武卒很多地方都有了改變,其中就有專門針對騎兵的兵陣。
韓朋和他在陣前廢話說了一大堆,以龐涓的老辣早就知道韓朋的心思,但卻沒有說破,為何?當然是為秦國騎兵,三萬軍心盡失的韓國步卒,六萬魏軍一個衝鋒就能讓他們俯首,但秦國騎兵必定因為韓國全軍覆沒而逃走,如果秦國騎兵要逃,沒有騎兵的龐涓毫無辦法,但秦國騎兵衝上來就不同了,兩軍糾纏在一起,秦國即使發現不對想要逃走也沒那麽容易。
不再理會叫囂的韓朋,龐涓返回魏軍大纛旗下,向副將張尋淡淡的說道,“陌刀營以魏武卒方陣向右推進,長弓掩護,其余將士固守陣型。”
“諾。”張尋旗幟揮舞,隨著迎風招展的紅色大纛晃動,號角聲嗚嗚響起,鼓聲如雷,魏武卒大陣迅速變動,大陣中央一個個手握大刀的五千陌刀營進入右翼,陌刀營身後,兩萬長弓手彎弓上弦。
陌刀,系統出品,針對列國變革的產物,在中國歷史上,此物出現於唐朝,威震北方各個遊牧民族,對付騎兵的利器,但陌刀沉重,50斤的重量足以讓大部分人無法使用,在龐涓所領的六萬魏武卒精銳中,僅五千人能用陌刀作戰。
隨著系統科技的解鎖,一個個新科技出現,然而在魏郝的指示下,魏國卻沒有絲毫暴露,對這些新式武器都百般隱藏,列國雖有過探查,但錦衣衛盤查嚴密,這些科技成果一直沒有被發現,直到這場大戰到來,魏國士卒已經訓練的較為成熟,急需實戰檢驗,方才用來作戰。
隨著騎兵接近,兩萬長弓手射出第一波弓箭,兩萬支弓箭一齊射向天空,如烏雲般遮天蔽日,雖然長弓手現在技術還不是十分精準,但騎兵為了增加衝擊速度,身上沒有厚重的鎧甲防護,高速的衝擊也讓他們沒時間看天上是否有弓箭對準,一波弓箭下來,至少有兩千秦國騎兵被或人或馬被射倒在衝鋒的道路上。
秦軍騎兵剛從箭雨中心有余悸地逃離,又一波箭雨如黑色閃電般逼近,又是千多名秦軍騎士落馬,秦人愛軍功,秦人無畏死,但衝鋒路上的箭雨卻讓這些猛士心悸膽顫心驚,連身為統軍大將的贏疾也是心悸不已。
此種戰法,贏疾聞所未聞,弓箭上古時期華夏便有,但使用的都是短弓,射程短、殺傷力不強。
到了戰國時期,弩弓被發明,雖然弩弓的射擊周期比起弓箭來說要強很多,但勝在射程遠,殺傷力強,特別是韓國的強弩,射程可達600步,魏武卒所用之弩比韓弩更甚,但強弩有兩個很大的弱點,射擊周期長,且因平射,無法分撥射擊,一般來說,騎兵衝鋒,600步內幾撥箭雨過後,騎兵衝至,一番衝殺,強弩無用武之地。
今天所見魏武卒戰法卻截然不同,600步內,箭如雨下,毫無間斷,好在魏軍可能訓練時間不長,射擊精度不夠,六萬支箭過後,秦軍雖然損失五千騎士,卻也在能接受的范圍之內。
見到近在眼前的魏武卒,贏疾長籲了口氣,噩夢終於要結束了,只要騎兵衝入魏軍軍陣,弓箭手就毫無用武之地,騎步作戰,騎兵的衝鋒力絕不是步兵所能抵抗,這是常識,但常識也有例外。
秦軍策馬加鞭衝近,前方五千魏武卒突然亮出長長的刀鋒,猶如出現一面光牆,寒光森然。
望著前方的刀陣,衝在前方的秦軍士卒想盡力控制住戰馬前衝,但疾馳的秦軍騎兵又如何停得住,前方秦軍騎兵衝入陌刀光陣,人馬懼碎。
這時長弓手也充分發揮出他們自身的實力,拋射是個技術活,一時半會確實不能精通,但平射卻大不一樣,不需要過多的計算,只要勤於訓練,臂力過人,一年時間足以精通,站在後方的長弓手對衝入陣前的秦軍將士形成箭雨覆蓋,秦軍騎兵前有刀陣,又有箭雨壓製,活脫脫的成為靶子,毫無反抗之力。
“這怎麽可能?”贏疾看著前方的刀陣和箭雨,滿臉震驚,超越戰國時代幾百年的戰陣在贏疾眼中感到不可思議,騎兵和步兵作戰,騎兵有著絕對的優勢,這是常識,但魏武卒新式戰陣再一次顛覆了常識。
贏疾是智將,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非智將所為,損失了萬余將士的秦軍騎兵無法再對魏武卒戰陣構成絲毫威脅,贏疾果斷放棄進攻,命令秦軍將士撤退。
秦國騎兵撤退,魏武卒這樣的步兵隊伍自然無法追擊,只能眼睜睜的看他們逃逸,但還有三萬韓軍卻逃不脫,武安侯率領的韓軍在與魏武卒作戰中本就處於劣勢,之所以還能與魏軍抗衡,無非是憋著一股氣,他們相信秦軍騎兵的到來能夠打開局面,可贏疾這一退,卻讓韓軍陷入絕境,士氣盡散,六萬魏武卒在龐涓的指揮下衝入韓國軍陣,如虎入羊群,銳不可擋。
“秦國誤我。”武安侯韓朋大呼。
“將軍,快走。”韓軍副將高聲道。
“我不走,君上將五萬韓卒精銳交於我手,卻在我手中折損,我有何臉面再回韓國,我又有何臉面再見王上。”說完竟要橫劍自刎,還是韓軍副將眼疾手快,從後方將韓朋打暈,在士卒的掩護下快馬向韓都新鄭逃去。
失去主帥的韓國士卒放棄抵抗,或逃或降,魏軍大獲全勝,殲滅韓軍三萬,投降者萬余。
“大將軍,我軍大勝,幾無損傷,末將這就去打掃戰場。”副將張尋道。
“戰場無需打掃,魏武卒攜帶自身裝備,準備隨我攻打韓都新鄭。”龐涓鷹目南向,凶厲道。
張尋疑惑道,“將軍,王上不是說讓我軍戰勝秦韓聯軍後就地休整,等待援軍再征韓嗎?”
龐涓一臉堅定,“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韓軍一敗,我六萬魏武卒精銳足以滅韓,何須再等援軍。”
“那萬余韓軍怎麽辦?”此戰韓軍俘虜足有萬余,如果放任他們在後方,韓軍反抗,截斷魏軍的糧草,那魏軍麻煩就大了,除非留下足夠多的士卒看守。
“就地挖坑活埋,此戰志在速戰速決,不可因俘虜而耽擱時間。”
龐涓狠厲的話語傳出,副將張尋感覺一頭冷水澆下,“大將軍,殺俘恐有損我大將軍和魏國名譽。”
龐涓打斷道,“不能滅韓才有損本將軍和魏國名譽,速速去辦。”
“可是……”副將遲疑道。
龐涓再次將副將張尋的話語打斷,高喝道,“還不快去,可是要違抗本將軍令?”
“諾”張尋無奈領命離去。
望著張尋離去,龐涓不禁冷笑,六年了,本將已被雪藏六年了,現在有了這個機會,我一定會讓天下知曉,那個戰無不勝的龐涓又回來了,韓國,不過是本將小試牛刀罷了,等滅了韓國,我再與孫臏一戰,雪我桂林和馬陵之戰的恥辱。
在龐涓的督促下,魏軍迅速整頓完畢,大軍直奔韓國都城新鄭,在此同時,一騎快馬離開隊伍,直奔魏都大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