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了一聲,白府管家就帶著安和堂的學徒離開了這間屋子。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是會客室,距離病患所在的院落還有一段路程。在等待的過程中,素問並沒有空閑下來。抓緊這段時間,她詢問起了先前的治療過程,好作為以後治療的參考。
聽見她詢問,白府老爺和夫人自然是知無不言。透過他們的敘述,素問很快就掌握了白府公子的治療過程。
在請她看診之前,白府已經請別的大夫診斷過。據他們所說,那位大夫辨證的結果是外感風寒。與莫易類似,白府公子先用了一段時間發汗解表的湯藥,可惜病情卻不見好轉。無可奈何之下,他們才開始四處求醫。
在求醫的過程中,他們請來了另外幾位大夫,診斷結果卻與第一位十分類似。這樣一來,他們就有些懷疑。在他們看來,這樣的辨證結果並沒能取得療效,因此得出這種結果的大夫肯定全都是庸醫。
恰巧在這時候,他們聽說了永寧侯世子的情況。從聽說到的情況來看,他們家公子的病症與莫易十分類似。
抱著病急亂投醫的心態,白夫人就親自求到了永寧侯府門上。稍微權衡了一下利弊,莫夫人當即就十分痛快的說出了素問的身份。她之所以這樣做,一方面是考慮到與白府的關系,另一方面則是為素問爭取反轉的機會。
剛聽說開方的是安和堂的素問,白夫人還有些不敢相信。她雖然是個深宅婦人,卻沒少聽說安和堂的傳言。
受這些傳言影響,她早就把安和堂視為庸醫的代表。現在居然要去求一個庸醫出診,她一時間自然無法接受。
見到她的樣子,莫夫人馬上就猜出她的心思,然後一臉語重心長的說道:“眼見為實,耳聽為虛。素問丫頭的醫術如何,我可是親眼所見。”
聽她這麽說,白夫人臉上露出將信將疑的神色。期期艾艾的說道:“這位華小姐醫術究竟如何,我心裡實在是沒底。”
見到她的樣子,莫夫人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然後含笑開口指點道:“光聽我說,你要是還不放心,可以去問問陳夫人。對於素問丫頭的醫術,她可是深有體會。”
聽她這麽說,白夫人臉上露出一絲疑惑。她與陳夫人倒是有一些交情,卻不知道還有這麽一回事。收到白夫人投來的詢問目光,莫夫人微微的搖了搖頭。她能把話說到這一步。已經是看在兩人平時私交不錯的面子上了。更多的則是不能透露了。
離開永寧侯府。白夫人馬上就去拜訪巡鹽禦史府。還好她運氣不錯,陳夫人並沒有外出,而是在與丫鬟們說笑。
見到陳夫人後,白夫人倒是一點都沒繞彎。開門見山的把兒子患病和去永寧侯府的事兒說了一遍。說到最後,她頗為委婉的暗示了對素問醫術的疑慮,並表達了希望陳夫人能指點一下的意思。
聽了她的意思,陳夫人馬上正色道:“素問丫頭的醫術無需多慮,她曾幫我看過診,療效自是沒的說。”
得到陳夫人的保證,白夫人這才放下心來。她本來是想一離開巡鹽禦史府就去請素問看診的,可惜這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考慮到安和堂已經關門,她又擔心夜裡去請會招致素問的反感。所以隻好按耐住心中的焦急,將時間定在第二天一早。
詢問完了病患的治療過程,過去看診的學徒剛好回來。素問馬上把學徒叫到近前,認真的詢問起病患的症狀。
透過學徒詳細的轉述,她馬上就掌握了病情的最新信息。然後迅速的做出判斷。
據她分析,白公子患上的也是流感。早期症狀與莫易的極為相似,可惜沒得到及時的對症治療。由於耽誤了最佳時機,病情已經發展到一個危險的階段。要想治好,現在只能服用大量抗病毒的藥物。
經過認真考慮,素問開出了一個抗病毒更為有效的方子。她之前沒給莫易用這個方子,主要原因是擔心副作用。
俗話說得好:是藥三分毒。抗病毒療效更好,相應的副作用肯定會比另一個方子大些。
交代完各種注意事項,素問就帶著跟來的人回了安和堂。她剛剛下了白府的馬車,就見星兒迎了上來。
見到素問,星兒馬上興高采烈的說道;“小姐,你剛才出去了不知道,又有一個來請小姐出診的來了,現在就在醫館裡等著呢。”
素問聽了,臉上露出一抹笑意,然後開玩笑道:“怎麽樣,你現在相信你家小姐是個有本事的了吧?”
嬌嗔了一眼,星兒便故作不滿的說道;“奴婢什麽時候懷疑過小姐,之前只是怪那些人有眼不識泰山。”
就這樣,兩人一邊說笑,一邊走入了安和堂。剛一走進去,素問就看見一個婦人一臉激動的站起身來。無需星兒介紹,她便猜出婦人的身份。毫無疑問,這就應該是來求診的病患家屬。
喝了兩口水,素問便又一次離開了安和堂。她本來是想多休息一會兒的,但架不住這位夫人的眼神攻勢。
通過星兒的介紹,素問知道了這位夫人乃是病患的母親。考慮到身為人母的感受,她隻好忍了。
與白府的情況類似,這位夫人也是從永寧侯府打聽來的消息。她倒沒白夫人那麽多心,馬上就求上門來。等了解了病患的情況,素問這才知道她為什麽沒那麽多心。搞了半天,這根本就是沒時間考慮別的。
待素問過來的時候,這家的病號已經快要神志不清。若是再晚來一段時間,她就不得不采取急救措施。
指揮著學徒扎了兩針,病患的情況才好轉了一些。直到這時候,她才有時間開出一個方子。
看著這家病號服下湯藥,素問並沒有馬上離開。這位病情太嚴重,她必須觀察一下服藥反應。等到病患體溫下降後,她這才放下心來。只要這一副藥起了效果,往後的治療就能順利許多。
就在素問出診的同時,雲州城的流感疫情正勢頭迅猛的發展著。仿佛就在一夜之間,雲州城百姓就病倒了將近一半。
這樣一來,各家醫館可忙壞了。他們的大夫在各家各戶間看診,幾乎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與這些醫館相比,安和堂仍然沒什麽人氣。或許是受到固有印象的影響,雲州城的百姓竟然沒一個來安和堂求診的。
到了第二天,雲州城的流感疫情進一步惡化。染病的人數更多,有的家庭幾乎全家人都被感染。到這時候,官府不得不重視起來。他們將雲州城有名的大夫都召集在一起,商討與疫情有關的事情。
作為被排斥的對象,素問當然沒收到邀請。還好她沒收到邀請,這對素問反而是一件好事。至於原因,說起來就相當有趣了。
參加完官府召集的會議後,有一半的與會者回去就染上了流感。當然,他們染上流感並不能說明是在這次會議上被傳染的。可惜時間就好巧不巧的趕在這裡,不由得別人不多想,流言自然就這麽傳開了。
聽說了這個消息,素問偷著樂了好一會兒。這些人太有趣了,明知是傳染病,居然還聚在一起商討。
在這種疾病流行的時候,他們要做的難道不該是減少人群聚集,以阻斷疫情的傳播途徑?
隨著疫情的發展,市面上出現了許多流言。對於這一點,素問並不意外。即便是在科學素養比較高的現代,疫情時期的流言都無法徹底杜絕,更何況是在思想落後的古代。
在這些流言中,有一條是關於素問的。這一條流言說的是素問給莫易他們看診的事兒,著重點明三個病患已經康復的事實。
在流言傳開的第一時間,素問就得到了相關的消息,然後心中為此暗暗的得意了一把。原以為這回安和堂即將迎來翻身時刻,卻不料雲州城的百姓仍然心存疑慮。在心中疑慮沒有打消的情況下,他們還是寧願排隊去別的醫館求診。
對於雲州城百姓這樣的反應, 素問頗為意外。她沒想到賀大夫先前製造的流言影響會這麽深,以至於百姓心中的刻板印象如此難以消除。
雖然沒收獲預期的效果,這番流言卻也並非一無是處。有這幾家豪門的示范,雲州城一些名門開始紛紛登門求診。他們的消息比尋常百姓更靈通,對流言中所說的事情更清楚,所以更了解素問的醫術。
這樣的日子過了兩三天,雲州城的疫情再次惡化。這一回,雲州城裡出現了第一個死亡病例。
伴隨著死亡病例的出現,雲州城陷入一片恐慌。百姓們全都躲在家裡,幾乎不敢與外人有接觸,生怕會被傳染上疾病。
與尋常百姓相比,雲州城的名門望族表現的更為不堪。為了躲避疫情,他們紛紛搬到了城外的田莊。除此以外,他們還采取了更為激進的方式。只要發現下人有感冒症狀,當即就會被毫不留情的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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