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老馮一喜，連忙掏出警員證亮了一亮:“我是黃警察學校的教官，他兒子昨天沒請假就從警校跑出來了，我想找他爹了解了解情況。”

　那老工人看了看老馮的警員證，也搞不清楚是真是假，不過看老馮的樣子倒還挺誠懇的，於是把鐵鏟放下，讓另外兩個工人先乾著，朝老馮擺了擺手:“你跟我來。”

　老工人領著老馮穿過大半個工地，來到一排低矮的工棚前面，指著其中一扇門道:“黃拐子在裡面休養，你進去吧，我還得去把活兒乾完。”說完便也不顧老馮轉身走了。

　推開那扇工棚的門，一股潮濕腐朽的霉味撲面而來，老馮抽了抽鼻子，徑直走了進去，幽暗的燈光下只見那一排大通鋪上淨蜷著些髒爛的被子，大通鋪的盡頭躺著一個人，身上蓋著一床破爛的棉絮，那人不時發出幾聲低沉的呻吟，顯得蒼白無力得很。

　老馮走了過去，輕輕拍了拍那人。

　“你是誰?”那張蒼老的面容微微張開了眼睛，咳嗽了兩聲，聲音嘶啞的問道。

　“請問你是黃猛的爸爸黃飛鴻麽?”

　“是，你是?”黃飛鴻說著一邊要掙扎著坐起來。

　看他似乎病得不輕，老馮連忙摁住他:“不用起來不用起來，我是黃猛在警校的教官馮子明，他昨天下午沒請假就從警校跑了出來，到今天都沒回去，所以……”

　“阿猛沒回警校?難道出事了?我……我不該讓他去的。”黃飛鴻突然變得很激動，連連咳嗽。一口濃痰吐到了地上，淨是鮮紅。

　啊?病得這麽嚴重啊！老馮連忙安撫道:“你先別急先別急，怎麽回事啊?”

　黃飛鴻順了順氣，帶著一臉難過的表情，懊惱道:“昨天下午工地上出了點事情，我們幾個工友在給房屋外牆砌水泥的時候吊車繩突然斷裂，摔了下來，那安全防護網質量不過關。人通通摔到了地上，四層樓啊……”說到這裡，黃飛鴻流下了幾滴眼淚，“那三個工友當場摔死了，我……我運氣好，撿回一條老命……咳咳……”又是猛咳了幾聲，吐出一口血痰！

　怪不得工人們示威抗議呢，這工地安全措施保障不足地確是發展商的責任。老馮起身往木板台上拿了個杯子，用暖水瓶裡的水涮了一涮，倒了一杯水遞給黃飛鴻:“那你也傷了，怎麽不上醫院?”

　黃飛鴻緩緩喝了口水:“沒人負責醫藥費啊。包工頭昨天一出事就跑了，我聽工友說發展商不想負責這件事，說一負責就成他們的責任了，想把責任推到我們工人自己身上。”

　幸福時光小城是很受媒體關注的一項大型房地產項目，這種安全事故如果算到發展商頭上的確是會影響他們的聲譽，肯定是能推卸責任便推卸責任了，但也不能不管人死活啊，老馮搖了搖頭:“聽說你行動不是太方便，怎麽還乾這些爬高上低的活兒。黃猛在警校有薪水啊，也不算太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黃飛鴻歎了一口氣:“都怪我這腿上地毛病，瘸是瘸不掉，還得長年吃藥，要是瘸了斷了反倒還一了百了了。阿猛就只有我一個親人，他警校裡那點薪水全給我買藥了，還得生活啊，我這腿拐是拐了點，乾起活來就是慢點，影響也不大。”

　原來黃猛家裡情況這麽差，也是一個人還要照顧老爸，老馮感覺和他小時候太像了，這小子倒也算樂觀了，從來不跟人提。這點倒也挺像他的，老馮搖了搖頭:“昨天你出了事所以讓人打電話給他?”

　“是呀，”黃飛鴻一臉懊惱，“他一來聽說發展商不管這事，就跑了，說要去找他們理論，為我討回公道，可……可是他怎麽沒回警校?該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我應該攔住他的，像我們這種沒權沒勢的平頭老百姓，怎麽跟有錢人鬥啊！”

　這小子倒有點血性，平常看不太出來，看來以後還是得多多了解學員才行，不過也太衝動了點，這臭小子，要是先和老子商量一下就好了，老馮於是說道:“黃師傅，黃猛我會去找的，應該不會有什麽事，你不用著急，這樣吧，我先送你去醫院，有什麽情況我再通知你。”

　去醫院?”黃飛鴻擺了擺手，又咳出一口血痰，“我幫我去找阿猛，醫院我就不去了，我躺一躺就行了。”

　“你那一摔肯定傷及內髒了，才會咳血的，這怎麽還能不去，”老馮勸道，“你不用擔心錢，我會想辦法的，既然阿猛說要為你討回公道，他是你兒子，你應該相信他，相信他能做到。”

　“可……可是……”

　老馮擺擺手，不由分說的把黃飛鴻扶了起來，卻見他腿腫得很，根本走不動路，於是彎腰一屈:“我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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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吧，我練過舉重，呵呵，再重都背得動。”老馮開了個玩笑，便把黃飛鴻攬往背上，腦袋裡又浮現出當年他背著老爸去看病地情景，多年過去已物是人非，當年瘦弱的肩膀如今已然變得強壯無比，掂了掂位置，背著黃飛鴻踏步走出了工棚。

　在黃飛鴻的指引下，老馮背著他繞過工地前門抗議的人群，從側門出來，開車把他送到了醫院。

　—

　到了醫院一檢查，黃飛鴻這一摔傷了多處，內出血比較嚴重，若是再晚送來，恐怕還有性命之攸，不過現在送來也耽誤不得，得馬上進行手術。

　老馮本打算守住他做完手術，可黃飛鴻一再堅持不用不用，還是麻煩教官幫忙找找自己兒子更為重要。

　老馮想想也是，這黃猛去找發展商理論找了不見人影，是得趕緊去找一找了，不過黃猛他爹動手術沒個人管一管也不行，萬一有點什麽不妙地事情還是有個人幫著照應一下為佳，於是等醫生把黃猛他爹推進手術室，便用醫院的公用電話打了個給方庭。

　“喂，學校裡沒什麽事了吧?”

　“沒事啊，訓練結束了，我正在餐廳吃晚飯，你找來的那些魔鬼教官也在，對了，找到黃猛沒有?”

　“沒找到，找到他爹，你現在快來安平醫院三樓手術室，他爹正在裡面做手術，幫忙照應著點，對了，記得帶信用卡，付手術費。”

　“啊?怎麽回事?”

　“先來再說，不說了，我去找那小子，你快來啊，就這樣，拜拜！”

　每次都是這樣自作主張，方庭有些不悅，不過聽起來事情還挺嚴重的，方庭也顧不得把飯吃完，便匆匆趕到安平醫院去了。

　幸福時光小城的發展商是洪氏企業下屬的一家房地產開發公司，辦公樓就在老馮和許清平合開的“輝映”投資有限公司所在的萬隆大廈二十至二十五樓，黃猛既然去找發展商理論，肯定上過那裡去。

　洪三不是什麽好鳥，雖然已經金盆洗手，但畢竟有過黑社會背景，老馮隱隱覺得既然洪氏企業下屬的房地產公司想推卸責任，那黃猛去理論肯定不會有好果子吃，他又消失不見人影，八成是被他們拘禁了起來。

　找同僚名正言順地去跟這些在紫荊花市商界政界都有地位的人去要人顯然不會有結果，這種錯綜複雜的關系只會使得他們互相袒護，以洪三的地位，即使是金盆洗了手，隨便讓林貌、嶽文或者梁滿幫他一忙便足夠在紫荊花市呼風喚雨了， 老馮想來想去還只有自己親自去打聽打聽消息了，悄無聲息的把黃猛找到肯定是最好的結果。

　去到萬隆大廈，老馮就直接進了保安科，萬隆大廈地保安是共用的，他們負責保衛整個萬隆大廈所有公司的安全。

　萬隆大廈保安科長吳德利和老馮有些交情，老馮便直接去找他，這時候他正獨自一人在監控室裡喝小酒呢。

　推開監控室的門，老馮劈手就搶過吳德利的酒啤:“媽的，你怎麽就知道喝酒。”

　“噢，馮，”吳德利已經醉眼迷離，呵呵笑著，“來…一杯。”

　“乾個屁乾，”老馮搖了搖頭，“大廈裡進來小偷了。”

　“呃?哪……哪裡?”吳德利把眼睛湊到大屏幕監控器上看了半天，“哪裡?”

　“偷完走了。”

　“呃……呵呵，你又逗我。”吳德利說著又拿起一瓶酒，咕嚕咕嚕猛灌了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