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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絲縷縷柔和明亮的細線從窗戶打來,他的側臉如同鍍金般泛黃。我的,也是……
從來就不曾知道他的睫毛其實也很長很卷,一閃一閃的像是隻蝴蝶的羽翼,優雅、淡潔……
或許是聽聞到我呼吸不再平穩,或許是感受到我的注視,抑或是覺察到我在他肩頭輕輕的動作,總之他知道我醒了。故而佯裝成睡眼朦朧的樣子道:“早!”
其實我知道,我們都是一夜無眠……
我已經記不清自己到底度過了多少個無眠夜了,總覺得夜很漫長很漫長,有時我甚至不願它醒來……
“賀俊哥……”如果明天我就要嫁給別人了,你,還會陪在我身邊嗎?
頭靠在他的肩上,嘴裡幾度的欲言又止……
“怎麽了?”他溫柔的扭頭想看清我的表情。
他該是早已覺察到我的異樣,不點破只不過是想再證實一下罷了。但我卻存心不如他願。
轉而將臉埋進他溫暖寬厚的肩頭,不想他看見的原因太多太多,以至於我自己都不明白最終的原因是什麽。
可我明白,只有他在身邊時,我的心才會平靜得毫無波瀾……我不用擔心公司的事,不用擔心傷害了誰,甚至更有錯覺都不用替爸爸擔心……因為一切都會有他幫我敲定……
我更明白,自昨晚之後我們似乎都有所改變……盡管是細微的!
“嗯……沒事。就是想喊喊。”悶悶的聲音從他肩頭傳出。
“……”一雙大手愛憐地撫上我的長發。
我還是沒舍得剪去它,就像我沒有辦法忘記懷遠一樣。想到懷遠心會痛。碰觸到它,心更疼!因為它,是他愛我的見證……
手不由自主地撫上胸前……一塊冰涼的觸覺……
那是紀念,
一個能證明他曾在我生命中停留過的唯一紀念……
我從不曾想過要取下,
即使它帶給我的是傷痛……
……
“賀俊哥……”
“怎麽了?”
“嗯……沒事。就是想喊喊。”
“你……真的沒事?”
“呵!沒事。”
……
反覆多次……
他終於不再抱窺探的心思。坐直身子,將我扶正。鄭重道:“有事對不對?”
對上他探究的眼,喉嚨深處像是被卡住般,我艱難地發出兩個音,“沒……有……”
“不相信我嗎?”
“我……”我,可以相信你嗎?能相信你嗎?我……
下一刻一個溫暖的懷抱撫上,“對不起!你不要哭。我知道我不該問的。你的苦我都明白!對不起!”
我……哭了?呵!我竟然哭了……流淚了……
我的苦你都明白?都明白?明白是不是就代表著理解?代表著信任?代表著會永遠陪伴我……
那我可以說嗎?能嗎?
你真的還會陪伴我左右嗎?會嗎?
可為何心裡卻總期待著時間可以就此停留?
或許我還在祈盼有什麽轉機?
或許我還在留戀什麽?
等等吧!等等!再等一個鍾頭就告訴他……
閉上眼繼續享受吧,再最後一次享受他眼中、他手上、他肩頭、他懷裡的絲絲溫暖吧……
再等等!再等等……半個小時就好!
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賀俊哥,就讓我們再相擁這半個小時吧!至少要讓我在心靈深處永遠記得你溫暖的懷抱……
……
“賀俊哥,我餓。”
“我去買。等我!”他的眼中有質變的感覺。某種炙熱感似乎正在萌芽。
“嗯!”強忍住心裡那份悲傷、那份恐懼。我點頭。
吃完早餐吧!至少要在質變後第一時間有一個值得記憶的美好!吃完就說出來。不論他的反應是什麽!一定說出來……
我於是勸說著自己,不斷在心裡打氣。腦海裡閃過千百萬種的反應……獨獨沒有一種像是他的……
可為何他離去的背影總是令我心慌,總是給我錯覺?總是……
……
門在一陣寂靜聲中“咯吱”一聲,開了。不用看我也知道是誰。“這麽快?”
“嗯。”
檢查好爹地的情況,我轉身朝他走去。
“去洗手吧!”我溫柔的儼然一模范老婆。伸手接過。
“好!”他乖乖地雙手遞上。
“還買報紙了?”
他頓了頓,回頭笑道:“順便!不要多想。”
“嗯。”我當然相信他,不然那天我就會在報上看見爹地了。“快洗手!”
“遵命!”
此刻,我有一種錯覺叫幸福,平淡的幸福!
原來沒有激情的歲月也可以是幸福的。
……
“可以開吃了嗎?”他捋捋袖子。
“可以,你先吃。我也去洗個手。”丟給他一個會心的微笑,我走開。
這好像是我自那晚後第一個笑容,發自內心的……
雙手撐在盆架,直直望著鏡中的我。
瘦了!
熊楠靜!你真的決定了嗎?不後悔嗎?
嫁給安傑,可以不必擔心爸爸的安危。以後爸爸也可以將一切都重新奪回來。可爸爸希望我這樣嗎?
跟著賀俊哥,也可以不用擔心爸爸的病情,但卻沒有辦法要回屬於爹地的一切了!爹地會願意看到嗎?我能為自己而不顧爹地麽?
天平兩端總是搖擺不定……
思考過千遍萬遍的問題始終沒有答案……
額頭上滴滴的水珠滑落到眼睛,刺痛、酸澀!
“好了沒?”衛生間的門上傳來細微的“咚咚咚”的敲門聲。
“哦……好、好了!”
最後一秒鍾,
熊楠靜,如果連自己都不夠幸福將來又怎麽孝敬爹地?
好!就這麽決定了!
說吧!不論將來生活如何,只要有爹地陪伴……
深呼吸,輕吐出……再呼進,吐出……
門鎖終在我手裡轉動了。
還沒來得及定神,一個關門聲夾雜著一抹余影消失在我的視線……
抬眼望去,門緊閉,似乎不曾有過陰影。
幻覺?是幻覺?難道是幾夜未眠產生的幻覺?
甩甩頭,用力捶了捶這不乖的腦袋。無奈!
“賀俊哥!”我輕喊。
收回視線,轉而看向餐桌。
心,一窒!他,走了?
木然地望向緊閉著的門……
賀俊哥幾時曾就這樣離開?
沒有一句交待?
某種惶恐一直蔓延……蔓延……直至塞滿整個胸膛……喘不過氣來……
才茫然轉頭……
桌上是我剛剛放好、擺整齊的早餐,除了那份他動過的……
他可能有事去了,只是有急事!就像那次送我去醫院後急急離開一樣……我們不能再錯過!
我這樣說服自己,企圖淡緩心底的那份不安……
可不安愈演愈濃烈……
小心翼翼地掃視過每個角落,總隱隱期待他會隱藏在病房內某個角落。雖然病房不大,足以讓人一眼望穿,可我還是精細地檢查著,連每個細小的角落都不放過……
地上一灘白漬吸引住我的視線,一滴一滴的白珠從空中掉落,砸進,白沫四濺……如同我心底那份惶恐,越抹越大……
掀起眼皮,順著正不斷滴滴下落的白珠往上。報紙,濕透……
抬眼,杯子……
最終焦距還是集中到餐桌上……
杯子,
那剛剛我倒滿鮮奶的杯子……
傾倒,
躺落在被挪移到中央位置的報紙上……
沾濕一片……
報紙,
翻開……
定在某頁……
牛奶,
順著濕透的痕跡,
滑落,
滴下……
心,似乎蹦到了喉嚨。
壓抑、窒息……
賀俊哥幾時曾就這樣離開?
弄得滿屋零亂?
……
涼涼的微風吹過,不經意間帶動了那皺濕的報紙……
我似乎看見了什麽,
眼被撐得老大老大……
難道……
倉惶地跑到桌旁,
照片,
一張我的照片,
一張佔滿報紙整塊版面的我的照片……
標題,
一行醒目的標題,
龍澤集團董事長千金欲下嫁股東之子……
報紙,
有被褶皺過的痕跡……
心,顫抖!
難道賀俊哥……
不會!絕對不會!賀俊哥不會!他不會……
他肯定是有事,有事……
不行,他一定是看見,一定是。我應該和他解釋,我要和他解釋的!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您……”
“您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我一遍一遍地撥打著,總期待那頭會出現不同的回音。
終於,出現了,
卻是,
“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
關機?
他……關機?!
……
熊楠靜!你在害怕什麽?害怕什麽?
他是有事!絕對有事!
不用擔心,
他會打過來的,會打來的!
……
風吹過,樹葉松動……
……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他一定很忙,
熊楠靜!你在急什麽?
相信他!相信他!
再等等,再等等。
等到……
他一定會同往常一樣打來電話,
問我午餐想吃什麽的!
……
風吹過,芬黃的葉子搖搖欲墜……
……
賀俊哥,呆會有飯局嗎?我們一起吃晚飯好不好?
不行不行!要是賀俊哥忙怎麽辦?
賀俊哥,很忙嗎?呆會過來嗎?
不行不行!他那麽忙,這樣會影響他工作的。
賀俊哥,不用擔心我。我已經吃過晚飯了,你安心工作吧!
不行也不行!賀俊哥那麽了解我,一定會以為我出什麽事了。
怎麽辦?怎麽辦?
我要怎麽說?怎麽說才好呢?
心,猛地一沉。
他還是關機的麽?
手控制不住的輕顫……
……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他,走了……
真的走了?
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留給我?
……
風吹過,葉子……飄落……
……
葉子的離去是風的追求還是樹的不挽留……
……
我呢?
該離去了麽?
……
三天,
三天,
沒有一條短信,
沒有一通電話,
……
哪怕只是一個字,
他也吝嗇得不想給……
……
哈……
差一點,
只差一點點,
我以為我們真的可以天長地久了……
……
呵……
差一點,
只差一點點,
我就自私的放棄了爹地的血汗了……
……
呵……
我以為你會不在乎……
我以為你會有所不同……
我以為你會選擇相信我……
我以為你會……
……
原來所有的以為只是我自以為是的以為……
原來所有的以為只是我一廂情願的以為……
原來所有的以為只不過是我天真幼稚的行為……
……
原來,
他離去的背影給我的並不是錯覺,
原來,
世間真的不會有以為中的愛情。
原來,
生活裡多的是背叛,是拋棄……
媽咪丟下爹地……
賀俊拋棄虹……
懷遠背叛我……
賀俊離開……
那,
安傑呢?
……
“你這該死的溫柔,讓我心在痛淚在流……”鈴聲響起,我迫不及待翻開手機。“喂!賀俊哥!”
眼裡驀地霧氣朦朧……
幾天來所有的怨恨煙消雲散,更多的是委屈、滿腹的委屈……
“熊小姐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晚上有時間的話過來金茂凱悅一趟吧!”
女聲?熟悉而陌生的聲音。
“請問是?”我暗自思索。
等等!金茂凱悅?是她!
“哦,您是……”
“有時間嗎?”她打斷我的話,仿佛早已知道我的下文。
“對不起。我恐怕去不了。”一面是實情,一面是不願。
她雖給我有親切感,但留給我更多的是她笑意的眼中隱藏的犀利。她更有讓我被人看穿的惶恐!
“如果可以救你們呢?也不願意嗎?”輕松的語氣似玩味。
救我們?
心底不由升起一股恐慌……
“什、什麽意思?”她知道什麽?
“八點老地方見!”
而後就是“嘟嘟”的聲音傳來……
交待好余媽,我奔赴目的地。雖然有不願、雖然有擔憂、雖然……但,為了爹地,我願意博一博!門推開,我掃視,一眼鎖定目標。直直走去,鏗鏘有力!即使她已經知道什麽,我也不願在她面前展示自己的痛苦……
“坐!”優雅抬頭,淡笑道。
“謝謝!”在她的示意下我落座。
“喝點什麽?”她還是那麽高貴優雅。
“什麽意思?”裝得如此平靜,但我還有被看穿的錯覺。
“喝點什麽?”
“救我們。怎麽救?”
“來杯冰檸檬。謝謝!”她優雅地朝服務生說道。仿佛不曾聽見我的話般悠然。
接著她扭頭看我,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冰檸檬可以降火的。”
“啊?”這是哪跟哪?
她抿嘴一笑。似乎很滿意我的表情。繼而將擺在她面前茶幾上的咖啡杯端起,低抿一口。
降火?
呃……她是在告訴我,我火氣太旺!
“我……”
“頭髮長這麽快?”她再次不客氣地打斷我,笑道。那裡面帶著幾分戲虐。
“啊?”這又是哪跟哪?
頭髮?我都沒剪過?哪來的長這麽快?
“我不喜歡!”她柳眉微蹙,說得雲淡風輕。
但我卻清晰的感覺到她心底的不悅。
“啊?”不喜歡什麽?
“我可以給你想要的。”
“啊?”
天啦!拜托你說話不要這麽沒頭沒腦的可好?
記得總是偷笑賀俊哥跟不上我跳躍性的思維,可如今在她面前,我感覺自己恐怕連賀俊哥的十分之一都不敵……
在她眼裡我恐怕像是一個小醜,僅供人逗樂的……
“但是有條件的。”
終於我聽懂了,她在同我談條件。呵!談吧!我本來就沒打算會有什麽現成的肉。
可我再白癡也不會急急地去問人家什麽條件。
看過她的金山銀山,我知道自己在她面前僅是一小資。所以我要的她絕對能做到。雖然我知道錢不是萬能的,但我也明白“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的含義。
“為什麽?”為什麽選擇我?天下瀕臨破產的多了,我不認為你是因為樂與行善的舉動,恰恰輪上了我。
“算是答謝呢?”她淡笑微語。
“恕我直言,我沒見過答謝還要談條件的!”
她反倒不生氣,笑意更深一層。“不錯。原來也不是個軟柿子。”
我瞠舌。
“看看!”她將一個袋子推在我面前。
“這是什麽?”
“龍澤集團所有的資料。”她笑笑,“相信你會感興趣的。包括財政上。”
財政上的都有?
紙帶從手中滑落……
“你……調查我?”
“還有這個,你也可以看看。”
“這是什麽?”
“你爸爸的病歷以及案例之類的資料。”不知道她是怎麽磨練出來的,不論說什麽事情她總能面帶笑容。
公司的財務帳都能查出來,那麽對於爸爸這份資料我也就不必太過訝異了。
“哦,對了。聽說你想捐腎來救你的父親?!我很感動。”
呃?連這個她也知道?
我突然很好奇她有什麽是不知道的。
“我的呢?”打聽得這麽清楚不會獨獨缺少我的那份吧?
她莞爾,繼而道:“我可以開條件了嗎?”
都這樣了,還能有我選擇的余地嗎?
“在我看來條件很簡單,可在你看來條件也許很苛刻。”
“我覺得苛不苛刻有關系嗎?”能改變或者是左右你的條件?
莞爾一笑,她扭轉身子,手在包包裡,拿出一個精致的盒子放在我面前。“這是我從婆婆的手中接下的,我希望它的下一任主人會是你!”
說著,她打開盒子。
一條鑲嵌著巨粒紅寶石的項鏈呈現在我眼前。
從小就接觸各類名貴鑽石、水晶的我不會認不出來這條項鏈定屬無價之寶。但令我驚異的是,我竟從來不曾見過如此璀璨奪目的寶石。
不禁定眼細看……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寶石應該是泰米爾紅寶石……
“喔……”我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
莫非它就是……屬於伊麗莎白二世所有的著名的鑲嵌著泰米爾紅寶石的項鏈?!
“眼光不錯!”她優雅快速地壓緊盒蓋。
“為、為、什麽?”難道她不是我想象中的趁火打劫?
“我不會落井下石。”她笑著。“你看錯我了!”
是啊,現在的我還要什麽地方值得她挖空心思的來打劫呢?光是查那些資料所花費的也應該比打劫我來得多吧?
突然靈機一顫,莫非一切都跟她有關?
“是你嗎?”背後的一切都是你嗎?
可心裡卻隱隱期待這只是我荒唐的想法。
她柳眉微蹙,淡然笑道:“我不喜歡自以為是的女人!”
緊懸的心,落地……
“我說過你有天你會喊我媽媽的,只是早晚的問題。”
媽媽?“我、我還……沒答應呢……”
“我不認為你真的會笨到要去和馬家結婚。一邊是還會繼續傷害你的買家,一邊是純粹的幫助媳婦的婆婆。所以我想不出你會不答應的理由。”
是啊!這麽複雜的問題被她一語就道破。她對一切都了如指掌。我的選擇還會是什麽呢?
繼續傷害我的買家?!
呵!多貼切!
只是稍稍對安傑有些不公吧?
幫助媳婦的婆婆?!
呵!好滑稽!
不過我沒有理由不信吧?
在她面前我似乎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除了我自己。
“為什麽是我?”
“因為相信!給你講個簡單的故事吧?有一對青梅竹馬的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戀人。幾乎在所有的人都以為畢業後他們會結婚時,他們卻在給彼此慶生的那天分手了。男孩被女孩拋棄了。”
原來他也是被人拋棄了……
原來她選我,只是因為我和他的同病相憐……
“然後就是和你想象中的一樣。”她拿眼瞅我。
“啊?”我想象中?她竟然知道我在想什麽?
“對!他不再去愛,或許應該說他是不敢去愛。所以他一直把自己的感情封鎖了。但作為一個母親,這不是我希望的。”
可憐的男人!
“可我……還是不明白……”被拋棄的女人又何止我一個,為什麽選我?
“以後你就會明白了。”她抿了一口咖啡,接著道:“我已經通知醫生了。三天后就可以動手術了。”
手術?
“你是說我爹地的手術可以做了?”
雖然沒有得到她肯定的答覆,但她似乎給我吃了一顆定心丸。心不再擔憂不再亂……
“你回去準備一下,二十號我會派人去接你。”
呃?接我?
難道她的意思是……
“你是說婚禮定在二十號?”
“你認為不妥?”她柳眉微挑。
“沒有!”怎麽會有。她肯救爹地,還能將婚禮放在手術後的兩個星期,我還能說什麽?
如果說這是餡餅,我也願意吃!
“還有,二十號我希望能看見一個短發美女。該斷則斷!”
原來她前面說的不喜歡是因為這個……
“會的!”
“這條項鏈他會在婚禮當天親手為你戴上的!但你要明白,戴上了就是一輩子。”
“我明白!”
“不要讓我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