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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世羈》等待
一路上,胤G的雙臂一直緊緊的環繞著我。我能感覺到他的手指深深的抓住我,似乎要一個個嵌進我的身體裡。

 李衛打起簾子,他小心翼翼的抱我下馬車,先回府的福晉已經迎了出來。

 “爺們這急急忙忙回去是出了什麽事兒啦?啊――……皇天菩薩!這是怎麽啦?還有血?……”

 胤G的目光還是和剛才一樣。他目光到處,四福晉倒吸一口涼氣,話音硬生生頓住。

 “你們各自回去。”他的話像仍然硬邦邦、冷冰冰。

 進門時,他對門口的軍士和護衛丟下一句:“除了我府上的人,任何人都不許再進來,要是做不到我滅你們九族。”

 這極平淡的語氣讓軍士們都打了個寒噤,慌忙跪下,大氣也不敢出。

 他抱著我徑直走向書房,隻有他的隨從小廝跟著,進了書房月洞門,又隻有蘭香和李衛跟著。

 本來已經昏沉沉的我突然睜大了眼睛。

 鄔先生站在書房門口震驚的看著我們一行人。目光再次和他的目光相遇時,我覺得中間好象已經隔了一個世紀。我迫不及待的想向他傾訴:錦書、葬花吟、良妃、胤K、我的屈辱和疼痛……我想聽到他那總是能安撫人心的建議和語氣。我不由得把一隻手向他的方向伸去,但剛剛攤開手掌,只看見一手已經凝固成暗紅色的,錦書的血,我被這恐怖的殘像刺傷,又本能的攥緊了手,縮成一團。

 胤G很快抱著一身狼籍的我走過了他,我們相連的視線斷開時,兩個人眼裡都是深深的恐慌和傷痛。

 回到我熟悉的房間,牆上掛著鄔先生畫的菊花詩圖,畫上的女子背影纖纖,飄然出塵。把我放在房間的床上,胤G的嗓子象被什麽堵住了,讓人聽了憋得慌:“李衛到外邊守著。梅香蘭香去打熱水來。”

 他的語氣非常非常淡,淡得像白開水一樣毫無情緒和味道。但雍王府的人都知道,這個主子的語氣越淡時,就是要發作得越厲害,他身邊的人或針對的人越危險的時候。梅香蘭香大氣也沒出,躡手躡腳的各自去做事了,其實我很想拉著蘭香看看她的手,她一直到回府還死命咬著自己的手,手沒壞麽?

 我呆呆的胡思亂想著不相乾的事,胤G動作很輕的取掉裹著我的鬥篷,來脫我身上已經被撕壞的衣服,我想躲開,但他那像要吃人的目光懾得我一動也不敢動。兩層衣服取下,就只剩肚兜了,他看我裸露的肌膚時牙關緊咬。

 拉過被子蓋在我身上,嚴嚴的遮住我,梅香蘭香抬了大銅盆熱水進來了,他揮揮手示意她們出去,擰了熱毛巾,拉過我的手細細擦洗起來,那動作好象我是一個易碎的瓷器。

 這無言的沉重氣氛讓我覺得很累。今天好象過得特別、特別漫長,我突然想趕緊睡覺,也許一覺醒來時,這一切都隻是一場噩夢?

 緊緊的閉上眼睛,逼自己趕緊睡著,我再也不想這麽清醒……

 胤G的動作那麽輕,那麽小心,我實在太累了,剛閉上眼睛,似乎一下就掉進了沉沉的混沌中。

 混沌中,有人在說話。

 “你們看好這裡,一步也不許離開。去叫世子們早上也先不用過來讀書,等我回來再說――下了朝我就過來,便是要搭上你們的性命,這裡也不準有一點岔子。”又是這極淡極輕的聲音。

 睜開眼睛,天色已經亮了,胤G的身影和腳步從門外離去。

 原來還是在這裡,我失望。躺在床上沒有動,人一旦清醒,昨天那些沉甸甸的痛全都回到心裡。這個世界讓我沒有起來再看一眼的動力。

 但錦書怎麽辦?

 咬牙坐起來,梅香正好走進來,臉上還是被嚇壞了的怯怯表情。

 “姐姐你醒了?快躺下吧,還沒穿衣服小心著涼。”

 我低頭看看這個身體,她已經被打理得乾乾淨淨,衣服也都換了。

 “昨兒王爺守了姐姐一夜,什麽都不讓我們插手……”

 下身還有昨天留下的不適感覺,這麽說來又被胤G看光了,看來我已經沒什麽好藏著的了,我麻木的冷笑一聲,急急的追問我關心的事:“錦書在哪裡?”

 “就是昨晚高總管帶回來那個姐姐嗎?凌姐姐,她人已經去了,你就不要再想了好嗎?”

 “我問你她在哪兒?!”

 “她……坎兒說,王爺已經吩咐拿棺木收斂了,在哪……我也不知道。”

 收斂……

 我胡亂的穿好衣服起來,走到院子裡。梅香蘭香一起慌亂的跟著。

 “姐姐你要去哪兒?王爺說了你不能出去……”

 我還能去哪?不過在院子裡發發呆而已。

 我今後會被怎麽辦?我不是很擔心了,這個世界、這些人,還有什麽好留戀的?

 ……但是還有鄔先生,總是看著我笑得一臉包容的鄔先生,我可以和他放心說話不用擔心被猜忌被治罪的鄔先生,無雙智謀總是能讓人放心依靠的鄔先生。

 我向前面總是有鄔先生在的熟悉的書房走去。

 “姐姐你不能出去了,王爺說你隻能在這後院兒裡!”梅香和蘭香急得連忙拉住我。

 我茫然的停在原地,呆了一陣。當日在熱河,就因為我與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晚上出去了一次,胤G就不準我再出獅子園了,我當時還在心裡罵他什麽來著?睚眥必報,,沒人權,小心眼……

 現在卻發生了這樣的事,他會怎麽做?如今朝局之下,他的勢頭似乎還遜於八爺黨,

 突然一個人一溜煙從楓晚亭下跑了過來。看到我,李衛停下來,松了一口氣,說聲:“姐姐你呆好別出去,梅香蘭香你們看好了。”又一溜煙要往外跑。

 蘭香趕上去一把拉住他,急急的問:“出什麽事了?你倒是說清楚啊!”

 他喘了幾口粗氣,說:“十三爺的護衛跟九爺家的隨從在前門大街上打起來啦!四爺說叫我回來看看,叫府裡的護衛把書房看好了小心九爺的人過來……”

 他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了。

 怎麽可能呢?我又冷笑一聲,這裡是京城,他們都是皇子,為個女人,再怎麽樣也不會明目張膽闖府搶人的,胤G太看得起我了。

 鄔先生早已聞聲出來,站在楓晚亭下看著我。那是什麽眼神啊?……看來他已經知道了……我今後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和他談笑天下事了嗎?

 梅香蘭香又急急的把我推回了房間。

 不知道過了多久,胤G面無表情的推開門,梅香蘭香連忙起身小心翼翼奉上茶退了出去。

 我茫然的看著他。我回來了,事情卻已經變成這樣,我已經相信在這個世界裡我能自己主宰的東西不會太多,那就等著他說話吧。

 梅香蘭香退出去後,他急步過來,一把攬我入懷,把臉埋在我頭髮裡。他呼吸沉重,雙臂把我勒得很緊很緊。

 我受不了這氣氛,猶豫一下,問:“剛才……十三爺他們……怎麽了?”

 他猛地抬起頭,握著我的雙肩道:“是李衛說的?今後你不要管外面發生的事了,什麽都不要知道,你就好好的待在這裡,知道嗎?昨天……是我去得太晚了,太晚了……”

 他好象已經呼吸不過來,頓了一陣才能說出下面的話:“……我居然連你都保護不了……”

 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是他的責任嗎?我那時的確盼望過他來救我……

 他的眼神在極度的痛苦中望著我,突然用我從沒聽過的最輕淡的語氣說:

 “凌兒……你放心……老八,老九,我一個都不會饒。”

 呆呆的看著他突然就猙獰得變形的臉,我打了個寒噤,全身都忍不住的顫抖起來。

 “凌兒你怎麽了?不要害怕……不要害怕……有我呢……有我呢……”

 他那一瞬間的猙獰又在一瞬間消失,神色慌張的抱住我,輕拍我的背。

 顧不得害怕了,還有一個我最關心的問題,其實也是我現在唯一關心的問題……

 “錦書……王爺,求您好好葬了錦書,讓我去給她送行……”

 不知道為什麽,我的語氣也一樣平淡,還很輕很輕。因為我知道說出這些話,等於承認了一切都已無可挽回。

 胤G緊抿著嘴,含義不明的凝視了我一陣,他開口得幾乎和我一樣艱難,似乎在用很大的力氣來下定決心:

 “不要去想了,凌兒,你聽我說……我知道你,兔死狐悲,難免物傷其類,你又是這個性子……你昨晚真的不用那樣的……我的心都幾乎被你嚇碎了……如果你死了,我……”

 他低頭狠狠的搖搖頭,粗重的喘了一口氣,又像剛從什麽裡面醒悟過來一樣,他突然的搖搖我的肩,強硬的說:“我們滿人沒漢人那麽多規矩,兄終弟及,姐死妹繼,都是常有的,我喜歡的是你的人,我不在乎那些!你再也不許有尋死的念頭!本王不許你死!待這陣過去,我還是會收你的!我……我給你抬籍!給你換個身份!我會保護你!”

 我視線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

 心裡不是沒有想到我的今後,但沒有一個結局有可能是,我已經徹底明白了這個世界,現在這樣的我,似乎已經沒有地方可以容身了。雖然以前經常安慰自己,大不了死了再回現代,但是事到臨頭,還是恐慌,我乾脆把這個問題回避過去,不去想它……誰知這個小心眼的胤G卻如此直接的道出了我心中不願提起的恐慌,而且……他還說要保護我。在經歷了這些事情之後,那個現代的我已經傷痛無助的縮得小小的……我突然發現,被一個有力的人保護著,其實不是什麽壞事,甚至,有一種溫暖的東西在撫慰我的傷口,這算是病急亂投醫嗎?但我真的,太需要這種東西了……

 眼前卻又浮現出胤K那孩子一樣熱切期待的眼神,我搖搖頭,怎麽可能呢?他們,他們這樣的人,怎麽可能讓我安安靜靜的生活下去?就算連小心眼的胤G都願意包容我……

 “王爺……奴婢知道,王爺您也知道,自從祖龍入關之後,習俗早已隨了中原,女子不潔之身,天下無處可容……昨日之事,其他阿哥爺都看到了……如今政局之下,王爺府上怎麽能有這樣的瑕疵?凌兒不願成為王爺授人以柄的口實……”

 “凌兒!”他又急又痛的叫了一聲,“你就是這樣的!如今還只顧著為我著想?!什麽口實?什麽瑕疵?難道本王連一個自己喜歡的人都保護不了嗎?!我倒要看看他們能把我怎麽樣?!你聽著!今後你再也不許知道外頭的事,什麽都不要管!有我胤G在,就有你在!”

 他不由分說的拿手捧著我的臉,不容置疑的凝視著我:“我會好好的葬了錦書,你可以去給她送行。但我會讓你看明白,你和她不一樣,有我在,你會幸福的!”

 胤G守著我過了好幾天,除了上朝的時間,他把所有事情都放在書房做,我始終在他視線能到的地方。聽說李衛被責罰了,所有的人被嚴格禁止向我說起外面的情況,連胤祥來過兩次,我都被關在房間裡沒有見到。我不知道胤K後來是什麽樣子,但是從李衛的表情裡並不難聯想――他終於還是沒有得到我,不是嗎?

 我總是盡量回避看到鄔先生,不想見到他眼中暗淡的星光,不敢知道他現在會怎麽看我。我明白,在京城這個地方,先生受身份的限制,能做的事情很少……太少了……自在逍遙的江南煙雨現在對於我們兩個來說,很有可能永遠隻能是一個遙遠的夢了……

 在反常的冷靜中,我覺得自己被抽空了所有的表情和語言,別人說什麽,我就做什麽,送飯來,我也動動筷子――但吃進去的食物就像能把我的呼吸也一起噎住,所以這幾天來,我隻不停的喝湯,一些胤G叫人弄的不知道什麽湯。

 沒有表情和語言,我的腦子裡卻總是一刻也停不住的,神經質的過著很多很多東西……所有過去的事,過去的人,還有現在可能正在發生的一切……目前太子位還空懸,但我記得二阿哥不久就複位了,但其他阿哥們各據勢力,康熙正在暗中嚴密觀察著他的每個兒子的動向,而他們那天居然在前門大街上慫恿侍衛打架?……他們是不是嫌我死得不夠快?……以精明著稱的康熙不可能不知道這一切……不過說到精明,後世都知道,創立密折制度,建立自己專有的特務機構――愛新覺羅胤G才是精明得最可怕的一個,雖然沒有落下什麽好名聲……但眼前這個他,不是歷史中一個遙遠的人物,而是活生生的的在我眼前,我曾經近得能感受到他胸膛的溫度……看看正在伏案疾書的胤G,他雙眉微鎖,面無表情,目光專注,正在寫什麽重要的書信?文件?……不管怎麽樣,至少他此時願意保護我……

 什麽都不知道,對我來說是一種可怕的折磨,我就在這一無所知中茫然等待。

 但究竟在等待什麽?連我自己也不敢想……

 第二天,胤祥居然單獨來見我。

 被他看到的那一瞬間,我瑟縮了一下――無法忘記那天晚上,我狼狽的樣子,而他們,卻一個個衣冠楚楚……

 見我這個樣子,他突然頓住腳步,低頭短促的出了一口粗氣,才沉重的抬起頭,擠出一個笑臉:“凌兒,你……別怕。我來看看你……”

 哪有人笑得這麽咬牙切齒的?我皺皺眉,站起來,無言的給他倒了一杯茶。

 他仔細的觀察了我一會,我也茫然的看著他。他左眼下的顴骨有一片淤青,下巴也破了,看樣子擦著藥膏,已經在恢復了。我歎氣,他們這樣身份的人,哪怕是受這樣的小傷,恐怕都會有不知道多少奴才要因此獲罪了。如果這罪落到我身上,誰還救得了我?

 “凌兒……你……你不要這個樣子了!我就是為這個來的,你知不知道你瘦得什麽樣兒了?叫人看了心裡發糝……聽說你每天不哭不笑,像鬼魂似的?你聽我說,在外頭,四哥他為你把心都操碎了,你不要再讓他難過了!”

 在外頭?我就是想知道在外頭髮生了什麽,抬頭看他,希望他能繼續說下去。

 胤祥急躁的站起來走到我面前。

 “這些天四哥難過得都沒睡好一個囫圇覺,聽說他天天都守到你睡著了才眯一會?四嫂也來問我,說四哥這些日子都沒回後面去了。你看他眼熬得全陷下去了……”

 “四哥知道,你心裡頭轉不過來,一時不能跟他好好說話……聽梅香說,鄔先生這些天把案頭的筆一支支全都折斷了,手也扎得不成樣子……今天是先生說的,你不能再這個樣子了,我才過來……”

 他轉身,似乎想來搖搖我,但是手遲疑的停在半空,又狠狠的在空氣中落了下去。

 “凌兒,你聽我說,以前大夫就說了,你身子虛弱,積弱積寒,須得一直調養。鄔先生說近日觀你氣色,積鬱積怒在心,而無可發泄,聽說這麽些天來,你甚至沒有哭過?五髒積鬱,內體必然受損,這是醫之大忌啊!說不定哪天,你就……那四哥肯定也會撐不住的,如今這局勢,他千萬不能出一點岔子……”

 聽了這麽久,才找到話縫。我打斷他,語氣冷漠得連自己都不敢相信。

 “十三爺,您這番話,我都聽明白了,您能聽我幾句嗎?”

 他愣愣的看著我:“鄔先生說,就是要你多說話,發泄鬱氣……要是能哭出來更好……”

 我直接問道:“王爺他如今不讓我知道外頭的事,我隻聽說十三爺那天和九爺的人打了起來,請問十三爺,既說到如今局勢,如今究竟怎樣了?”

 他說:“不讓你知道,四哥這是為你好……”

 但他又握緊了拳頭:“咱們現在是不能把老八、老九怎麽樣,但這口氣咱們不會一直憋著的!老九那個畜生!第二天八哥一不在他就想來要人,我讓侍衛攔著打了一架,那些侍衛都是我親自帶出來的兵,沒吃虧!嘿嘿……後來皇阿瑪一並罰了我們兩個……”

 說到他們的皇阿瑪,他突然遲疑了:“……其他的,你也不用知道,總之,你要調養好自己,這樣才對得起四哥的心!”

 我搖搖頭,苦笑。

 “十三爺,如今這樣兒,王爺還讓貝勒爺你單獨見我,足見你是王爺最可靠、最親近的左膀右臂,凌兒有些話想對你說。”

 不等他回答,我自顧自說:“十三爺你任俠勇武,王爺百事都靠得上你,凌兒當日說過羨慕你,那是真心話。但如今隻為咱們王爺謀,不得不說十三爺您有一點不好――太過仗義直率,不避嫌疑。當日在熱河,若不是你後來又願意去陪著太子……二阿哥,怎會落得被牽連圈禁?”

 他滿臉震驚,慢慢退坐回椅子上,我卻越來越鎮靜,並不讓他插話,按自己的思路直接往下說。

 “今後局勢眼見只會越來越詭譎,十三爺一心輔佐王爺,再有為天下不平事出頭之時,請想想凌兒的話,有必要時,也得變通,避嫌疑,既保自己,才能繼續為王爺出力,繼續為天下蒼生仗義。”

 他喃喃的問:“凌兒……你怎麽了?怎麽說起這些沒著邊的事……”

 “這不是沒著邊的事!凌兒敢問十三爺,如今朝局如何?”

 他好象突然醒悟了什麽,又站起來,肯定的說:“凌兒你病了!我去叫人!你不要說了!”

 我也大聲說:“凌兒沒有病!十三爺是糊塗了,還是不肯面對現實?”

 他迅速的問:“此話怎講?”

 我緩了一口氣:“十三爺您先坐。方才凌兒問,如今局勢如何,十三爺不願答,就聽聽凌兒是怎麽說的,好嗎?”

 他看著我發怔。

 “如今太子位空懸,大阿哥圈禁,二阿哥被放出來‘讀書’,八阿哥在推選太子中被皇上貶斥,眾阿哥眼看著這太子位,卻似乎沒有誰討得了好去,是不是?”

 他呐呐的道:“凌兒……你怎麽了?這……”

 “這不是我應該說的?十三爺您接著聽我說。如今局勢,皇上會如何措置?”

 我轉身踱步:“十三爺,皇上是有史以來最聖明睿智的君王,一生功業無人能及。如今步入老年,最操心要辦好的是什麽?”

 “自然是……社稷大統,誰承廟堂……”

 “對!誰承廟堂?這個人自然在阿哥爺們中間。也就是說,皇上現在最操心的,其實就是各位阿哥爺!當日大阿哥魘鎮二阿哥事發之後,皇上震怒,最重要的是因為什麽?為了權位,不顧手足之情,兄弟相殘――今日能迫害兄弟,明日就可能迫害皇父!”

 我知道這話太駭人聽聞了,胤祥已經雙眼瞪得溜圓,驚得說不出話來。但我必須說下去。

 “所以推舉太子事,八阿哥勢頭太大,招了皇上的忌!廢太子、推舉太子兩場風波下來,皇上只看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各位阿哥們不但沒有同心同德輔佐朝政,反而圍繞太子位各據勢力,你爭我奪已成水火之勢!皇上現在最擔心一生令名,因身後事的處理不當而毀於一旦,王爺、貝勒爺們兄弟不睦,在他老人家眼裡就是有悖五倫,兄弟不睦,父子相疑,鬧起家務來,將直接動搖大清立國之根本!”

 “至於這和凌兒我有什麽關系……十三爺您還不明白嗎?大到太子之位,小到小小一個不起眼的奴婢我,任何人、事,隻要引起了阿哥們的不和、爭鬥,就是皇上的眼中刺!太子位……奴婢就不再妄言,但是凌兒我……一區區賤籍奴才,引起阿哥失和,您和九爺竟然公然慫恿侍衛在前門大街上打起來,叫天下人如何看這天家兄弟?皇上如何能容忍?……敢問一句大不敬的話,十三爺您如果身為此時的皇上,會如何看奴婢?如何處置奴婢?”

 一片死寂。胤祥嘴唇顫抖了半晌,才艱難的微轉頭,目光仍然直直的看著我,卻對門外遲澀的吐出一聲:“四哥……”

 門無聲無息的開了。胤G站在門口,鄔先生就在他身後,來不及看請他們的表情,我還沒有從剛才的情緒中平複過來,軟軟的朝胤G跪下來。

 “王爺……正因為如此,凌兒今日才敢鬥膽說出這些話。王爺、貝勒爺、鄔先生都知道,凌兒平日裡不願牽涉太多,既投做女兒身,凌兒只求自在閑適,與世無爭……卻沒想到……如今事以至此,奴婢再也沒有什麽可惜的……王爺肯包容奴婢不潔之身,奴婢已經相信,王爺厚愛,今生難報,隻有把心裡的想頭都說出來……有鄔先生在,凌兒本不必多慮的……皇上必定將二阿哥複立為太子,以暫時平定朝局,請王爺早做打算……至於凌兒……”

 我已經越來越不能清楚的組織自己的思緒,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經語無倫次,但下面這句話,一定要說的。深深的吸了口氣,我才能開口:

 “若是有那一日……必定有那一日……請王爺不要再顧念凌兒……”

 他在走近我,靴子仍然輕得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我已經沒有力氣了,雙手放在地上支撐著身體,頭也不想抬。

 我能感覺到他俯身看著我,兩顆滾燙的水珠突然滴落在我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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