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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城裡忽然風起雲湧!
一個驚雷一般的消息忽然四處傳播。
消息的內容很簡單,說的是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要與李青在演武場比武!
本來李青傳出去的消息是他與魯智深比武,不知怎麽傳的,竟然變成了他與林衝!
李青是誰,東京百姓自然不知,八十萬禁軍教頭是誰,好多老百姓也不太知曉,可是大家都知道一點,這八十萬禁軍教頭可不得了,武功一定蓋世!
大家的理解很簡單,沒有蓋世武功怎麽可能當得上八十萬禁軍的教頭!
所以大家一下就沸騰了,紛紛議論:怎麽回事啊,你們知道是怎麽回事啊,怎麽好端端的要比武呢,那李青是誰啊,怎麽大膽,竟然敢挑戰八十萬禁軍教頭?
不過這種議論大多是在茶余飯後,只是可有可無的談資,比武這種東西,東京的百姓並不怎麽熱衷。
東京的百姓最關心的還是政治,哪一個又上位了哪一個又倒台了,西夏又怎麽了大遼又怎麽了,這些才是大家的最愛。
至於江湖上的事,大家還真的不怎麽關心,江湖那種不入流的地方,讓別的地方去在意吧,東京百姓應該關心一點高端的東西,不然如何體現東京的與眾不同。
不過,事情很快起了變化。因為不知是誰說了,說那李青可不簡單,他可是蔡京的孫女婿。
蔡京這兩天可是東京百姓的熱議對象啊,去年才被貶黜去了杭州,但過年的時候就回來了,先是大名府,然後就是大學士,再然後就乾掉了韓忠彥,取而代之,當上了尚書左丞,這屁股都還沒有坐熱呢,竟然又把曾布乾掉了,這是要當丞相的節奏啊!
是以自然而然的,李青因為蔡京的關系,一下子就被大家關注了起來。
而且,不知是訛傳還是真的,竟然又爆出了一個消息,說是林衝其實是曾布的人!
蔡京?曾布?
李青?林衝?
哇唔!
這是要大打出手的節奏啊!
東京老百姓的政治本能一下子如火山一般爆發了!
當然,除了東京百姓骨子裡的那種東西,李青的這件事之所以一下被這麽多百姓關注,另外一個人也功不可沒。
高衙內。高富貴。
高衙內其實並非高俅的親生兒子,是過繼過來與他做兒子的,不過高俅十分寵愛他,幾乎百依百順。
這高衙內之前看上了林衝的小娘子,但卻不得上手,心中正有一股兒氣呢!
而且最後關頭他竟然被李青嚇得跑了,事後回想起來,愈發覺得沒有面子,越想越氣,所以他一聽八十萬禁軍教頭與李青的事兒,頓時大喜。
好!好啊!狗咬狗!好!
他沒去打聽這件事是不是真的,他只是一聽是李青與林衝,頓時就高興壞了!本能就覺得這應該是真的,所以他哈哈大笑,門牙都差一點笑掉在了地上!
狗咬狗!
好!
狠狠的咬!往死裡咬!
他這麽想!也只是這麽想。
他只能想到這個程度。
他不聰明啊!
就比如他得不到林衝的小娘子,只會唉聲歎氣,覺得自己真他·媽不順,連個女人都搞不到手,真是悲哀,但除了這些情緒,他並無其他,他想不出其他東西來!
但他的兩個隨從不一樣。
他的一個隨從忽然眼珠子滴溜溜一轉,計上心來,立即建議道:“少爺,這是好事啊,我們何不如此如此......”
高衙內一聽,頓時喜不自禁,一下跳了起來。
對呀,我們把這件事再好好的誇張誇張,搞得滿城風雨,搞得那兩個家夥必須拚命,到了最後,林衝與李青就不得不拚一個你死我活了。
最好是兩個都死光光了,那於我來說,不就是天大的好事嗎?
林衝死了,他的小娘子自然就是我的了,李青死了,今後我就再也不用怕他了!
所以從那之後,高衙內立即活動了起來,把能調用的力量全部調用,到處煽風點火,到處宣傳這件事。
是以沒多大一會兒,這東京城裡頓時流言滿天飛。
本來是李青與魯智深的戰鬥,不知怎麽的就變成林衝與李青的戰鬥了,而且大家都深信不疑,若是誰要站出來辟謠,說其實不是林衝,是魯智深,這人一定就會被別人暴揍。
魯智深誰啊?
我們才不想看魯智深呢!
我們要看林衝,要看八十萬禁軍教頭林衝,我們要看曾布的人,林衝!
我們要看林衝與李青的戰鬥!
我們要看蔡京和曾布的戰鬥!
東京的百姓其實具有非常濃厚的娛樂精神,大宋時代,娛樂節目多到令人怎舌,除了大家都知道的青·樓文化事業,其實還有很多很多老百姓喜聞樂見並且也十分流行的節目,比如蹴鞠,比如相撲,比如鬥蟋蟀,賭博等什麽的,已經成風。
所以李青與林衝的事一旦擴散開了之後,大家一下子興奮了起來,紛紛前往演武場而去。
這件事鬧得越來越大,最後,竟然連禦拳館的周侗老前輩都驚動了,所以他這才氣衝衝的來到了演武場,狠狠的訓了林衝一句:“林衝,你乾的好事!”
林衝一頭霧水,本就如銅鈴一般的眼睛更是瞪得巨大,疑惑,詫異,驚奇,不解,委屈,種種的情緒一下混在了一起,從眼眸裡散發出來,他囁嚅了好一會兒,這才張開嘴如蚊子哼哼一般的問:“師父,怎麽了?你老為什麽生氣啊!”
林衝昨日一直在魯智深那兒呢,所以外界的事並不知曉,至於他的家人,為了躲避高衙內,也一起窩在家裡,閉門不出,是以外面的事大家都不知道,所以此刻才被周侗問得一頭霧水。
但周侗不知道啊!
周侗可是當今有名的忠義之人,但現在,他手把手教出來的徒弟卻成了大奸人曾布的人,這如何不叫他生氣!
林衝的這個反應更是如火上澆油!
所以周侗當真的是肺都要氣炸了!
經歷了七十年風吹雨打的臉盤都被氣得漲紅,胸口劇烈起起伏伏,差一點一口氣上不來了。
林衝雖然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可是也知道師父是真的生氣了,所以也不敢多問,隻得連忙把周侗扶了進去坐下。
到房間坐了三四個呼吸的時間,周侗劇烈起伏的情緒終於是稍稍的冷靜了些,“林衝,說,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為什麽要與李青比武?”
啊?
林衝大驚,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呢,要不是對方是師父,他只怕就要破口大罵了。
“師......師父,你......你說什麽啊,徒兒怎麽聽不懂了?”
“你還狡辯!”周侗噌的一下站起,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桌子沒有粉碎。
這張普普通通的木桌、三十多個銅板買來的木桌,不但沒有粉碎,連晃動一下都沒有,穩若磐石,就像周侗從沒有拍過一般,木桌上不知何時堆起來的一小堆碎屑也動也不動。
只有一個地方不同。
周侗手掌接觸到的地方,下陷下去了,所以上面出現了一個手巴掌的凹陷,而下面則凸了出來,呈現出一個手巴掌的樣子。
林衝大駭,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被師父驚人的功力嚇到了,而且,他也一下明白了,師父真的是生氣了,上一次把盧俊義暴揍了一頓、打得盧俊義幾天不能下床的那一次,師父也是像這樣拍了一巴掌!
“師父, 徒兒錯了,徒兒錯了,師父息怒,師父息怒!”
林衝連忙撲通一聲跪倒,磕頭求饒。
但這反而惹怒了周侗,他又氣又失望,他本是想狠狠教訓林衝一下的,可是看到林衝竟然撲通一下就跪倒、就磕起了頭,他的心一下子涼到了冰點。
他是多麽希望林衝能夠硬著脖子反問說師父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我哪裡錯了!
林衝與李青的傳言,周侗雖然不明白到底怎麽會這樣,但他本能的覺得,這就是一個誤會,林衝不是那樣的人!
他多麽希望林衝能夠為自己辯護!
可是他竟然嚇得磕頭!
但周侗很快就平靜了下來,心如死灰一般,他沒再看林衝,他只是淡淡的道:“林衝,我不管你跟李青和魯智深之間到底是怎麽回事,我也懶得管了,但既然外面已經盛傳是你要跟李青打,那今天你就給我上去打!”
什麽?我上去跟李青打?
林衝一愣,好一會兒沒反應過來。
等他反應過來之時,周侗的影子早就已經不見了!
“李青,你去死吧!”
驟然爆發的林衝猛的跳了起來,一拳砸在了剛才周侗拍了一巴掌的桌子上。
哢嚓。
桌子四分五裂,刹那粉碎成了一堆殘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