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
天已經昏黑了。
但林衝還沒有走,他還在菜園子旁的禪房裡。
不過他已經沒再與魯智深喝酒了,他去了外面撿了一根兩米多長的木棒。
“大哥,看仔細了!”
林衝把棒一揮,然後沉聲說道。
“兄弟,這——這合適嗎?”魯智深摸了摸光溜溜的腦袋,有些遲疑。
“大哥放心吧,這是我林家祖傳槍法,不算違反門規。”林衝笑了笑,然後,神色一凝,左腳為跟,右腳急速一轉,哈的一聲,猛的一棍橫掃。
林衝手中的棍只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木棍,重量也只有一兩斤,可是此刻林衝用力一揮,就如一根千萬斤中的鐵棒一般,呼呼作響,而且氣勢驚人,就連站在不遠處的魯智深都嚇了一跳,本能的朝後退了退。
“大哥,這一招叫橫掃千軍,看好了,這一招你用禪杖也可以使用,這一招的精髓,在腰......”
林衝一邊演練一邊講解,十分仔細,十分認真,也十分用心。
魯智深在旁邊看了一陣,然後便忍不住手癢癢了,於是抄起禪杖,有模有樣的跟著林衝學了起來。
魯智深力量驚人,速度奇快,但功法粗糙,平日施展的基本都是自己揣摩出來的招數,那些東西與林衝這種祖傳的、經過一代又一代檢驗的精妙槍法完全不能相比,是以沒一會兒後,魯智深的戰鬥力竟然直線飆升,直接把負責教授的林衝都驚得一愣一愣的。
“大哥,我們明日再好好操練操練,我相信後日那一戰,那小子絕對不是你的對手!”
反應過來之後,林衝不由哈哈大笑,十分開心。
不知為什麽,林衝就是覺得和魯智深投緣,好像兩個人上輩子就是親的兄弟一樣,兩個人認識的時間其實不長,半天都沒有呢,可是他卻覺得他與魯智深就像認識了好多年一樣。
總而言之,他是心甘情願的把林家槍法之中並不算絕密的招數教給魯智深的!
當然,他也有一點兒自己的小心思!
他不喜歡李青,他希望魯智深好好的把他暴揍一頓!
但他之前親眼目睹了魯智深與李青的過招,他深深明白,魯智深想要贏李青,有點難!
魯智深的力量和速度都比李青強,可是技巧和意識都太差勁了,李青與魯智深一比,就好像李青是一個經過嚴苛訓練的殺手,而魯智深只是一個有些力氣的莽漢!
所以,他要好好的教魯智深幾招!
他希望後天的戰鬥中,魯智深把李青狠狠的暴揍!
他不喜歡李青,看見了就有點討厭,盡管今天的事說起來他還得好好的感謝李青,但他就是不喜歡,真的不喜歡,無論怎麽努力都不喜歡。
李青跟他不是一路人。
李青是紈絝子弟,是高衙內那一類人,是仗著自己有錢有勢就能無法無天的那種!
林衝怕那種人!
很怕很怕!
因為怕,所以不喜歡!
因為不喜歡,所以看見了就討厭!
他其實想暴揍對方,但他不敢!
可是魯智深敢!
所以他想教魯智深一些拳法,他希望魯智深把李青好好的暴揍一頓!為自己好好的出一口氣惡氣。
今天他與高衙內的梁子算是結下了,今後,他有麻煩了!
要不是李青!
要不是李青多事,要不是李青抓住了高衙內的手,他哪裡會有後面的麻煩!
要是他今天被高衙內打一頓,那高衙內的氣就一定消了,今後就不會記恨他了!
可是李青——
所以,林衝非常惱火,他恨李青,他希望李青被魯智深好好的揍一頓!
他今天教魯智深的這些招數都是他仔細想過了的,既不會違反林家的祖訓,但又能恰好克制那個李青,而且也符合魯智深的性格和特點,所以可以這麽說,魯智深學會了這幾招之後,李青已經不是對手了!
暴揍李青,已經是板上釘釘。
高衙內他是不敢惹的,高衙內的爹就是他的頂頭上司,一個不高興就可能要他好看!
但李青,他打聽過了,不過就是蔡京的孫女婿罷了,家裡是有點權有點勢,但畢竟隔了一代,而且那小子也沒當什麽官,所以,不用像怕高衙內那麽懼怕!
再說了,他又不是直接得罪李青,真的要質詢起來,他可以推得一乾二淨,反正,人又不是他打的。
當然,之所以選擇在演武場,林衝還有另外的一個考慮,他希望魯達哥哥的武功能引起大家的重視,要是能打動一兩個軍官,能得他們的賞識,那是最好了。
魯達哥哥一身本事要是一直被埋沒,真的可惜!
所以,綜合以上的種種,林衝對這一場魯智深與李青的戰鬥竟然前所未有的熱衷,比魯智深這個當事人更加在意。
這一晚他一直到了很晚才回家,第二日,他推掉了所有的公務,一心一意的來魯智深這兒,手把手的教,毫無保留的指點。
他林衝再差,那也是八十萬禁軍的教頭,那也是周侗的弟子,所以一日過後,魯智深的武功竟然不可思議的飆升了一大截,此時此刻,就是林衝與他對打也討不到什麽便宜了!
殷殷期盼之中,魯智深與李青大決戰的日子,終於是到了。
林衝早早的就起來了,親自買了好多吃的,親自找了一兩馬車前來迎接魯智深。
馬車轆轆,不一會兒就來到了他們禁軍所在的演武場。
演武場的四方都已經坐滿了人,當然,都是士兵,都是他的士兵。
他和魯智深剛一出現,那些士兵立即一起站起,像之前說好的那樣,一起振臂大呼:“大師威武!”
魯智深大喜,舉起禪杖揮了揮手,樂得嘴都合不上了,心中的戰意瞬間被激發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
除了士兵,一些東京有頭有臉的公子哥和富家少爺也都來了。
人很多,遠遠超過了林衝的預料,似乎,關注這一場戰鬥的人有點出乎意料的多啊。
難道魯達哥哥這麽大的名氣?
林衝有點百思不得其解!
李青還沒有來,所以林衝先把魯智深安頓好了,然後才走了出來,不過,還不等他去做他想做的那件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物忽然出現了。
周侗!
竟然是他的師父!
他?
他怎麽來了?
林衝的心裡頓時咯噔一下,整個人頓時一下不好了。
林衝很怕周侗!
盡管周侗對他一直很好,不但手把手的傳授了武藝,而且還把八十萬禁軍教頭這個職位傳給了他,甚至可以這麽說,周侗差不多相當於他林衝的再生父母!
可是林衝還是很怕他!
當然,這並非因為周侗對他太嚴,周侗對每一個人都很嚴,師兄盧俊義甚至還被打了躺床上好幾天,相對而言,他算是好的了,他的悟性畢竟要好一些,受的打要少很多。
他之所以怕周侗, 是因為周侗總是能一眼洞穿他所有的弱點。
周侗曾經毫無避諱的嚴厲批評過他,周侗說林衝啊林衝,你要是再這樣下去,你這一輩子休想練出絕世武功!你一輩子都只能當個教頭?
周侗之所以很惱火,是因為周侗實在看不慣林衝軟弱的性格,周侗認為習武之人,就要勇往直前,心中無畏,哪怕對方是神,也要提劍猛衝而上!
可是林衝做不到,若是對方比他弱或者與他差不多,那他倒是豪氣乾雲,可是要是他預先知道對方比他強好幾個等級,還不等動手,自己就先軟了,人就慫了。
與當官的打交道更是如此!
周侗這樣的人,哪怕就是見了皇帝,那也不卑不亢,可是林衝不一樣,若是見了大官,話都說不利索了。
這樣的人如何能練出絕世武功!
所以周侗總是恨鐵不成鋼,一見了他總要絮絮叨叨的說一堆。
林衝自然也知道自己的缺陷,他也想改,但改不了,能奈何,所以他只能盡量逃避,他只能把那一切忘卻,不去想他!
這一點他倒是做得很好,他現在已經很少會想到那方面的事了。
但只要師父一出現,他就不能不想。
“師父。”林衝艱難的走了上去,行了一禮,弱弱的道了一聲。
“你乾的好事!”周侗狠狠的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