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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不知不覺的,這杭州的冬月就降臨了,杭州的冷不再那麽躲躲藏藏的了,從早到晚,寒意都鋪天蓋地的,甚至還下了好幾場雪。
這段時間裡發生了幾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第一,是童貫回去了。
童貫載著滿滿的收獲回去了。
他的車上裝滿了他和蔡京還有李青從江南各處搜刮而來的名家書畫作品,也裝了不少李青指導蔡京創作或者是蔡京指導李青創作但不管是誰創作署名都是蔡京的作品,當然了,也有一部分是以前的名家作品但被蔡京篡改了署名改成了他自己的作品的作品。
除了這些要上交與徽宗陛下借以討得徽宗歡心的東西,童貫還裝了好幾車金銀財寶,大部分會直接進入他的腰包一小部分會用來賄賂宮裡的太監和宮女,以便宮女和太監暗暗的在宋徽宗面前為蔡京說好話。
本來這一次童貫是做好了大出血的準備的,不想最後不但一文錢也花不出去反而還賺了盆滿缽滿,所以每每想起這些的時候,他都有些笑得合不攏嘴,“子玉這個小家夥還真是一個妙人,妙,真妙,以後可要多多與他相處。”童貫時常這樣告訴自己。
童貫走了,還處於貶謫狀態的蔡京頓時就安靜了許多,又回到了以前那種什麽也不管什麽也不問隻遊山玩水隻享受人生的狀態中去了。
這是第一件。
第二,李青收回了打算在杭州開辦紅樓的計劃。
不是他不想,而是不太現實。
杭州的局面遠遠比李青想的要複雜,盡管他已經乾掉了趙群並且狠狠的捅了江氏家族一刀,並且也毫不客氣的敲打了一番江南士族,但實話實說,王有年現在的處境依然談不上順利,僅僅只是比趙群活著的時候好上那麽一點點罷了。
關鍵的關鍵,就在於杭州的整個官府都從根子裡爛掉了,甚至可以毫不誇張的說,這官府裡百分之九十八的人早已經習慣了用敲詐勒索一類的方法來撈油水,現在王有年想要斬斷他們的利益,實在太難,那些人只要耍起無賴,不聽王有年使喚,那他王有年縱然雄心勃勃,也無計可施,也只能無可奈何,更何況官府裡的那些小官小吏的背後都有不少江南士林的影子呢。
現在的杭州只能是越來越爛,要想好起來,就得流血,就得殺很多人,只是大宋的官場裡很少殺人,或者說,殺一個人都很不容易,更別說殺幾百人甚至上千人了。
現在的王有年和李青可沒蔡京那種本事,所以,隻好作罷,隻好靜靜的等待時機。
所以之前李青才說過,方臘的起義還是必須的,必不可少的,因為只有借著方臘的手,才能把那些想殺的該殺的必定會阻礙他的拯救大業的人,統統除去,在大宋的世界裡,不劍走偏鋒不行啊!
連官府裡的那群人都收拾不掉,所以就更別說什麽開辦紅樓的事情了。
因為紅樓一開,得罪的必將是更多人的利益。
當然,還有很重要的一點,蔡京要死要活的,總是要李青跟著他一起回東京,不一起不行。
蔡京複起的事已經是板上釘釘了,想來用不了幾天,所以,李青也不可能在杭州呆太久,紅樓的偉業必須是他一點一滴建造起來的,他人都不在,這紅樓自然也就建不下去了。
東京的蔡家,也就是蔡思雨的父親也來信了,催著李青和蔡思雨回東京完婚呢。
所以,這紅樓,只能去東京開了。
第三件事,則是關於青雲巷的那座府邸。
那座府邸已經被李青賣給了抱月樓的老板方臘了。
說是賣,其實倒不如說是送,因為李青只是象征性的收了一千兩銀子。
之所以做出如此決定,首先是因為這座府邸已經沒什麽價值了。
府邸裡的那些秘密李青現在還不能說,但有一點是十分肯定的,那就是那座地下寶庫一旦打開,裡面就再也不會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了,所以現在就算明教去那裡掘地三尺,也不會發現什麽,該知道的都已經被李青記在腦海裡了,只是那些東西會揭示出一個什麽結果,李青現在也還不知道,時機還未成熟。
之前明教為了阻止那些野心勃勃的江湖之人前來找李青的麻煩,很是廢了一番功夫,據說單是死掉的人就有五個,其中一個竟然是明教四大護法之一的光明護法,而且聽陸紅玉的意思,好像是連教主都受了重傷,都將養了差不多五天,這才能下床走路。
投桃報李,這點李青還是懂的,所以既然那座府邸於他已經沒多大意義了,明教又很想得到,那麽,他就不如順水推舟,做一個好人。
那座府邸下面的那個地下室雖然沒什麽價值,但對於明教來說卻具有十分重大的象征意義。
因為這件事,明教裡的人——當然只有部分——對他的態度好像好了很多。不過也還是有一些人對他愈發的充滿了敵意。
還有一件事李青也覺得很重要,那就是他基本上收服了方七佛。
方七佛是江湖中人,講求的是快意人生,說得直白一點,他的理想便是拳頭最強。
李青幫了他一把,教了他幾種前世的拳法,什麽泰拳什麽八極拳什麽太極拳,每一種都點到為止的講一點。
方七佛雖然不是讀書科考的料,但不得不承認,在這方面他真的很有悟性,舉一反三什麽的,真的太小兒科了。
李青又無比認真的說這些拳法都是他剛剛才創建出來的,任何人都不知道,就連陸紅玉都沒告訴過她呢。
一次又一次的,方七佛那顆知恩圖報、那顆講究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的心就徹底的就被李青感化了。
所以現在,他已經真的把李青當成了兄弟,他稱呼李青為子玉兄弟的時候,是發自肺腑的了。
更何況那位老人也在暗暗的使力呢。
所以盡管方七佛的大哥方臘氣得暴跳,甚至恨不得衝上門來找李青理論,但事實已經改變不了了,方七佛已經成了李青的人,就算他不會幫李青擊殺方臘,但至少,他也不會幫方臘對付李青!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不知不覺的,已經是冬月初八了。
一場鵝毛一般的大雪不期而至,一夜之間,就讓青山綠水的杭州改變了容顏,此時此刻放眼望去,哪裡都是銀裝素裹,哪裡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下雪了,天冷了,大部分的百姓或主動或被動的選擇了閉門不出,所以杭州的熱鬧與繁華似乎一下沒了。
但這只是整體情況,於局部來說,這場雪卻如催化劑一般,瞬間就引燃了人們心中的熱情,於是,在一些地方,反而熱鬧得沒了天理。
杭州的文人,杭州的部分商人,杭州的青·樓女子,杭州裡一些熱衷與附庸風雅的人,一下像打了雞血一樣,滿腔的都是熱情。
詩會一個接著一個,出遊一場接著一場,聚會一個接著一個。
大宋對文人的管控十分寬松,出遊聚會什麽的,想搞就搞,除非真的鬧出事了,或者是動靜太大,否則官府都是兩眼一閉,什麽都懶得管,不像大清朝一樣,讀書人哪裡有一點異動,朝廷都嚴陣以待。
就算是這些聚會是議論朝綱什麽的,一般也不會有什麽事,大宋的皇帝就算被大臣吐口水了被大臣罵得狗血噴頭了,一般也只會弱弱的爭辯一下。
一句話,大宋的政治,是一個小政府大社會的非典型表現,所以大宋的社會才會古裡古怪的,一方面弱得、落後得令人咬牙切齒,但另外一方面,卻又強悍得、先進得令整個世界都側目。
總而言之,大宋的世界十分自由,十分寬松,所以這雪一下,集會便一波接著一波,就像海浪一樣,此起彼伏。
這不,這號稱江南詩仙的李青,也接到了四十五場詩會的邀請,當然,大多他都置之不理,他現在的地位和身份不一樣了,就是不去,人家也只會覺得理所當然,相反,要是不請他,那就反而顯得對方不知禮儀了。
有一場詩會的邀請函引起了李青的注意。
這是一場叫“山水詩會”的邀請函。
發出這場邀請的人,叫江河山。
江河山?
李青皺了皺眉。
沉默了快一個多月了,這江家終於是準備好了嗎?這場山水詩會開戰的序幕嗎?
“子玉,那我們去嗎?”
站在一旁把邀請函輕輕遞給李青的蔡思雨輕聲問道。
“跟你說過多少遍了,要叫官人,怎麽這麽不聽話!”李青瞪了蔡思雨一眼。
“官你個頭啊!你到是想得美,我們現在還什麽都不是呢,就想佔我便宜!”思思嬌嗔的瞪了李青一眼。
“喲呵,這才兩天沒教訓你,你這脾氣就上來了啊,還想上房揭瓦了。”李青把那邀請函一丟,伸手一攬,一下把思思摟進了懷裡。
“快放開,雪兒一會兒就進來了。”思思大窘,連忙拍打李青,想掙脫而去。
“來了才好呢,正好和她一起合力,好好的收拾收拾你。”李青笑道。
思思不知想到了什麽,忽然滿臉的羞紅,不敢再反抗了,只是弱弱的哀求道:“官人,饒了奴奴吧,奴奴不敢了,官人,快先放開奴奴,奴奴害羞死了。”
李青其實沒什麽調·情的打算,聽了這句話,把手一松,然後順手在思思的屁股上掐了一把,然後道:“思思,你去準備一下,我們兩個一起去看看。”
“真的?”思思眼睛一亮,對詩會什麽的,她是最喜歡了。
“嗯。”
“那要叫方大哥跟著一起去嗎?”
“別,他又玩不來這些東西,我們兩個人就行了,這是詩會,想來那江家也不至於乾出些什麽事情,再說了,你官人現在可是鬼手李青,哪個不知死活的敢來招惹我們?”
“臭美!”思思翻了一個白眼,但臉上的笑意卻如春花一樣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