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哥！”小湯一把摟住了楚淵，激動得喉嚨都有些沙啞、哽咽。

　　小湯原名湯威，是與楚淵從小玩到大的兄弟。別看他生得圓頭肥腦，卻也是久經慣戰的老江湖。

　　五年前他因為帶頭燒掉中興幫的報社，被對方的監視器捕捉到錄像證據，不得不暫時隱退，楚淵安排他去了離西都不遠的崇昌境內、一間地下賭場打工。

　　之後不久，楚淵率十余兄弟在東r檢查站附近伏擊剛剛進入西都的清竹幫陳松，造成檢查站起火，燒死包括陳松、造成清竹會員在內的多人傷亡(此次遭遇戰的前因後果將會在稍後“張虎篇”中給出交代);楚淵身上中了一槍，尤幸命大逃出，因事件影響太大從此被警方通緝、清竹幫追殺，黑白兩道都要置他於死地。他的頂頭大哥尹駿無奈，隻好讓他出國躲避，幫自己的一個舊相識做些生意。

　　楚淵出境後，他之前的兄弟小湯遇到剛剛出道的徐英。

　　江湖盛傳，這個徐英和楚淵有過一面之緣，當日火燒東隅檢查站他也有份參與，小湯與徐英一見如故，又見有這般因緣，從此跟隨他做事，如今的小湯任龍城社西都區大底之職。

　　在舊製的洪門體系中，紅棍、白紙扇、草鞋對外都稱為大底，但在龍城幫卻單設有大底一職，故欲扎紅棍、先任大底，如此一來對人才的選拔也相應變得更為嚴苛。

　　看到眼前的小湯，楚淵也先是一怔，問道:“小湯！是你嗎?”

　　“淵哥，是我！五年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他的身後，正站著徐英和當年楚淵的另一個兄弟魚蛋仔。

　　“這麽多年不見了，淵哥。”相比於小湯，魚蛋的性格可謂靦腆至極。

　　他的主要職責是在行動前進行策劃、策應，以及統計財務開支一類事物的參謀，論及“好打”或是“講數”談判等方面，才能平平庸庸，為人更是低調得可以，若非小湯、徐英的不離不棄，相信以他本領，是很難熬到大底的位子。

　　“報社那件事之後，你讓我們去外市跑路(避難)。後來我們聽說你滅了陳松，惹出一件大新聞來，就想回來幫你，誰想我們剛一回公司，就聽說你已經出國了。公司也把我們這種小角色看成可有可無的人，有家難住。萬幸我們碰到英哥，英哥和我們說，我倆不在的時日裡，你大肆招兵買馬，他也是小弟中的一個，這才托他帶我們重新上道，一直混到今天。”

　　楚淵道:“當日事情鬧的太大了，我走得急，也沒來得及通知你們，現在想想真是過意不去，你們都還好吧?”

　　“好，我們日子過得都不賴。”小湯邊回答竟邊擦起了眼角的熱淚。

　　一旁的徐英拍拍他笑了:“湯兒，咱都是自己人，怎麽弄得那麽麻煩，你這麽個大哥還哭哭啼啼，說出去還不得被人笑死！來，我們進屋說話，一會還要帶他去大哥！”

　　小湯破涕為笑道:“對，回來是好事，我們兄弟又團聚了，我這是幹什麽！”

　　幾個人多年未見，有說有笑進了屋中。

　　楚淵自從昨日和徐英聊過天后，對見尹駿一事一直掛在心上:“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大哥說晚上他到這邊來，中街角門附近有幾個場子今後想讓你來看，之前那邊是中興花鱷的地盤，後來被我們搶了，現在由我代管。實話說，那幾個場子在外圍、南面正對著中興社，想要坐穩很難，就看你老哥本事了。”徐英交代道，“另外今天晚上怕是沒空敘舊了，我們要跟中興幫…”

　　徐英邊說，邊握拳比劃了一下，這個動作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今晚就要掃他們場，這麽急?”楚淵還想了解更多。

　　一旁的小湯從口袋中取出一包香煙，遞給楚淵:“來，淵哥，先別急著談這些正經事，這是新出的萬景煙，你來試試。”

　　楚淵推辭道:“我抽不得，早就戒了五年了，還是你們來吧。”

　　小湯憨笑:“戒煙好，我也打算戒了，前陣讓中興那幫走狗傷了我，這不抽煙渾身都疼，煙可以不抽啊，但一會陪我們兄弟多喝兩杯！英哥，要不咱一會去打幾杆?”

　　“好啊！好久沒拿你練練了，那一會就先打兩盤台球，再帶淵哥撞幾杯，晚上做事也好提提神。”徐英俊朗的臉上也寫滿了開心的神色。

　　楚淵見幾人興致十足，便一口允諾:“好，我們兄弟這麽久沒見了，你們還叫我大哥，自然要陪你們多喝幾杯。”

　　“對，對！一會順便看看兄弟們的場子，和大夥見個面！”小湯激動道。

　　徐英笑道:“就你那幾個破場子、收那些歪瓜裂棗子的小弟，有什麽好看的！上次我去你那，有個人染了一頭紅毛、還有個人染了一頭綠毛，那綠色鋥光瓦亮的，倆人還因為點事打起來了，跟一串紅綠燈似的，讓我教訓他們一頓，所以啊，你還是老老實實地等哥哥我幫你開個像樣點的店吧！”

　　“去年就跟我說給我開飯店，到現在我連半塊磚都沒見著呢，這事我看我還得等到驢年馬月去了！”

　　“飯店?我是沒這個財力讚助你了，讓你們淵哥替你開吧。”徐英抵賴道。

　　楚淵笑道:“你是想開多大的?要是帶星的飯店可就算了。開個像樣的，我這個做大哥倒是義不容辭。”

　　小湯連忙說:“我就是說著玩的，怎麽能讓你剛回來就破費。對了，淵哥，我跟你說，這裡可是整個西都視角最好的一處房子。你還記得不，以前這片都是些筒子樓，街對面也淨是些破屋爛舍，背對著這海面，別提多悶了！後來你走了以後起了這幾棟別墅，你看，這視野多開闊，公司就在這買了一套，平時大夥忙也顧不上來住，不過確實是個好住處，你住在這兒啊，放一百個心，就是有仇家，外面那麽多樹林子、小岔路，保他們追不到這裡。”

　　楚淵看向窗外，果然可以望到淡藍色的海水，不由歎道:“這裡是和以前大不一樣了，時過境遷，連我這土生土長的西都人也都快不認得了。”

　　身後的魚蛋仔也湊上前來:“淵哥，你在國外這幾年過得怎麽樣?”

　　“過得還好，隻是沒有兄弟們陪著，在外面隻好低調做人了，畢竟外國的情況和這裡不同。”

　　小湯搶過話:“我們淵哥去到哪裡不是八面威風的，不用低調也可以有大把兄弟！”

　　“這你就錯了，現在和我們小時候那會能一樣嗎?當大哥的都講究低調、靠頭腦賺錢，養活兄弟。哪像十年前，天天就知道打打殺殺。”徐英斜坐在沙發上，又點起一根煙。

　　“說的也是，不講別的，光看他去國外回來，這股涵養，簡直換了一個人似的！人都說二十三竄一竄，淵哥還長了不少個子！”

　　楚淵向後靠在沙發上說:“這國外吃得好、頓頓不離牛肉，你看我這身體，比以前健壯多了。回頭有機會，帶你們幾個出去看看。”

　　“這國外的娛樂行業是不是很發達呀?”小湯好奇道。

　　“那是自然，基本每條街上都有幾家酒吧、夜店通宵營業。不過我在那邊不靠這些營生。”

　　“那是靠……”小湯話音未落，手中卻擺了一個“四”字。

　　這自然也是道上的黑話，四仔是海/洛因一類硬性毒品在江湖上的代稱。

　　“對，的確做一些。這東西利潤來得快，不過不保險。所以也賣些紅花，這在國外是合法的。”紅花，指的是罌粟，經過提純後，正是鴉/片的主要製造原料，在黑話裡指大/麻。

　　“什麽成色的?是不是很少的那種?”

　　“七成純度，四十萬一套出手。”

　　“七成?那還不吃爽了那幫老外了。”小湯聽了，笑得不亦樂乎。

　　徐英插話道:“湯兒啊，這可不是誰都能碰的！你想做的話，賺錢容易，抓到你就慘了！比你傷二十個人的罪都重，直接送你去地底下啊，傻仔。”

　　“我就是好奇罷了，我們又從來不讓做這些，你當我真傻?尹駿哥一早就放出話，境內沾這個被逮了、出了任何事上面一概都不管。”

　　楚淵聽到這兒，不禁好奇問:“尹駿哥不讓沾這些藥?”

　　小湯這才收斂起剛剛的一臉憧憬，鄭重其事地說:“對，尹駿哥說出來行的，不光要講個義字，更要有仁義之心，這東西害人不淺，沾了這筆買賣，會迫害無辜，是要遭報應的。所以一直不讓我們碰。”

　　楚淵也不禁佩服得應道:“真是講情講義。怪不得我在國外弄這些，他從來不聞不問。”

　　“對，他說你在外面，願意賣就賣，別把這東西帶回西都就行。淵哥你沒帶著貨回來吧?”小湯一臉壞笑道。

　　“哪壺不開你提哪壺，我在外面的貨都折沒了，有句話什麽來著:賠了夫人又折兵。”楚淵露出一絲苦笑，無奈道。

　　小湯則是憤憤不平:“想開點，回來就是勝利。你現在不一樣是老大嗎?對了，我聽說那幫鬼佬很凶，我就不信了，你說說那邊的黑幫和我們這裡的有什麽區別嗎?”

　　他的疑問總是離不開道上的事，也難怪，從少年時期就踏入這行，如今這麽久過去了，人也徹徹底底融入了這個不能見光的世界中。

　　楚淵則隻說:“我也久不在這西都了，對這邊的情況也不是很了解。”

　　徐英:“那正好，今天我安排淵哥見咱們大哥，正好讓他熟悉一下這邊環境。一會兒去我們夜總會裡耍一回，保你老兄玩的開心。”

　　“好，既然你們有好去處也都安排好了，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我路上還和小湯、魚蛋兩個商量，怕你這個大哥會推辭，那既然如此，我們這就出發。”徐英做事倒是不拖遝，說走也就站起了身。

　　魚蛋仔在一旁提醒:“英哥，你糊塗了，現在還不到中午，夜總會沒到營業時間啊。”

　　“你這個死腦子，夜總會是我們開的，想幾點營業幾點就開門，今天淵哥回來，還不讓他上裡面坐坐。這還分什麽白天晚上的，要我說，進了裡面，黑咕隆咚的大燈一照，還不都是一樣。”

　　“那對外是不是也照常營業?”魚蛋追問。

　　“當然要對外開放，難道就我們幾個大老爺們在裡面乾坐著?一點氣氛也沒有！”

　　“好，不過恐怕看場、前台那邊很難組織。他們昨晚剛剛下班，應該都在休息，算上輪班的人手也還是不夠。”

　　“能組織多少人就組織多少，告訴他們凡是有空捧場、幫忙的，好處都少不了他們。”

　　“好，我這就去辦。”

　　“你現在就打車回去，我先帶你們大哥四處看看，等你辦的差不多了，我們就過去。”

　　“那我們趕快走著！”小湯見徐英主意已定，便高興地催促道。

　　“我這剛回來第二天，就讓你們破費，真是麻煩兄弟。”楚淵謝道。

　　“哪的話！這麽說兄弟們可都不愛聽了。你是不知道這些家夥平時懶懶散散，要知道你淵哥回來，還巴不得獻獻殷勤，都指著要你罩著他們。”徐英則是一臉開心道。

　　“兄弟言重了。”楚淵謙遜笑道。

　　徐英欣然道:“尹駿哥這幾天總提起你，一會兒見了你，看他還怎麽說！”

　　徐英說著，一把攬住楚淵的肩膀，兄弟三人走出屋去，楚淵知道，進了這山門，很快就要會一會真佛了。

　　*

　　下期提要:

　　#三人在途中進了一家私人台球館，更是與人大打出手！

　　#技驚四座的徐英，讓深藏不露的楚淵心底叫好！

　　#一位妙齡女孩的出現，看得徐英心裡砰砰亂撞，這女孩究竟是何方神聖?

　　精彩內容，盡在下期:《邂逅雲夢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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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大底一般跟隨紅棍或是其他大底，而其手下可以有許多四九(正式會員、打手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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