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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龍暮雪》第28章 龍城的眼
  崇昌區話事人九裡豹接到龍頭旨意,於不久前進駐西都,與當地勢力形成掎角之勢,共同對付中興社。

  誰知九裡豹卻整日沉迷於美色。

  一場雲雨激情,險些釀出大禍、要了他的性命。最終他和對方達成了某種交易,這才化險為夷。

  種種事情的發生,西都區話事人尹駿是全然不知的。

  西都區紅棍徐英因車禍受傷,如今雖已出院,尹駿隻讓他安心養病,因而幫中的重擔落在了其余幾個紅棍身上。

  這天上午,楚淵和小曾正一起在中街的地界上大肆招收小弟、收齊這個月的保護費。以往這些活動都應由大底帶著手下的人來做,但非常時期急需人手,兩個四二六隻好親力親為。

  “你說這個張書華,他是不是打了雞血了?以前就聽說他導演過三級片,最近據說又搞出個什麽選美、拍宮廷片?你看看咱大哥做的都是什麽生意,再看看他,一點當老大的樣子也沒有。”小曾只要一提起九裡豹,定是滿腔的不滿。

  楚淵道:“算了,大哥說了,只要他不出格就不要管他,等到年後,清竹幫搞那個聯盟的時候,再找他談正經事。現在就先這麽湊合著吧。”

  “唉,這東哥也糊塗了,我們龍城九萬會員,哪兒就找不出個高人來了,非讓這小子坐這個位子。”小曾不禁對高層的用人產生了質疑。

  楚淵忽然問道:“小曾,上次我們大鬧孔雀閣,東哥他之後有沒有說什麽?”

  “東哥說中興社太不給他面子,郭先生都在場還敢開槍,還當責問了幾位大哥,總之發了些火、遷怒了不少人。”

  楚淵明白,陳炎東的舉動不過是借題發揮,好為鏟除中興鋪路而已。

  “……這個九裡豹和他是什麽關系?”楚淵感到有些好奇。

  小曾回答:“這裡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那小子原來就是江湖上流浪的混子,在大哥手下當過一段馬仔。後來東哥登基了,單獨成立了這個崇昌區,提拔他做了老大,這事兒真夠他媽邪性的!”

  兩人各自或探討、或抱怨,不知不覺離目標地點已經不遠了。

  “虎子,就在這兒停了吧。”楚淵吩咐道。

  張虎停下車,和另外一個近身跟著楚淵二人,走進一家名為“雀豐”的麻將館內。

  楚淵走進屋內,先低聲招呼了一句:“有羊牯掛起燈籠沒?”

  屋內裡間聽見,也輕聲回到:“你是做什麽生意的?”

  楚淵答:“我是店裡的,則月晨。”

  屋裡人聽了,連忙推開門,迎了出來:“幾位大哥到裡邊說話。”

  原來,楚淵剛剛問的是:有沒有新的人入會的成員?

  所謂羊牯在三合會中指的是普通老百姓,燈籠意指藍燈籠(三合會剛剛入會的非正式成員,大多是一些拜了大哥的掛名小混混)。

  羊牯掛起燈籠,就是問他有沒有新人加入幫會。

  那人反問:你是做什麽生意的。即是詢問:你是誰?

  楚淵回答我是店裡的,叫則月晨。店,自然指的是龍城。而“則月晨”依照黑話,將數字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分別念作流,月,汪,則,中,晨,星,張,崖,竹。故則月晨的意思是四二六,告訴對方,我是龍城幫紅棍。

  當下打過暗語,楚淵和小曾帶著兩位近身,走進屋內。

  那人趕忙說道:“怎麽敢勞兩位大哥親自到訪啊!我這小地方,平常可沒有你們這樣的人物……”

  看那人有五十五六歲的年紀,身材瘦高,帶著一副金絲眼鏡,在外人眼裡或許只是一個包租公或小老板的樣子,誰又能想到他也是三合會的成員呢?

  這間位於麻將館後面的屋子,布置簡單:只有一張木質的寫字台,看起來像是檀木,另有幾張靠牆擺放的椅子,牆壁上貼著一張千龍港的地圖、釘著兩個書架子、擺放著一些雜書,從屋內陳舊的玻璃窗向外望進去,是一個種著花的小院。院落中撐著一兩個葡萄架子,跟前還掛著三兩隻鳥籠——怎麽看也不像是幫會下設的場所。

  那老頭嘀咕說:“幾位大哥親自到我這兒,怕是上邊出什麽大事了吧?”

  原來這個老頭,便是道上稱為“眼”的三合會成員。

  和其他會員不同,“眼”的安插是有固定地點的。他們大多安身在街邊、路旁的一些店鋪、針灸館甚至網吧裡,每隔一小段路,都會設有設有這類的人員和場所。

  眼和眼之間不能有任何接觸、彼此都不認識,即使偶有來往,也不能透露自己的姓名。平日裡他們靠經營小店賺些錢,和一般的老板一樣,靠小買賣混口飯吃。但他們的存在卻是三合會組織必不可少的根基。

  眼可以分為幾類,有些是在路邊道聽途說、打探一些江湖傳聞、向上邊逐層匯報的偵查人員;有些是提供據點、幫助上面將一些到手的“藥品”分開保存、臨時保管的庫管、

  有的是對外出手一些零貨,如販賣“藥品”、火器、刀械的商人;還有的提供一些較為簡單的治療或住宿,方便“遇難”、“跑路”的本幫人下榻、養傷的醫療住所;

  再有一類則是是雇傭一些當地擅長交遊的夥計,到各類管教所、球場周邊,招收一些新人或接觸一些當地小**、小頭目,勸他們入會,對他們招安的“人事”工作。

  通常來說,只有大底以上的職位才能知道眼分布在何處,但並非所有大底都了解,每個大底大約只知道固定的1-2個。

  每次緊急行動前,話事人都會傳派專人,一對一地聯絡這些眼,這些聯絡人稱作“腿”,之後由“腿”告訴“眼”做好準備。

  這樣的傳話方式雖然曲折、繁瑣,但也正因如此,一旦出現什麽了閃失,各個環節之間可以瞬間脫節,不至於被順藤摸瓜、合盤端起。即使單獨抓到了腿或眼,也是無濟於事的。

  在幫會的行動前,話事人或紅棍會告訴手下附近哪裡安插了眼,這樣如果手下遭遇不測或被追捕緝拿,成員們就可以到這些避難所中藏身、治療或進行補給。

  每隔一段時間,眼的位置都會有變動,上面派人每月給他們發貨、發工資,同時從他們手中統計帳本,收取賣貨所得的錢、新招來的人和情報。為確保交接安全,這些交接,一般都是由大底來完成這些活動,上面的大人物很少插手。

  這樣,就構成了一套安全、穩定的社團基層系統。

  此刻,楚淵道出自己紅棍的身份,著實讓這位“眼”吃了一驚,他當下問道:“憑證帶來了嗎?”

  楚淵拿出一樣東西來,正是從尹駿手中要到的文書。這些文書都是有當天的日期對應、具體的任務標記,這樣一來對交接的雙方都有好處,大家做起事來都安全許多。

  那老頭推一推眼鏡,看得仔細,之後取出打火機當即將文書焚毀,同時拿出“腿”早前從尹駿處收來的憑條,交給楚淵,以證明自己確實是三合會成員。楚淵檢查無誤,便讓小曾收了起來。

  那人見是自己人,方才敢談正事:“既然是上面的大哥,就跟我來吧。”

  楚淵隨他進了院子,那老人撩開一副無色珠子串成的簾門。

  幾人自後門走出院子來,卻見一條胡同:胡同西側是剛剛的麻將館,東面則是一堵高高的圍牆。胡同兩頭的出口都用水泥牆砌死,成了三面圍牆的露天場所。

  裡面擺著紋身用的器具、雜物,蹲坐著七八個十八九歲的少年。

  老人告訴楚淵:“大哥你看,這些人就是我這個月收來的。早晨接到上面的消息,剛剛把他們給叫過來,等著你調遣。”

  楚淵看看這些歲數不大的青年人,問老人道:“這些孩子的來路,都信得過嗎?”

  他擔心這些剛入會的人裡會不會有對公司不利的線人、臥底。

  “信得過!就算來查,走的也都是招工的手續。”老人遞給楚淵幾張紙,上面寫的是《碼頭招工合同》,附有幾人的簽字和畫押。

  楚淵將名冊收好,問那幾個年輕人:“你們為什麽不好好念書、找份工作,學人家出來混?”

  其中一個少年回答:“我想當大哥!這樣就可以讓其他人都服我,就能要什麽有什麽!”

  楚淵聽他說得這般輕巧、天真,莞然一笑:“臭小子,我問你:如果你真當了大哥,結果什麽都沒得到,還把命給搭上了,你還要入會嗎?”

  “我不信,當了大哥就都會有的!”那少年很是肯定地說。

  後面的幾個少年也都是這樣的態度,仿佛入會這件事很是“風光”,仿佛一旦入了會就真的能叱吒風雲、隻手遮天了。

  楚淵知道,他們中的許多人都是流離失所的孩子,這些說法也不過是那些“爛仔”灌輸給他們的。實則,幫會何等的腐朽?抱有僥幸心理加入,等在眼前的只有九死一生的結局,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下場,放著好好的人不做,偏偏要做鬼,實在可憐、可悲。

  他覺得對這些年紀輕輕的小孩,他深感憐憫、惋惜,又是好生的厭惡。因為他們中的許多人,到最後都會成為社會的渣滓。他不光厭惡他們,也同樣地厭惡自己,但是他必須要把這條路走下去,如同眼下這些聽不進任何勸阻、死活都要入會的年輕人。

  這就是人生,或是被蒙蔽,或是有一天忽然清醒過來。

  然而清醒了又能怎樣?每一天,仍舊做著自己不喜歡的事、成為被自己厭惡的人,想要擺脫周圍的圈子、想要放棄,卻又沒有這樣的勇氣,想回頭?早已沒有了可以回頭的機會。

  “那好,入會之後,不是大哥選你們,是你們自己挑人。跟對跟錯,全看你們自己的造化了。”

  楚淵隻道,倘若這些孩子跟錯了人、那就是一條回不了頭的路。輕則像張虎一樣**,重則被拿去當擋箭牌、為大哥進大牢、平白搭上大好青春。更有甚者,被所謂的“大哥”搶去老婆、瓜分財產,甚至含冤屈死。

  這條道,自古以“義”字當先。但又從來沒有絕對的仁義可言。

  楚淵問:“車都安排好了嗎?”

  “湯兒說,都已經安排好了,隨時可以帶這些“藍燈籠”走。這會兒他們哥幾個應該已經過來了。”張虎看了看時間。

  “好,對了。你看還有什麽事情嗎?”楚淵向小曾詢詢問著,畢竟小曾比他更熟悉這些地下環境。

  “為什麽這次的人這麽少?人沒來齊嗎?!”小曾問身旁的老頭,“以往我下面的大底收一次,少說也要有十幾人吧?”

  老頭吞吞吐吐,終於悵然開口:“大哥,唉,這從哪說起呢……”

  小曾見他這個樣子,心中升起無名怒火,一把揪住他道:“你/他媽的,有什麽話不能跟我說的,快講!”

  “我這月原本收了十六個人,都已經答應好了,結果……結果還沒簽字就被人給搶走了。我真是沒有辦法,我……”老頭焦急地解釋。

  也難怪,雖說尹駿、楚淵、小曾幾人,相處起來如同手足兄弟,那也只是由於尹駿的性格相對和善。實則,幫會內裡的等級極為森嚴,如果在自己的位置上把事情給做砸了,必定要遭受“家法”的處置。一夕入會,終身入會,哪有反悔的路可以走?

  究竟是什麽人,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收人,這豈非**裸的挑釁!

  小曾氣得怒發衝冠,嗔道:“媽的,哪個幫派敢在我們地頭收人?你說!是不是中興社那幫王八蛋?老實告訴我,上面一定不會怪罪你。出了什麽事,有我罩你!”

  “哎,要是其他的公司,我早就和上面報告了,是……是我們龍城的人!”老人無奈說道。

  “龍城的?”

  “是一夥有錢人,他們不按照規矩來,直接拿錢挖人。他們說自己大哥是崇昌的九裡豹,昨天、加上前天,從我這裡一共哄走了七八個。”

  “九裡豹?”楚淵聽了不禁深感詫異,他的近身都是人高馬大、訓練有素的高手,怎麽會來這西都招收這些小混混,莫非他真要和尹駿對著乾不成?

  楚淵疑惑道:“這倒是蹊蹺,他怎麽知道我們西都區這些眼的位置?”

  “大哥你想, 我這些燈籠都是從附近的場子、管教所、遊戲廳招來的,人是招來了,可我也不能白養著他們不是?把他們帶過來登了記、約好了收納交接的日子,人就自個回去了。結果這些小青年不光被人給哄走了,還帶著他們的人(九裡豹手下四九)來這裡找我。你說我一個糟老頭子,哪攔得住他們胡來?”

  “這種情況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楚淵問。

  老頭答:“就是這一兩天的事。我想跟上邊說話,也遞不上話去,只能等你們來了再說。”

  楚淵聽後安撫道:“好了,這事也不怪你。我們回去和大哥說清楚,看他怎麽處理這事兒。”

  小曾本就不喜九裡豹,聽了這件糟心的事,倍感驚訝、好似剛剛見識了什麽奇聞、受了什麽刺激,當下破口大罵道:“媽的!這他媽是明著玩我們了?我看這個張書華真他媽是活膩了,我們走,快去告訴大哥!”

  事出突然,張虎帶著幾個新收的藍燈籠,先行上了小湯派來接人的車子。

  小曾和楚淵則直赴盛鼎大酒樓,向尹駿報告剛剛聽來的一切。

  *

  注:藍燈籠成為四九這一過程相當繁瑣,需經過各種考驗,其頂頭大哥的更換交接需獲得兩位大哥的允許,這一過程稱作“換命”,當然也有許多藍燈籠順理成章地成為四九,這類人通常具有十分豐富的資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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