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利堅固的聖劍在對方恐懼的眼神之中毫無阻攔地劈開了脖頸的皮肉,破裂的動脈將鮮血瘋狂噴出,而薩妮婭已經迎上了下一個人。
“鏘——”她的速度驚人地快,至少對這些普普通通的正規軍士兵而言是這樣。
握著劍的手臂帶著鮮血飛起,透過面甲縫隙瞪大的雙眸之中越來越大的是銀白色的劍尖——“吱呀——噗突”長劍輕而易舉地擊穿了煉金製的鋼鐵頭盔,幾點腦漿和血液噴濺在木製的房屋外牆上——而薩妮婭單腳一蹬把劍抽了出來。
“不、不要殺我、我、我是無辜的……”最後一名隻穿著下半身盔甲的士兵涕淚橫流地跪著對她說道,薩妮婭沒有搭理他,自顧自地轉過頭看向屋內的景象……
“你確定是這裡嗎?”她的神色之中透露著幾分隱忍的焦急——黑發少女知道越是急迫的時候越應當冷靜下來,但她心中的不安隨著這一路所見的混亂變得愈加旺盛。
“……”皓月劍刃上光芒流轉,但薩妮婭自己已經獲得了答案。
床單是凌亂的,以她的知識水平可以輕易判斷出有過掙扎的痕跡——並且在結白床單的中部還有著細微的血跡,這種特殊的位置和出血量讓身為女性的薩妮婭第一時間就明白發生了什麽——她因此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而手中的皓月光暈流轉,一股平和的力量透過右手傳到了她的心房。
“已經幹了很久了……這不是最近才留下的,米拉應該早就不在這裡了”薩妮婭自言自語道——她之所以判斷出這個房間屬於米拉,源自於枕頭上那象牙白色的幾根頭髮,以及地上還可以看見的,根本沒有人打掃過的衣物碎片。
那是灰色的普通布料,正是白發的王女殿下最喜歡的風格——平和近人,米拉永遠都不是一個咄咄逼人的人——牆上還掛著一件小小的鬥篷,薩妮婭走了過去,她敏銳於常人的五感輕而易舉地嗅到了屬於自己友人的那股淡淡幽香。
“該死的!他們到底把她帶到哪裡去了——”薩妮婭一拳砸爛了帶著血跡的木床,咬牙切齒地說道。
“沒辦法感受到南她們的具體位置嗎——”她再一次詢問手中的長劍,皓月和四名守護騎士之劍有著莫名的心靈鏈接,但在充斥著各類魔導器具的大型城市這種感受極易受到干擾——因此她果不其然地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身體因為壓抑的憤怒而微微顫抖著的薩妮婭轉過身子一步步地逼向門口軟癱在地上的正規軍士兵——對方並沒有打算逃跑,至少在剛剛兩名準備逃跑的士兵連人帶甲被薩妮婭一道劍氣腰斬了以後。
“請、請放過我,我是無辜的”他滴淚橫流地說著,**的上半身因為冬日寒冷的空氣伴隨恐懼不住地顫抖著,而薩妮婭看向他,她鼻尖嗅到了一股刺鼻且令她覺得厭煩的味道——那味道和旁邊角落裡沾著的某些白色液體如出一轍。
“哦?但這看起來不像是無辜的樣子啊……”她歪了歪脖子看向在那個角落裡顫抖著的某個嬌小身軀,語氣生冷。
“不、不,是他們慫恿的,把她抓來也是他們……全、全都是他們,我、我什麽都沒乾——”士兵顫抖著,然後就看見面前這位有著驚人魅力的少女微微朝著他靠近了過來。
“嗯,我相信你——如果你告訴我原本居住在這裡的人哪裡去了的話——”用如血的眸子帶著笑意看著對方,她說道,而士兵就好像看到了希望一般迅速地開口:“是的,是的惡魔大人,我,我知道——原本住在這座房子裡的女孩已經被指揮官他們帶走了,詳細的地方不知道,但應該是被帶到了南城區——就、就是那個方向,他們在那裡有一個很大的享樂場——”
年紀看起來和薩妮婭相近的這名士兵不住地顫抖著說道,他幾乎是毫無遲疑地就將自己上頭的人給賣了出來——薩妮婭並未對此感到意外,她刻意留下這名新兵就有著這方面的考慮,畢竟剛入伍的人要比起那些老兵更容易透露出消息。
“哦——那還真是謝謝你啊”她說道,而士兵帶著雀斑的年輕臉龐上立即閃現出了重獲新生的表情——但就在他準備朝著薩妮婭道謝的時候。
“鏘——唰——”
鮮血四濺,癱坐在地上的士兵戴著鋼護腿的小腿齊根而斷,但這還不是結束,薩妮婭反手握劍一個垂直平面斬將他雙手的肌腱也徹底切斷。
“啊——啊啊啊啊啊啊”士兵年輕的臉龐因為疼痛和恐懼扭曲了起來,他看著薩妮婭,扭曲的表情之中滿滿的都是‘為什麽’的疑問。
“因為我是惡魔啊——”薩妮婭聳了聳肩,然後緩緩地蹲了下來,撿起一把匕首走向角落裡蜷縮著的女孩。
“想要報仇的話,自己動手”她居高臨下地對著對方說道,女孩裸露的皮膚上充斥著施暴的痕跡。瘦弱的身軀證明她並不是什麽富貴人家的千金——這也正是一般的士兵會選擇的目標。
‘年紀大約只有12、3歲嗎……’薩妮婭的雙眼之中燃起一絲絲的怒火——但她更加明白這種時候讓對方建立起繼續活下去的信心比什麽都重要。
“……”褐色頭髮的女孩面孔呆滯而無神,她麻木地著看著面前宛如惡魔的這名女性。對方黑色的發色忽然提醒她想起了什麽——稚嫩的雙眸之中重新亮起了光芒,她像是下達了什麽決心一般,撿起了匕首,努力地朝著地上那名士兵的所在爬去。
‘腳筋被砍斷了嗎……’薩妮婭雙眸鎖定在對方依舊流淌著鮮血的細小雙腿,這幾名士兵在這裡乾的勾當她不用說各位想必也已經猜到——但黑發少女搞不清楚的是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情,這一路以來混亂的情形和半年多以前布羅法林遭襲的時候有得一提,可為什麽會這樣?一周多以前她來這兒的時候斯特堡明明還是安然無恙的——
“鏘——”見到剛剛被凌辱的女孩雙眸帶著熾熱恨意地朝著自己爬來,動彈不得的士兵發出淒厲的喊叫,他咒罵著試圖讓對方遠離自己。但幼小的女孩只是倔強地朝著他爬過去,然後用沾滿泥土的、纖細的雙手撐起身子,緩緩地抬起了匕首。
“不要!不要!!不要啊!!!”被薩妮婭削成人棍的士兵左右扭動著身體試圖避開對方必將落下的匕首,同時口中不停地咒罵著“你這小**”“我要殺了你”之類的話語——“噗嗤——”
褐色頭髮女孩手中的匕首因為士兵的掙扎而落偏,扎中了他的腹部,而青年士兵的咒罵因為這一擊變得更加劇烈——但女孩雙目之中只是散發著奪目的光,她臉色麻木,但雙眸之中的光彩卻包含了這世間最熾烈的所有情感。
一刀接著一刀,六階職業者強悍的生命力讓士兵沒有那麽容易地死去。漸漸的,他的咒罵聲變成了求饒和道歉的話語,但女孩只是繼續以笨拙的姿態一刀又一刀落下。
她此前顯然並未做過類似的舉動,因此扎了這麽多刀都沒有擊中要害。
“咕……咕……”在經歷了將近三分鍾的痛苦折磨之後,士兵終於因為疼痛而休克了過去——而幼小少女沾滿了鮮血的雙手終於對準了心臟想要再一次落下,卻被一隻白皙的手掌給接住了。
“別越過這條線”薩妮婭輕聲對她說道。
“復仇、殺人的滋味並不好受”她輕而易舉地從對方手中奪過了匕首,然後將屬於米拉的那條鬥篷披在她身上:“努力活下去”薩妮婭說道,同時低著頭從死去士兵的腰包上掏出治療藥劑迅速地為女孩進行了治療。
“這就是對這些肆意踐踏他人生命的家夥,最好的報復”她對著面色呆滯的幼小女孩說道,然後轉過身子,朝著那名士兵所說的南城區的方向趕去。
而在她的身後,雙目閃閃的女孩呆呆地看著對方的背影——緊接著。
“嗚哇——啊啊啊啊”
大聲地哭了出來。
……
南邊的城區同樣充斥著混亂。
迅速趕到這一頭的薩妮婭第一時間看見的就是整齊列隊的士兵在砍殺平民的場景——只是在那群士兵的最中央,她看見了預料之外也是預料之中的人物。
盛裝出行頭戴銀冠的奧蘭多和巴利亞兩人被幾十名穿著更高級盔甲的精銳士兵圍在中間——薩妮婭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因為入眼所見的東西暴怒了起來。
但她努力維持著冷靜,一步步地自暗沉的小巷之中走了出來。
蘊含著魔力節奏的腳步聲清晰地傳達到了和正規軍士兵混戰著的平民們耳畔——其中不少人回過頭,然後立停下了動作。
“惡、惡魔——”一個掛著鼻涕的少年正指著薩妮婭出聲——但卻被旁邊的另一個人敲了一下頭。
“笨蛋!那是世界守護者的薩妮婭!!”這一聲喊叫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警惕著的士兵們是一回事,民眾之中有許多人都將目光投向了我們的主人翁,那眼神之中帶著一絲希冀——這一點讓她有些疑惑,但薩妮婭眼下並沒有那個時間去管他們之間的紛爭。
她來這裡只是想親口詢問奧蘭多這一切的由來。
民眾們看著姿態近似惡魔的黑發女孩一步步地走了出來,都下意識地朝後面退了過去——她的形象現在不說舉國上下,至少在千重的首府這種地區還算是盡人皆知的。
而對於士兵一側自然也是如此,同為高階職業者,在體內能量完全展露出來的時候他們自然而然地就明白了薩妮婭有多麽的強大。
“唰——”緊密的陣型瞬間改變,以巴利亞為首,護衛圈內部的那幾十名士兵都拔出了武器,將奧蘭多護在中心——薩妮婭和對方之間隔著的距離並不遠,因此黑發少女可以清楚地看見對方的表情。
那雙和艾莉卡十分相似的眸子之中有著一絲絲的震驚,然後她很快偏過了頭,不再看向這個方向。
“列陣!”巴利亞高聲喊道,緊鄰著黑發少女的士兵們呈半圓形包圍著她,寒光閃閃的長矛直指薩妮婭的身體——然而顫抖的卻是這些隨時都可以攻擊她的士兵。
“……”薩妮婭沉默地用暗紅色的眸子掃了一眼周遭全副武裝的軍人們,這一小時不到的時間裡頭的經歷的事情擁有一系列的疑點,但她此刻想要詢問奧蘭多的卻只有一句——
“為什麽——”薩妮婭開口問道,她心中原本熾烈的憤怒在接觸到那張和艾莉卡神似不已的臉龐時奇特地冷卻了下來,然而對方這幅陣勢也證明她絕對不是無辜的——至少如果奧蘭多和巴利亞兩人知道的和她一樣多的話,是不會立刻兵戈相向的。
因此她輕輕地吐出這個詞語——語調並不高,也並未有咄咄逼人的感覺,但士兵和平民總計超過一千人的街道上,卻只有這三個字清晰地響了起來。
話語之中複雜的情感便是圍著她的士兵都可以聽得出來,更別提作為目標的奧蘭多。
“……”銀發的蘿莉抬起臉來看向她,但是一接觸到薩妮婭的眼神又低下了頭,不再言語——巴利亞攔在了奧蘭多的身前擋住薩妮婭的視線。
“薩妮婭……不要再靠近了,好好看清楚現在周圍的情形!這一路過來我們並肩作戰的次數也不算少了,就這樣好聚好散,別讓事情發展到最壞的程度!”全身黑甲的高大騎士大聲說道,而黑發少女的瞳孔隨著他的言語逐漸縮成了麥芒。
“好聚……好散……?”她幾乎是顫抖著說出了這個詞語。
“你能對……米拉說同樣的話語嗎……”她說著,而巴利亞就好像被噎住了一般失去了聲響。他看著這幾個月來變得熟悉起來的薩妮婭緩緩地抬起了秀美的臉龐——那雙瞳之中透露的寒冷殺意仿佛將她一頭黑發都染成了血紅。
“……她們在哪?”薩妮婭緩慢又冰冷地開口詢問道。
“無可奉告,薩妮婭,你別這樣不知好歹,看清楚周圍的情況!”頂著寒冷的殺意巴利亞再次開口,而我們的主人翁頓了一頓。
“呼……”她緩緩地呼出一口氣,冬日的氣溫讓這股氣息變成白色的水汽——待到很快消散之時,展露出了薩妮婭嘴角本體形態下尖尖的牙齒。
“你真的不是一個好的談判員,巴利亞——”她說道,話音未落整個人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唰——哢——”面前最靠近她的那三把長槍木製的槍杆被整齊地切斷,薩妮婭一個突進擠進了這十幾名長矛手的中間,然後朝著旁邊的人重重撞下。
“哢啦——”金屬碰撞的聲音立即響起,縝密的陣型讓這些士兵更容易受到同伴的影響——而薩妮婭抓住這個空檔,身上魔紋閃現——
“蹭——嗚——”黑色的魔紋覆蓋在她身上,伴隨著血色瞳孔和雙角長尾更添一絲非人的感覺。但就在薩妮婭準備蓄力疾突斬殺巴利亞的時候——
“住手,薩妮婭——”屬於依琳的聲音清晰地傳達到了她的耳畔——“嗯?”黑發少女稍稍產生了一絲遲疑——而就在這個時候,兩名精銳士兵拔出長劍朝著她衝了過來。
“鏘——”薩妮婭在電光火石之間將足底的東魔魔紋改為手臂的北鬥魔紋,蘊含了龐大力道的一拳直接把左側的那名精銳士兵胸甲打得凹陷下去——而右側那一位,則被依琳丟過來的釘頭錘砸倒在地。
“你……沒、沒事嗎?”卡密西亞的狂戰士少女顯然是奮力趕到這個地方的,她身上充斥著戰鬥的痕跡,以體力耐力驚人著稱的狂戰士撐著膝蓋大口大口地狂吸著空氣,然後抬起頭,和薩妮婭通紅的雙眸對在了一起。
“呃——”依琳下意識地就想起了阿迪-薩繆那晚的薩妮婭,但熟悉自己友人的她立即判斷出現在的薩妮婭並沒有失去理智。
“怎麽回事——不對不是這個”淡紫色頭髮的高大少女甩了甩腦袋將問題拋到九霄雲外,緊接著上前一步拉住薩妮婭的手。
“北她們四人和向日葵一起去救米拉了……你快點跟我一起去……”冰雪聰明的依琳輕而易舉地注意到了現場的情形,她看了看後面的奧蘭多一行人然後又回過頭來看著薩妮婭:“這事不能全怪她,事情很複雜,我就長話短說了——”
“西森克家和聖庭聯合,將城內的軍隊和聖殿騎士全部撤到外面——拿這整座城市的人威脅要奧蘭多和那個中年大叔結婚。”
“米拉不同意, 所以被他們抓了起來!”依琳說道這裡的時候有些咬牙切齒,薩妮婭因此敏銳地察覺出這一切遠沒有她說的這麽簡單,但眼下顯然是以白發的王女殿下為重——她迅速地轉過頭,語氣急迫卻又不失冷靜地詢問道。
“……她們在哪?”
“南城區的哨塔那裡,就是那個方向。那個該死的奧托洛皇子要把她吊死,向日葵她們已經趕過去了,我們也——”她話未說完,薩妮婭足底魔力爆發已經整個人跳了起來:“快點!”黑發少女留下簡短的詞匯然後瞬間消失在原地。
絕塵而去,她就好像離弦的箭一般迅速朝著南城區衝去。
“拜托了,讓她趕上啊……”疲態盡顯的卡密西亞少女長喘著氣說道,然後抬起臉來,與被巴利亞他們護衛著的奧蘭多對上了視線。
“……依琳,謝謝你——”銀發的小蘿莉開口說道,而依琳用血紅色的眸子冷冰冰地看了回去。
“不要叫我的名字……”齊肩短發腦後的位置扎著短短馬尾的狂戰士面色冰冷地轉過了身子。
“再這麽叫一次的話”
“殺了你”她留下這樣的話語,然後抬起戰錘朝著南邊奮力趕去。
“主公!”而在她的身後,銀色頭髮小蘿莉跪倒在地,泣不成聲。
“為什麽啊!!”她大聲哭叫著,而一旁的巴利亞只是以沉重的表情看著她,不知如何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