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重領的第三個聖地,弗洛迪風堡,有著和其他兩大聖地完全不同的景象。
有別於其他城堡大多依山而建以懸崖峭壁充當外牆,弗洛迪風堡直接建在了水滴型乾河谷中央孤零零的凸起山丘上。
多年的風化導致這座城堡下方那深不可見的峽谷峭壁外層脆弱又陡峭,即便是沙漠地區身手敏捷的圖拉巴族武士,又或者對攀爬十分有心得的北地卡密西亞人,都不敢妄稱自己能從這裡爬上去。
加上坐落在這座山丘上的城堡最外層那梯形的雄偉外牆,即便來襲者費盡千辛萬苦上到了這裡,氣喘籲籲的他們接下來要面對的也只會是更加嚴酷的地獄。
這種城堡自然不可能是貧窮的千重人建立的,它源自於更加古早的年代,由過去定居在這裡的日曼尼克人最先建造了雛形——但那時候這座城堡有著三條通道,這也是它為什麽會在後來被倪德爾人攻陷的原因。
以雄獅為旗幟的倪德爾人將這座原本規模就不小的堡壘進一步擴大且加固,同時吸取他們攻入的教訓,將另外兩條道路全部炸毀溶解,隻留下最主要的中央通道用作交通。
防禦力驚人且佔地龐大的這座堡壘在那個年代幾乎成為了商人的必經之地,因此它也曾幾度繁榮昌盛——據說鼎盛時期弗洛迪風堡曾有兩萬守軍和47萬住民——這在那個年代可是相當了不得的成果了,幾乎和一座王都的規模有得一拚。
——直到奧托洛人瞄上了它。
倪德爾人有很多強大的東西,繼承自羅蒙烏帝國的強盛又高效的軍事指揮系統,卓越的煉金水準,優秀的元素師戰團和經驗豐富的將領——可奧托洛人帶來的東西卻是他們從未見過的。
——龍。
封鎖主乾道的重裝步兵被蠻橫龐大的地龍直接擠下了峽谷底部,而打算使用土系法術毀掉乾道的元素師,則在飛龍口中的吐息下化為灰燼。
新生國家奧托洛那強盛難以匹敵的力量經此一役震驚天下,風堡在三天之內陷落的事情也讓整個南方仍在負隅頑抗的勢力於接下去的日子裡頭盡數投降。
帝國版圖統一,繁榮昌盛於此展開。
因此也不難想象這座城堡對於奧托洛舉國上下的意義。
除了紀念千年前大戰死去的先賢以外,風堡其實還有另外一處紀念當初攻陷這座城市的兩大龍騎軍團的碑文——但早在數百年前便已經被砸壞。
——那是因為當初攻陷了弗洛迪風堡的奧托洛士兵們,肆意屠殺了整座城市的居民。
為了證明自己長劍的鋒利,為了發泄,不論男女老幼,不論種族所屬,這些精銳部隊所屬的士兵們**擄掠無所不作。
女孩和年幼的男孩在倪德爾人信奉的古老神像面前被玷汙,之後又殺害,最後他們又將這一切付之一炬。
滿城的大火和盤旋的飛龍讓這座城堡原本潔白的城牆變成了漆黑,死去那數十萬人的哀鳴據說直到現在都回蕩在峽谷之中,久久未散。
坐視不理甚至放任手下肆意妄為的那位將軍自然是受到了懲罰,可是這一屠城‘壯舉’也直接導致了商人們從此對這個地方敬而遠之。
窮鄉僻之中的繁華城堡宛如曇花一現,從此隻落得冷冷清清。
實話說就連薩妮婭這個轉世為人——跟惡魔打過被聖階囚禁過理應天不怕地不怕的家夥,如果可以的話也不會來到這裡。
現如今的風堡冷冷清清有如鬼城,駐扎的部隊也不同其他聖地僅僅只有一萬余人。
就算算上各種各樣的傭兵冒險者還有**和遊民,這座城市的總人口也不超過十五萬——且這其中,因為犯了事跑到這裡來躲藏的流寇,要佔到很大一部分。
畢竟地廣人稀,駐軍守衛城主和聖地已經竭盡全力,龐大的風堡之中廢棄的房屋實在太多,要抓捕罪犯即費心又費力。
更別提這座城市之中還時常會有鬼怪出沒,說實在的,如果不是因為有特別意義的話,恐怕帝國方面也早就把它當成自由地對待了。
因此當今天薩妮婭她們的飛艇自高空雲層中緩緩出現的時候,消息並不算通暢的風堡衛隊簡直是如臨大敵。
隨軍法師團發射的阻攔結界在飛艇接近到城堡100米的時候出現在了她們面前,但由於慣性的緣故薩妮婭她們根本無法停下——因此我們的主人翁當機立斷地拔出了長劍。
“鏘——”自高處遠遠傳開的出鞘金屬聲隻被一小部分人聽見,但那道瑰麗無比的新月型能量,卻是牢牢刻在眾人心中。
“砰——”但僅憑薩妮婭一人揮出的能量斬還不足以摧毀結界——然而就在下方的守軍準備松口氣的時候。
“嗚——嗚——”
接連四道無聲無息的能量斬齊頭並進,撕碎了結界的同時飛艇的前端也闖了過去——險之又險,但薩妮婭知道她還不能松懈,火炮的調動比較緩慢但在這個距離即便是魔法也足已擊中她們,因此她抓緊了飛艇的欄杆——旁邊的依琳會意迅速給她上了一個2階的風鈴之聲——這種法術能夠將話語送得更遠,不過因為有些失真因此正規演講用的更多的是巫師的擴音術——這裡不多介紹,總之這個法術就像其余所有的風系法術一樣有著極高的施法速度。
因此幾乎是衝破了結界的第一時間,薩妮婭就朝著下方準備攻擊的人喊道。
“停手!這艘飛艇上載的人是千重領正統公爵奧蘭多·V·V·奧佛龍!”——她這麽喊很蠢也很聰明。
蠢是因為公布自己的身份——西森克家族知道她們會來聖地——如果正規軍裡頭有西森克家系的人,必定依舊會攻擊。
而聰明,則因為薩妮婭這一聲喊,不單單這些守軍聽見了,城內的人也聽見了。
當著普通民眾的面以下犯上,這種行為必定會招惹非議。
因此她選擇堂堂正正地公布自己一行人的身份,但如果西森克家系的人依舊選擇攻擊的話——說實在的薩妮婭也沒什麽辦法,她只能指望剛剛起就警戒在周圍,連同依琳和那位宮廷法師——當然還有她的四位守護騎士在內的六人能夠擋住對方的攻擊了。
事情有時候就是這麽無奈,即便已經獲得了諾桑布埃爾家族的支持,但所有人都深刻明白除非她們成功,那些精明的商人不會再提供任何明面上的援軍。
家大業大,注意的事情自然也就越多。
不同於隻身一人只有堪堪達到兩位數兵力的奧蘭多,諾桑布埃爾家族可不想在這場對弈之中投入太多的籌碼——這四艘飛艇算是一種友好的表態,但不論奧蘭多還是薩妮婭——又或者米拉和依琳都曉得,她們只能靠自己。
這是無奈又現實的,說真的以薩妮婭的才能——輔佐以巴利亞、米拉、依琳等人,若是給她一支一萬人的正規軍的話——不說百分之百的把握,但至少比起現在這樣需要去賭的情形穩定上很多。
幸運的是,這一次她們賭贏了。
不足百米的距離讓即便只有普通人視力的奧蘭多都可以看得清楚下面人物的行動,那些正規軍士兵們迅速地分列到兩側,一位穿著金閃閃盔甲的軍官走到靠近她們這一邊的城牆,單膝跪下。
“歡迎公爵大人!”他喊道,而其他人也齊聲隨之高喊。
“……”薩妮婭有些疑惑地轉頭,奧蘭多朝著她調皮地吐了吐舌頭:“這裡的守軍在上一次西森克家族謀反的時候就是站在我們這邊的,所以他們現在才被降到了聖地常備軍的最低限制人數……”
“……”
“這種事情早點說啦。”無語了一會兒,黑發少女歎了口氣,而飛艇緩緩開始下降——僅僅只有這一艘,其他三艘全部留在了高空位置——駕駛這艘飛艇的兩位水手顯然是經驗豐富,龐大的飛艇緩慢又準確地朝著那一段空出來的城牆拐角平台落去。
這過程足足花了有15分鍾,待到飛艇底部的木板接觸到地面的時候,一陣經魔法陣修正過的細微震動傳到了眾人的腳底。
薩妮婭看著兩位船員之中年長的那一位環視了一周飛艇然後歎了口氣,顯然這艘昂貴又精美的航空艇在這以後就會完全作廢了。
畢竟就像前面說的,飛艇本身並沒有太大的上升推力,下降過程實際上很大程度都是在排氣。
將氣囊之中提供升力的特殊氣體有序地排出,同時借助機翼控制方向。
但落到了地面,它就很難再重新升起了。
——若有一支12人的飛龍騎士中隊的話或許還可以做到,但奧托洛雖然以雙龍騎士聞名於世,到也不是遍地都存在兩種龍騎士的。
像千重一類山嶺繁多的地方更多的是飼養地龍——這個習慣自奧托洛統一開始長存至今,而部分在飼養之中逃跑的地龍也因為山嶺繁雜的緣故變成了野生亞龍,算是給本就危機四伏的千重又增添了一絲未知的驚險。
加上正規龍騎士都是擁有貴族頭銜的人物,先不提人家願不願意——若是以拉爾洛克子爵的身份去請求的話多半是會同意的,但那位子爵大人本身根本不在意這種‘小錢’,因此他必定不會費這麽大的心力——假若真的有12名飛龍騎士同意放下高貴的身份來充當纖夫了,他們也還必須經過帝國方面的同意才行。
畢竟龍騎士屬於四級軍種①,二階的正規軍開始就有嚴格的規定了更別提更高階的他們。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這艘飛艇算是成為了一個昂貴的一次性消耗品——或許上面的一些法陣和木材一類還可以拆下來廢物利用,但要再次翱翔在天空之中,算是不可能的了。
薩妮婭看著那兩位船員鄭重其事地朝著飛艇鞠了一躬,心中稍稍有些感慨。
她們這一路以來已經有為數不少的人為此付出了各種犧牲,黑發的女孩兒轉回過頭來,她之前曾有過的迷茫此刻已然斬斷——就算是為了這些人也好,這段道路也必須走完,若連她都不相信自己的目標了的話,那麽這一路間接改變的許多人的命運,那些人的榮耀——都會被薩妮婭自身的優柔寡斷所玷汙。
這一點是她決計不能允許的——即便薩妮婭兩世為人作為騎士都未能真正獲得封地與領民,但身遭的人對她的影響還是讓少女有了自己的‘騎士精神’。
那並不是什麽偉大的東西,只是她自己認為正確的。
——小小的堅持。
由眾多消逝的靈魂共同殘留在活下來的人心中的記憶的碎片,背負著這些人的回憶、榮耀和理想的她——大約已經真的成為了一個溫柔的人罷。
邁步走向下方——然而薩妮婭回過神來的目光卻鎖定在一個她意料之外的人身上。
“這是……”旁邊一直伴隨左右的南她們發出了顯而易見的驚歎——這一點可不是每天都可以見到的,和族人溫馴而內斂,連笑都只是淺淺微笑的她們若能夠驚歎,那麽這件事一定是很令人驚歎的事情。
“絆大師……”南用和族的語言輕輕呢喃道——而順著薩妮婭的眼神看去,遠遠地被守軍阻攔住的地方,那人一如既往地穿著白色的長袍,笑意盈盈。
“唷,好久不見了”他舉起手來,那一如既往未曾改變的體貌,如今的薩妮婭已經可以俯視他。
“嗯,我有山一樣多的事情要問你啊”薩妮婭看著大煉金術師,語氣無奈之中也有一絲釋懷。
“悉聽尊便”身高隻來到如今的黑發少女下巴的——怎麽看都是女孩子的男性依舊掛著微笑。
注釋:關於裡加爾世界普遍的軍種級別分化。
軍種的級別並不是按照個體的階級來劃分的,而是按照更加實際的數據。
打個比方,貴族私兵/民兵/低階傭兵/治安隊的分階是最低的一級軍種,而二級的正規軍是以什麽為依據劃分的呢——答案很簡單,實際戰鬥能力。
2級兵種的定位是單個個體可以同時對付12名一級;而3級則是可以同時對付6名2級——或者72名一級;4級同樣,可以同時對付6名3級又或者36名二級,又或者……好吧,四舍五入一下都有400多名一級軍種的士兵。
這數據其實並不是誇大,因為一級軍種大多都只是些治安人員又或者流寇盜匪,就算有一兩名高手也很難對付上四級軍種。
因為四級的軍種,是亞龍騎士和九階劍聖。(順帶一提三級軍種是各類石像鬼/獅鷲騎士/機巧傀儡,比起正規軍士兵更加強大,但仍舊不是四級的對手)(惡魔之中的劣魔屬於2.5級的軍種,單一個體比普通正規軍士兵強大,但配合性較差)
PS:這個數據也有‘這個階級的軍種對付那個階級的軍種,需要【至少】犧牲這麽多人才能戰勝’的意味在內。
後記:這裡是最近喜歡上畫H圖然後荒廢了稿子的作者君……於是乎下周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