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的早上,木縈就聽到張旭跟她說,有一位看著很威嚴的老人去找金大夫了。木縈算著時間,想著這個人也許就是來接她去丹香山的,不過可能有事和金七安談,所以木縈就選擇在房間裡等他們。
此時,金七安房間。
金七安正背著手站在桌案後,桌上泡著一壺熱茶,茶正在散發著騰騰的熱氣,而在桌案前,則站著一位身量很高,眉目凌厲,很有氣勢的老人。他頭髮花白,正站在那裡看著金七安的背影。
沉默了很久,那位老人才道:
“我就知道你不會甘心。”
金七安的身影一動未動,但是眸子卻輕微的轉了下。
見他如此,那位老人似是低歎了聲,又道:“若你當日不是一時衝動,那現在的成就只會高於我,又怎麽會是區區五品煉丹師呢。”
若是被旁人聽到這人的話,絕對會驚的下巴都掉下來,在別人眼中高不可攀的五品煉丹師,在這人的口中居然會以“區區”二字來替代!
聽到這人的話,金七安終於有所動了,他嗤笑一聲,說出一句讓那老人不敢相信的話來。
“五品?呵,讓你失望了,我現在和你是一樣的。”
“什麽?”
那老人一愣,下意識的驚叫:“你也是六品煉丹師了?不,這怎麽可能!”他一直有關注金七安的消息,所以當然知道金七安是五品煉丹師的水平,怎麽今日一問,他竟然是跟自己一樣,是六品煉丹師了?!
“怎麽不可能?”金七安終於轉過身。正視眼前這個老人,語氣很有些不客氣,“怎麽了,隻許你丹香山的人能到達六品,我一個無背景的老頭子就必須得低你們一頭?”
金七安其實早就是六品煉丹師了。只是如果是五品煉丹師的話還好,不會有太多勢力關注於他。但假如他是六品煉丹師的事情被傳出去了,那他的生活就沒有這麽平靜了。
所以。他一直都隱瞞了自己的真實品階。對外一直宣稱自己是五品煉丹師而不是六品。
聞言,那身著藍衣的老人無奈的搖搖頭,歎息道:“金師兄。你若當初不執意離開宗門該多好,又何苦如今要吃這麽些苦,一切都要從頭做起。”
金七安眉頭一挑,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可別叫我師兄,我早已不是丹香山的人了。”
那藍衣老人似是想說些什麽。但是見金七安臉上出現的隱約憤恨之色後,就住口不提了,反而說起此次的來意來:
“你說的這個小姑娘是什麽來頭?竟然為了讓她去丹香山,還讓我親自跑這一趟。”
金七安毫不客氣的翻了一個白眼。“我可沒讓你來,我是讓你派一個人來接她,是你自己不請自來的。”
“你……唉。”那老人露出一絲苦笑來,似是對金七安這樣很是無奈。“好好,是我不請自來,我這不是想來看看師兄你近來好不好嗎。”
又聽到他喊自己師兄,金七安朝他瞪了一眼,見那老人尷尬的摸摸鼻子後才說道:“這丫頭天賦不凡,若是能,以後就照顧她點吧。”
聽到這話,那老人倒是有些詫異了,“哦?師……你對她這麽看重?”問完後像是想到了什麽,自問自答道:“也是,如果她不是資質了得,那你也不會讓她去丹香山,以得到那《金丹術》了。”
金七安沒有答話,已經算是默認他的話了。
“她能有進丹香山的機會,也算是她的造化了。不過你也知道,那人一向與我不睦,我在這個時間突然帶個人過去,他肯定能想到我是抱著什麽目的的,以後不找那姑娘的麻煩就是好的了,我若是對她照顧有加,那他肯定會不消停。所以我對她冷淡些,反倒是對她好。”
那老人的回答顯然是事實,就連金七安也無法反駁,沉默良久後方才歎息著道:“這我也知道,也罷,你只需在她遇到事時幫一把就好,至少不要讓她跟我當年一樣。”
這次老人並未推辭,點頭道:“你放心,這點我還是能做到的。”
金七安點點頭,目光有些複雜,又似是有幾分解脫輕松之色。
木縈正在屋裡等著,就聽到有人在敲門,心知這是叫自己出發了。果不其然,等開開門後就見張旭道:“縈縈,金大師叫你了。”
邊說著,看著木縈的眼神就有些不舍,遲疑了下,還是問道:“你此番一去,要多久才能回來?”
木縈微微一笑,回答說:“最少十年,最多……就不清楚了。”
金七安讓自己競爭的東西名為《金丹術》,那東西每過二十年方才競爭一次,最近的一次就是在十年以後。所以如果順利的話,木縈在十年後應該會得到它。但是若十年後的那次競爭失敗了,那說不定還得再等一輪,那就是三十年以後了……
幸好每個人只允許參加兩次,且參賽人的最大年齡不得超過五十歲,否則依金大師言語中的勢在必得,那自己還不知道得在丹香山待多少年呢。
聽到木縈的回答,張旭的嘴角抖了抖,“十年!”
天哪,這一去最少就是十年,這時間未免也太長了吧!
張旭頗有些失落,畢竟也是相處過五年的人了,他也可以說是看著木縈在這五年內成長的,乍一聽她要走,而且要走這麽久,多少還是有些受不了。不過想著她是要去學東西,也許還會有回來的一天后,臉色也好看了一點,最後還關切的道:“你出門在外要照顧好自己,不要涉足險地,要記得盡量保全自己,知道嗎?”
看到張旭關切的神情,木縈的心頭像是有一股暖流走過。修士之間的感情大多寡淡,因為經常要面臨分別,所以大家其實是對分別較為看得開的。但是木縈這幾年從未離開過藥館出過遠門過,和藥館裡的人雖然並不太熟稔,可也到底是有幾分情誼的。
自己要走的事,在這兩天裡已經告知過藥館裡的人了,他們也都向自己或多或少的表達了關心,木縈也對此很是感激。
一去十年,甚至更長的時間,就連木縈自己都不知道,十年甚至三十年後,她還會不會再回到藥館來,那時自己又是何種樣子?
一邊在內心默默感歎著,一邊和張旭一起往大廳裡走,待她看到大廳裡站著的兩個人後,就是心中一緊,不由得有些緊張起來。
木縈剛走過去,金七安和站在他身邊的一位威嚴老人就朝著她看來,金七安還好,可那位與木縈素未謀面老人卻是目光如炬,毫不收斂的打量起她來,同時還釋放出了威嚴。頓時,木縈就覺得膝蓋一軟,差點當場就跪在了地下!
金丹期修士!
木縈用起全身的力氣撐住自己,沒有讓自己在第一次跟這人見面時就露了怯。那人似乎也只是想要考驗她一下,知道她修為低微,所以沒有太過刻意為難她。在她撐過那一瞬沒有跪下後,就收起了自己的威嚴。而與此同時,站在他旁邊的金七安不滿的朝他瞪了一眼,不過這老人就當沒看見一樣,並不曾往金七安處看。
此時的他雖然面色不顯,可心裡早已翻起了驚濤駭浪,他雖然聽金七安說起這女孩資質好,但沒想到剛才凝神一看,發現她竟然是練氣九層的修為!
天哪,她才多大!看著無非才十二歲,怎麽可能會到如此修為了!他們丹香山的內門弟子,弟子中的精英翹楚,在木縈這個年紀也沒有煉氣九層的!
這等逆天資質,何必要以一個侍女的身份進入丹香山!若是被掌門以及其它峰主知道了此女的資質,肯定會搶著將她收到門下的。金七安倒好,不僅讓她以侍女的身份去了, 還根本沒有打算讓她留下來!
想到這種天才就要與他們丹香山失之交臂了,這位藍袍老人再耐不住心中的可惜之情,朝著旁邊的金七安狠狠瞪了幾眼。
金七安對他的怒視視若無睹,嘴角掛著幾分得意之色,斜著眼瞟了那老人一眼,似是在說:我就這麽做了,你能怎麽著?
見他這樣,那藍袍老人像是吞了一個蒼蠅似的,臉色別提多難看了。不過心中卻在想著:木縈聽金七安的話又怎麽了,還有十年的時間,這十年的時間裡,他一定會想盡辦法說服她,讓她留在我丹香山的。反正這孩子還小,十年的時間對她而言太過漫長了,會發生些什麽誰又能肯定呢。
金七安看見他的神色,大概也能猜得到他是在想些什麽,不過卻依然神色不變。
木縈這孩子雖然小,但是在這相處的幾年中,他對她也是有幾分了解的。所以他知道她既然答應了他不會留在丹香山,那就絕對不會變卦的。如果在這十年的時間內她真的被池宇說服了,並答應留在了丹香山。那他就只能自認老眼昏花、看錯了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