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教徒弟要做示范外,木縈煉的丹自然不是凡品,除了宗門需要的以外,木縈是很少煉六品以下丹藥的,她大多都是在煉製二師父留給自己的七品丹藥,到現在為止,木縈僅剩下十幾種丹沒有煉過了,不過從這十幾種丹藥的丹方上看,其難度可是要比前面的那些難度更大,想要把這些全部煉出來,恐怕還需要不少的時間。
木縈是想早些把丹藥都煉出來的,因為二師父曾說過,只有把七品丹全都煉完,木縈才會知道二師父托付自己的事情究竟是什麽,知道之後她才會明白要如何做才能還了二師父對自己的恩情,更何況還有楚臨的爺爺的事情壓在她心上,雖然未必真的能幫上忙,但那一線希望也足以讓木縈拚上一把了。畢竟楚臨對她幫助良多,此中的恩情怕也是一時難以償還的。
而在木縈煉製丹藥的時候,譚淵都會停下自己手中的事在一旁認真的觀看,起初看到木縈煉製七品丹藥時,譚淵激動的都會雙眼冒光,全程的心情都是激蕩不已,不過到現在時卻是已經可以淡然處之了,但是每一次看他都會覺得自己有所收獲。
雖然七品丹的品階太高,用到的許多靈草與手法他都不懂得,可是木縈行雲流水般的動作與順暢的過程還是給了他不小的啟發,讓他覺得自己在煉丹時也是越來越輕松了。
當然,木縈對他的要求也越來越高了。
開始時要求他煉出的丹最多只能有五成雜質,但是在譚淵跟著木縈學習了半年之後,木縈給他的要求也已經到了最多兩成,也就是說。譚淵目前已經可以在煉丹時剔除掉八成的雜質了!
他如今的水平不說在仙雲宗,便是在以煉丹術著稱的丹香山內,也定然是數得清的佼佼者了。
這半年的時間十分充實而安逸,木縈也經常呆在宗門很少外出,但是她卻每過一個月便讓徒弟離開宗門四處走走,去逛逛也好去接任務也好,目的是想讓他見見外面的世面。而不是天天宅在房間煉丹。
他的年齡畢竟還小。就算再喜靜也不可能完全不出房門,讓他偶爾接觸些外面的事情也是好事。
但是這一天譚淵外出回來後,情緒就變得很不好。木縈在煉丹房中剛剛煉出了一爐丹,無意中看徒弟時竟然發現他正在盯著一個玉簡發呆,看樣子似乎已經出神好久了。
“譚淵?”
木縈喊了他一聲,他竟然沒有反應。木縈這下覺得有些奇怪,於是就走到了他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啊……師父?”
譚淵被嚇了一跳。待看到眼前人是自己師父後方才松了一口氣,“師父叫弟子何事?”
“說吧,你遇到什麽事了。”
譚淵雖然在試著微笑,可是那笑容怎麽看怎麽僵硬。半點也騙不了人。
“沒什麽,弟子只是跑神了。”譚淵略一猶豫後答道。
“你竟敢騙你師父?是想惹我生氣?”木縈瞬間就板起了臉。
她這個徒弟算是比較好脾氣的人,兩人相處了半年木縈也沒見過他跟別人鬧過事。所以他今天的異常就特別的顯眼,讓木縈想要忽略都不行。
“師父……我回來時遇到了茂林。他邀請我去天丹殿玩,可是……”
木縈算是譚淵在仙雲宗最親近的人了,他並不是有意想要瞞木縈,只是不想讓師父為自己擔心,不過現在聽到她這麽說,他隻得老實回答了,“可是去了之後卻……”
“被他們排斥了?”
木縈瞬間就明白了。
“師父,我並沒有妨礙到他們什麽,可是為什麽……”譚淵默認了木縈的猜測,可是仍是有些悶悶不樂,顯然對此不能理解。
他在天丹殿呆了一年的時間,在鳳錦殿只有半年,且在天丹殿時還有不少的好朋友,這才想著去那裡看看,但是沒有想到去了之後發生的事情讓他怎麽也沒有想到。
以前有說有笑的師兄師弟如今見到他臉色都是怪怪的,說話時似是想要討好他,但是卻又在不經意間露出濃濃的酸意來,這讓譚淵瞬間就沒了心情。
那些玩的好的朋友們,跟他說話也是不冷不熱的,有時候還會充滿嫉妒的挖苦他幾句,以前相處時溫馨愉悅的氣氛現在完全沒有了,他去天丹殿時就感覺自己與那裡格格不入,到處都在顯得尷尬不已。
所以他只在那裡呆了一會,然後便告辭離開了,但是回來半個時辰也無法讓他從中釋懷。
“你們之前是同輩人,相互之前並沒有利益關系,你自己又隱藏著實力不招人注目,所以在他們眼中你們本是平起平坐之人。”木縈坐到了譚淵旁邊開始安慰他,“但是現在呢,你成了我的弟子,他們現在都得稱呼你一句師叔,在這樣的情況下,你讓他們如何以平常心待你?”
譚淵本是個聰慧之人,按說是不應該受這種苦惱的,可是畢竟還小,也需要同齡的知己好友,從來到鳳錦殿以後他便沒有再回過天丹殿,懷著滿心的激動過去卻被潑了一身冷水,他不難過才叫奇怪。
譚淵點點頭,可是面上仍是帶有些難過之色,木縈見狀就把小樹和斑點喚了過來,讓它們陪譚淵一起玩。
要說小樹和斑點,他們在仙雲宗可是大大的有名了。木縈並不想整日裡把它們放在靈寵袋裡,但是鳳錦殿對它們而言顯然是有些小了,所以木縈乾脆讓它們在整個仙雲宗裡四處玩耍,告誡他們不許惹事傷人,其它的便可以隨意玩。
因著木縈之故,仙雲宗的弟子們時不常便可見到好運鳥這種神獸,剛開始時他們還激動的不得了,時間長了基本上也就見怪不怪了,不過兩個小家夥除了木縈之外並不喜與弟子們親近。這倒讓那些弟子們倍感沮喪。
不過它們和譚淵的關系倒是不錯,偶爾時也會一同玩樂打鬧,倒是讓木縈的祥雲殿多了些樂趣。
果然,此時木縈一把兩寵叫過來,譚淵的眼睛頓時就亮了,俯下身便把它們抱了起來,給它們按摩身體。
木縈看他們這樣便笑了笑。自己這祥雲殿也就只有兩人兩獸。木縈自己也大多都在煉丹,不管是譚淵還是靈寵們難免覺得孤獨,如果他們能開心些。那木縈也不介意他們鬧騰。
木縈正這麽想著,就突然感覺到儲物袋有了動靜,她有些疑惑的拿起來看了看,接著就臉色一變。
“師父?”
譚淵正在跟兩寵玩鬧著。眼角卻看到木縈突然間站了起來,面上的表情絕對談不上好看。當下也是擔憂的直起身,顧不上兩隻靈寵,連忙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我有些事要去辦,你這些日子就留在門派裡安心煉丹。記得告訴師祖一聲我過些日子再回來。”
這個祖師指的自然是沐謹了,木縈離開突然,少不得要跟沐謹打個招呼。
“是。師父你放心吧。”
譚淵看得出木縈有要事在身,所以也沒有追問。只是點頭表示明白。
“斑點,小樹,跟我來。”
木縈臨走前朝著兩寵招了招手,它們見狀便十分興奮的飛撲到木縈身上,由木縈帶著一同離開了仙雲宗。
譚淵看著木縈離去的背景,眼中有著顯而易見的擔憂之色,“希望師父那裡沒什麽大事……”他喃喃道。
木縈面色鐵青的坐上傳送陣,而她的目的地則是在風陌城。
方才木家家主木肅風給她發傳音符,說是木勁峰出事了,希望她能趕緊回去看看。
木勁峰,這個名字木縈已經很久都沒有聽說過了,甚至她潛意識裡都想讓自己忘記在世上還有這麽一個“親人”。乍然聽到他的消息後木縈有一瞬間的愣怔,接著才回過神來。
傳音符裡說不清詳細,木縈也不敢耽擱時間,這才連忙離開仙雲宗朝著風陌城而去。
不管木縈跟木勁峰之間的關系是好是壞,可他畢竟對木縈有養育之恩,況且他還是木莎的父親,木縈不管是於情還是於理都得去這一趟。莎莎雖然看似對木勁峰置之不理,可是實際上卻還是有些牽掛他的,畢竟生育之恩不能忘,只不過兩人中間隔著一個季欣,所以木莎才強迫著自己不去想木勁峰罷了。
木莎遠在極北冰原,木勁峰若有事那木縈必須得負起責任,否則等木莎回來後得知自己父親出事,木縈拿什麽去跟她交待?
因為擔心木勁峰,木縈一路上趕的飛快,在收到木肅風傳音的三個時辰後,木縈便已經到達了風陌城。
“家主。”
風陌城木家,木肅風自從發了傳音符後就有些著急的在屋裡走來走去,突然間卻是聽聞門外傳來了一個聲音,他有些驚疑不定的上前開了門,才驚詫的發現木縈竟然已經站到了門口!
雖然猜到木縈不會置木勁峰於不顧,可是木肅風也沒有想到木縈回來的竟然會如此之快,不過在他愣神的功夫,木縈就已經反客為主的走進了屋內,並反手關上了房門。
“家主,究竟是發生了何事?峰叔他怎麽了?”
木縈說話時臉色並不太好,語氣更是有一種責問的口吻。
她當初跟木肅風說的好好的,請他代為照顧木勁峰,雖然不必把他伺候的舒舒服服,但也得保證他衣食無憂、性命穩健,可是現在他卻說木勁峰出事了,這豈不是說他已經失職?
這是木縈上次離開木家後木肅風第一次見到她,這次得見讓木肅風越發有些愣神,因為木縈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
這才不過幾年的時間,木縈的氣質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且因為她服用過雪顏丹的緣故,她的面容也有了些微妙的改變,再配合上她現在給人的一種無形威嚴,當了多年家主的木肅風竟然覺得在木縈面前有些抬不起頭來。
他還正在愣神,就聽到了木縈有些不悅的責問聲,頓時就打了一個激靈,連忙解釋道:“木……大師,這事實在怪不得我啊,我想護他,可是也有心無力啊。”
木肅風有些委屈,他又不傻,木縈如今的地位如此之高,木勁峰便是她跟木家永遠牽扯不清的紐帶,木肅風怎麽可能會對木勁峰不好好照顧?甚至事實恰恰相反,他做到的可是比他承諾過的都要多,對木勁峰簡直是無微不至,細心體貼至極了!
因為木肅風很清楚,木縈是個重感情的人,木勁峰不管做錯過什麽,可至少他曾在木縈幼年的時候撫養了她好幾年,木縈是絕對不會把他置之不理的,所以他如果把木勁峰給照顧的好些,說不定木縈以後還會對他,對木家心生感激,到時他木家可就前途無量了!
“你仔細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
木縈起初是有些惱怒,不過略一細想就知道以木肅風的精明為人,便是看在自己如今身份不同以往的份上也不會苛待木勁峰, 這麽說來事情恐怕還另有隱情。
“事情是這樣的……”
木勁峰見木縈面色平靜下來,這才覺得心中長舒一口氣,他開口把這些時間發生在木勁峰身上的事講了一遍。
原來自從那“顏顏”的事過去之後,木勁峰就深深受到了打擊,之後木莎又棄他而去,這更是讓木勁峰雪上加霜,固然有木肅風派人照料,可是他的修為卻又下降了一層,直降到了煉氣四層。
木勁峰本是個築基期修士,以前手中既有權力又有美人,可是乍然間身邊卻什麽都沒有了,就連唯一的女兒都不想照顧他,這一切都讓木勁峰的心理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他開始怨天尤人,覺得老天沒長眼,對他不公平,這人一不順心便會想要找途徑發泄,木勁峰自然也是如此。
他手上的活計沒了,木肅風也沒有給他安排事做的打算,他一個大男人整日待在家中,過著跟娘們一樣的日子,這讓木勁峰越待越愁苦,漸漸就有些待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