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早先的時候,閆童說想要拜木縈當師父時,閆湘還是相當支持哥哥的這個決定的,可是到了後來她卻漸漸發現,哥哥的這個想法或許並不是什麽好事,所以才有了之前勸解閆童的那一幕。
但是不管怎麽說,哥哥受到了挫折,她這個當妹妹的肯定也不會多開心。
閆湘看了看哥哥,發現他半低著頭,手在緊緊攥著衣角,越發肯定哥哥今天是失利了,她想了想,又朝著另外的九個弟子處一個個地看了過去。
其實在閆湘心裡,她的哥哥是十分厲害的,所以她也很想知道,打敗哥哥最終成為雲意長老徒弟的,究竟會是誰?
“讓諸位同門久等了。”
木縈等到掌門他們都落座以後方才開口,“雖然費時頗多,但是也算是有所收獲,通過這三關的測試,我終於選定了弟子。”
雖然早就有這個猜測,不過當他們真的聽到木縈這麽說之後,場中之人還是不可避免的激動起來,眼神來回在那十個弟子身上打轉,試圖從他們的表情上看出究竟誰才是那個被木縈看中的幸運之人。
本來都在沉默的十個弟子聞言終於是有了動作,他們之中有幾人自然而然的朝著譚淵看了過去,眼中的意味顯而易見。
“譚淵,你上前來。”
在場之人論起身份,木縈或許不是最高的,可是今天她卻是主角。她要收徒,不管是掌門、殿主還是長老們,都只是來給她撐腰撐場面的,所以她坐的位置也是最中間。此時便伸手朝著譚淵招了招。
譚淵聞言不禁抬頭看向木縈,清秀的臉上帶著些無措與驚喜,當看到木縈朝他點頭後,譚淵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走近站到了木縈身邊。
“真人。”
他恭敬行禮。
“譚淵,你在這三場比試中表現優異,無論是心性還是煉丹底子皆是上等。這讓我相當滿意並且看重。現在我且問你,可願拜我為師?”
木縈說這話時面色謹然,雙眼一眨不眨的看著譚淵。像是要透過他的眼神看到他心裡一般。
譚淵覺得鼻子一酸,不由自主的便跪了下去。
“弟子願意!”
木縈如今的地位高高在上,年紀輕輕已是仙雲宗的五長老,其七品煉丹師的身份在大陸上更是除了於竹外無人可比。就這樣一個天資卓越的人物,竟然用這般認真與器重的語氣跟自己說話。言語之中帶著尊重,沒有半分高高在上的感覺。這讓譚淵覺得心中一暖,情不自禁的就被木縈所感動了。
若說以前他尊重的是木縈的身份與能力,那到現在起卻是真正把她這個人放在了心底。今後他會當一個好徒弟,認真跟師父學藝,而且也會孝敬師父!
心中剛剛下了這個決定。譚淵瞬間就是一滯。
孝敬……
他抬眼看了看木縈,想到自己曾經聽說過。木縈的年紀好似才二十五歲,比起他似乎隻大了……十二歲?
徒弟在想些什麽木縈並不知道,但是卻看得出他方才刹那間的真情流露,於是木縈這才笑了起來,朝著身邊的侍女使了一個眼色。
侍女見狀連忙將早已準備好的靈茶送到譚淵的面前,譚淵也是個心思剔透的人立時就明白了這是何意,於是便雙手將茶舉過頭頂,“請師父喝茶!”
拜師茶這個規矩是由來已久的,當木縈在眾人面前接過這杯靈茶並喝了它,那兩人的師徒關系便是正式確立了,這在一定程度上已經相當於一種儀式了。
所以當木縈輕抿了一口茶水後,場上頓時便響起了各種恭賀聲,而眾人的神情也是變得各不相同了。
幾家歡喜幾家愁,幾人暗恨幾人憂,這些木縈並不在意,她正在為自己收了個甚合心意的弟子而感到由衷的開心。
“好,從今以後你便是我木縈的弟子了。”
木縈說著,就站起身,“今日之事感謝各位前來做這個見證,接下來我便要教導弟子,各位請自便吧。”
這個自便即是在送客了,但送的卻不是掌門這些宗門長輩的客,而是那些前來旁觀的弟子們。聽到木縈這麽說他們便很識趣的離開了,木縈又與掌門等人客套一番後將他們送走,接著便帶著自己新鮮出爐的弟子回到了祥雲殿。
“以後你便跟我同住在祥雲殿吧,在東北角那裡有間不錯的屋子,很是幽靜,倒是很適合潛心修行,你便住在哪裡罷。”木縈對譚淵吩咐道。
“是。”
雖然已有了師徒的名分,可是譚淵面對木縈時卻還是感覺有些拘束的,木縈發現他時不時的動動手指,心下已是了然,腦中念頭一閃突然說道:
“你當初為何故意要隱藏自己?”
“額,什麽?”
譚淵正在緊張著,冷不防聽木縈突然說了這麽一句話,讓他一時間很是摸不著頭腦。
“你可還記得張小花?”
木縈看著這個孩子不由得笑了笑,雖然從平時的表現上看著冷靜機智,可是實際上也還是一個十三歲的孩子,難怪在與自己單獨相處時這麽無所適從了。
“記得。”譚淵點頭,對於那個沒事總愛跑到課上旁聽的女修還有些印象。“師父為何突然問起她?”
“我……閉關出來後想要看看這次招來的弟子水平和基礎怎麽樣,所以就故意化名張小花去天丹殿呆了一段時間,想要摸摸你們的底。”
木縈差點就說成她從外面回來後,幸得發現的早,及時改成了閉關二字。
“師父,您就是張小花??”
譚淵嚇了一跳,完全沒有想到那個沉默寡言、面容平凡的女修就是自己的師父,不由得就驚訝的叫出聲來。
“是啊,我去那裡呆了幾日。把你們平日的表現全都看在了眼裡,那時你的表現平平,遠不如今日測試時出色嘛。”
“不瞞師父,我初來門派時並未想要刻意隱瞞自己。”譚淵聽到木縈這麽說就撓撓腦袋,“可是後來就被嚴楠給盯住了,他處處要找弟子的麻煩,時間久了我也就長記性了。便開始故意顯得笨拙。這樣一來果然方便了許多。”
“原來是這樣。”
木縈聞言也沒有多想,知道是譚淵剛入仙雲宗時表現的太好,這才被嚴楠給視為眼中釘。所以才被對方找他的麻煩,這麽一想倒是明白了幾分。
“你倒是聰明。”木縈笑著誇獎。
不論是之前的藏拙還是在第三關時的機智,都足以看出譚淵這個孩子心思玲瓏剔透的很。“也幸得我設了這三關比試,否則只看那幾天的表現。我是斷然不會選擇你的。”
“師父,弟子可否問個問題?”
木縈語畢。譚淵就小心的抬眸看向木縈,有些忐忑的開了口。
“哦?你想問什麽就問吧。”木縈挑眉,“你我已是師徒關系,不必拘謹。”
“我想知道如果就那幾日的所見所聞。讓您從中挑個弟子,您會選擇誰?”譚淵小心問道,同時還在觀察木縈的臉色。
“在你們那五十個表現良好的弟子中。我那時最看重的便是柴凡和閆童。”木縈略一遲疑便給出了答案,“閆童就不必說了。若不是在這第三關裡露出本性,在煉丹資質上,你們同一輩中恐怕沒幾個能及得上他的。至於柴凡,他雖然不太機靈,但卻很是努力,倒是個勤能補拙的孩子。”
“師父竟然不看重嚴楠?”似乎木縈說出的這兩個名字嚴重出乎他的意料,譚淵明顯的呆了一下,然後便越發的好奇問道。
“那你說,我為何要看重嚴楠?”木縈饒有興趣。
“嚴楠是嚴家人,家世顯赫不說,他的資質也是我們這批弟子中最為出色的,是萬中無一的火系單靈根呢,這樣的靈根可是天生的煉丹師。”譚淵歎道。
嚴楠也是天之驕子了,他出身名門,本身的資質又是一頂一的好,平日裡不管是在家還是在外,都有不少有人吹捧,可以說他便是此次弟子招收時最為有名的弟子。
“你覺得依師父的條件,需要在選弟子時考慮弟子的家世好不好嗎?”木縈搖頭失笑,“他的資質固然好,但是人品不端,腦袋又糊塗,找這麽個弟子豈不是來給我心裡添堵的?”
正是因為嚴楠看起來哪裡都好,所以才從小被慣養成了這副樣子,看不清局勢,做事又莽撞,他現在靠著這些個優勢欺壓著不如他的弟子,可當有一天他失去了這個光環,那他必定會被人整的生不如死。
“師父說的是,是弟子糊塗了。”譚淵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起來。
“我雖然收你為徒,但是也不會手把手的教你,所謂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若是你有心,那自然會學到東西。”木縈認真的說,“在我的煉丹房裡有著無數的玉簡和丹方,你平日裡可以在那裡看書修煉,每過三天我便會親自指導你煉丹,不過這樣的生活或許不會太長,我也還有自己的事要做。”
木縈也沒有帶過徒弟,就連她自己學習知識時也沒有誰手把手的教過,大多都是她自己去摸索的,所以在這方面來說她並沒有什麽經驗,現在帶徒弟也基本上是摸索,究竟效果如何,恐怕更多的還是要看這個徒弟自己的悟性了。
但是她木縈的徒弟又怎麽可能會差?木縈有信心把譚淵教好,也知道他不會讓自己失望。
“是,徒兒明白了。”
師徒兩人達成共識後,木縈就讓譚淵去他自己的房間周圍熟悉熟悉環境了,而木縈則是去了煉丹房,把譚淵現在所能用到的玉簡和丹方都整理了出來,至於那些比較高深、顯然不適合這個修為階段觀看的東西則全被木縈給收了起來。
從第二天開始,師徒兩人就開始了他們的教學與學習之路,譚淵幾乎把自己所有的時間都花在了木縈的煉丹房中,只有到了深夜時才會回到自己的住處。
他上午時通常會看看書簡,記些丹方,到了下午便會自己動手開始煉丹或煉製藥液,木縈給了他足夠的靈草,不論哪一種丹藥,只要他技術過關就算要煉製一百份都沒問題,所以譚淵有時經常會嘗試著去煉他自己未曾接觸過的丹藥,在煉丹時遇到的問題都會記下來,每三天木縈來指導他時,他便會把問題給問出來。
木縈所知的煉丹知識並不全是從書中看的,有極大部分都是她自己在煉丹時摸索得來的,所以在解釋問題時往往總是一針見血的指出問題的根本所在,並沒有那些通篇的理論知識,所以譚淵總是很快的領悟到她的意思,並能舉一反三的將問題給處理好。
正是因為這樣, 木縈越加喜歡譚淵的理解能力,而且這孩子很讓人省心,平日裡一點也不鬧騰,這也讓木縈松了口氣。
不僅光是口頭教導譚淵,木縈有時也會看看譚淵煉丹,煉的過程中不開口,只有當他停手時才會指出他煉丹時的一些問題,並教導他如何解決。偶爾木縈興致來了還會煉幾爐低品階的丹藥給譚淵看,希望他能通過木縈的煉丹手法而有所收獲。
木縈知道,對於一個煉丹師來說,有一個能力非常重要,那就是必然要對所有靈草的藥性了如指掌,只有這樣方才能不經過親手煉製就明白兩種藥液融合後的後果是怎樣,幾種靈草煉出的丹大概會是什麽效果等,所以她在培養譚淵的時候便也會經常考校他一些靈草的藥性,時日一長還真的取得了不錯的效果。
除了剛開始時木縈有些費心以外,大約過了三個月,譚淵就已經與當初有了巨大的改變,不論是煉丹術還是心性,都提高了不止一等。
兩個人熟悉了以後,日常的相處也變得十分自然,他們都是話不太多的人,兩人同用一個煉丹室,經常各煉各的丹卻極少交流,相互之間已經有了一種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