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從海邊回來,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一個月,從七月到了八月底。 期間,由於囊中羞澀,我還在附近找了份短工,掙點外快補貼家用。
值得一提的是時崎狂三,自從從海邊回來到家的第二天離開後,她就莫名的很少來我家了。
恢復了剛開始的狀態,一個星期來一趟兩趟,有時候更是一個星期都看不到一次人。
我有點不放心,因為我發現,那隻精神病最近狀態似乎越來越不對勁了,原本只是精神病,現在卻有開始向超級精神病,甚至自我毀滅發展的趨勢了。
正好,再過幾天就要開學了,所以我辭了現在的零工,買了些好吃的打算做頓大餐,然後趁這個機會把那隻精神病忽悠來,順便套套她的話。
雖然那隻精神病一直不承認,但這半年下來,我倒是把她當成朋友了,所以我無法像開始一樣,對她的事抱旁觀態度。
原本不想主動探尋她秘密的,但現在,為了防止那隻精神病真的走上自我毀滅的道路,我還是——
“多管閑事。”
被蓮華犀利的四字成語一嗆,正在切菜的我差點沒把手給切了。
我憤憤不平。
“我靠!蓮華,你這時候能別出來搗亂嗎?沒看我正嚴肅著嗎!”
本來正嚴肅琢磨著晚上該怎麽忽悠時崎狂三,從她嘴裡套話,現在好了,被蓮華一嗆,我已經忘了晚上究竟是用酒把時崎狂三灌醉,還是用酒精飲料灌醉套話了。
咦,不對。這兩者有什麽區別嗎?
一時間,我陷入了深思。
蓮華大為鄙夷。
“嚴肅?別開玩笑了,你這家夥什麽時候嚴肅過了?”
“我什麽時候不嚴肅?”
我又被打斷了思考,毫不客氣的就鄙視回去了。
“你這個蠢妞,我明明什麽時候都嚴肅的不得了,這點就和我天下第一帥是世人公認的。
明明都已經認識了我那麽久,你這蠢妞居然還敢問我什麽時候嚴肅過,你的眼光能再差勁一點嗎?”
我聽到了磨牙的聲音。
“混蛋!居然敢喊我蠢妞,你這家夥皮癢了嗎?”
我翻了個白眼,語氣十分欠揍。
“是啊,有本事你出來打我啊!”
我太了解蓮華了,這小妞從來都是嘴上逞強,一讓她出來,她立馬就得啞。當然,她不出來其實也是有辦法揍我,但我打賭,她肯定不會動手。
正如我所料,蓮華只是憤憤罵了句混蛋,就閉嘴了。
哼哼,和本大爺逗,蓮華你還嫩著呢!
我心裡得意洋洋,就繼續開始琢磨用酒灌醉和用酒精飲料灌醉的區別了。
琢磨了一會,我終於得到了答案。
雖然總體區別不大,但還有有的。比如前一個需要的分量少一點,而後一個需要的分量多一點。
“哈哈,我真是個天才!”
我哈哈大笑兩聲,就在恰巧路過的梅莉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中繼續切菜了。
……
整理好切完的食材,再把需要時間長的燉湯煲上,我就給那隻精神病打電話了,讓她趕緊滾過來了。
也不知道那隻精神病在幹嘛,我一連打了十來個電話,她才接通了電話。
電話一通,還不等她開口,我就已經迫不及待的表達了不滿。
“喂,狂三。你怎麽回事,為什麽這麽久才接電話?”
雖然時崎狂三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疲憊也很輕微,
但話裡精神頭卻十分足。 “你很煩哎。我都不打算接,你卻打了那麽多電話,神經病啊?”
我靠!這小妞幾天不揍,現在不得了了呀!
明明就是她的錯,居然還敢罵我——不行,我得罵回去。
這麽一想,我頓時覺得很有道理。
於是深吸口氣,我破口大罵。
“狂三,你才這隻精神病!!!”
接著,我又和時崎狂三用電話吵了幾句嘴,直到她的聲音開始有了點精神,我才想起了正事。
我咂咂嘴,惋惜放棄了繼續臭罵時崎狂三的衝動。
“對了,狂三,你這家夥現在在哪?我今天做了好吃的,過不過來?”
時崎狂三沉默了一會,聲音又恢復了開始的輕微,不,甚至更輕微。
“我在家,不過今天我還有事,就不過去了。”
有事?
我眉頭一挑,想了想也沒問她到底有什麽事,只是繼續用好吃的勾搭她。
“特地買了很多好東西,你真的不過來?這次不收你錢哦。”
你想收我也不給你!
我以為時崎狂三會這樣說,但她沒有。她只是深深歎口氣,再次拒絕了。
“不好意思,真的沒時間。”
我沉默了,時崎狂三也是一樣,除了她的呼吸,我再也沒聽見她的哪怕任何一點聲音。
我們兩人就這樣用手機聽著對方的呼吸,終於,我打破了安靜。
我不在油腔滑調,而是平靜的道。
“好吧,你不過來,那我過去好了。別亂跑,我去你家找你。”
時崎狂三的呼吸明顯一滯,等她再次開口,態度卻變得十分強硬。
“喂,你這家夥想幹嘛?不許過來!”
要不是時崎狂三那虛弱的語氣和那話語中掩飾不住的慌亂,我大概會聽她的。
但是現在——真可惜,我下了決定的事可從不會輕易更改。
我呵斥時崎狂三,語氣比她更嚴厲。
“別囉嗦了,乖乖在家等我就行。我廢了那麽多力氣準備,你居然想放我鴿子不來,門也沒有!”
我不再聽電話那頭的時崎狂三說話,二話不說掛了電話,然後和梅莉囑咐一聲,讓她乖乖留在家裡看電視,就出門了。
雖然是夏天,但由於現在時間已經將近七點了,所以天已經黑的差不多了。
我並沒有騎自行車,因為從時崎狂三剛才的聲音我發現,那隻精神病九成九又受傷了。要是騎自行車,我怕她帶不回來。
因此,我是跑著去的。
因為也在學校當老師,所以時崎狂三住的地方其實離我家並不遠,再加上我雖然沒用全力,但跑的也不慢,所以跑了十來分鍾,我就到地方了。
時崎狂三住的地方是個老公寓,不過由於位置偏,公寓也相當老舊,所以這裡幾乎沒有住戶。
反正我是一個人,一盞亮的燈沒有看到。
站在漆黑一片的公寓底下看著同樣漆黑一片的公寓好一會,我才嘟囔著走進了陰暗的樓道。
“那家夥到底什麽品味,居然會住這種地方。真是的,連路燈都沒有,這裡究竟有多老啊。”
我摸黑來到三樓,然後在303的門口敲響了門。
順便一提,雖然我和時崎狂三認識也有半年了,也知道她住哪,但由於她從不讓我來,甚至連梅莉有時候想來玩都不讓,所以今天這還是我第一次來她住的地方。
敲響了門,我在門口靜候良久,卻始終沒有得到時崎狂三的回應。
“這家夥,搞什麽鬼,不會跑了吧?”
我心裡嘀咕一句,有些拿不定主意。想了想,我又給時崎狂三打了電話,可直到電話那頭響起讓我留言的聲音,也沒人接。
又打了兩個電話,還是一樣無人接聽,我乾脆收起手機,不再浪費時間,決定直接進去。
來都來了,無功而返可不行。而且知道那隻精神病受傷了,不管我可做不到。
由於時崎狂三沒給我她家的鑰匙,所以我決定等等——那是不可能的!
誰知道等得等多長時間,再說了,梅莉還在家裡等我回去給她做晚餐呢!
所以在蓮華“你這是入室盜竊”的聲討中,我賊兮兮的左右瞅了瞅,發現沒人,就果斷拔了根頭髮,開始進行動作嫻熟的撬門工作工作了。
之前提了,這公寓很老,所以這門鎖也很舊,再加上我經驗豐……啊,呸!是技術高……呃,好像也不對。
反正不管那麽多,只要明白開這鎖對我來說輕而易舉,幾乎隻用了根頭髮撥弄三兩下,它就被我打開了。
我大搖大擺的走進屋子,隨手在門旁邊的牆上摸摸,就摁開了燈。
看著房間,我愣了愣。
這裡真的是時崎狂三住的地方嗎?
未免也太簡潔了吧?
除了一張矮桌,屋子裡幾乎什麽也沒有!
雖然地板乾淨的的確像是有人經常打擾,但我卻壓根沒有感覺到這裡有哪怕一點生氣。
整個房間空白的、冷漠的令人發指!
看著空蕩的屋子和那雪白沒有一點裝飾的牆壁,我驀然覺得,這裡其實不是一個家,而是一個令人感覺窒息、絕望的冰冷監獄!
如果,這真是時崎狂三的家……
在這一刹那,我忽然明白時崎狂三為什麽一直不讓我和梅莉來她家,還總喜歡去我家蹭吃,蹭喝,蹭住了。
這種像監獄的地方,誰喜歡讓人來,誰又喜歡住啊!
那個笨蛋,就不會給家裡買點裝飾品嗎?
我歎口氣,就回身關上門,脫鞋進了屋。
“狂三,狂三。”
抱著那隻精神病其實在家,只不過躲我的念頭,我呼喚著她的名字,便在屋子裡四處找了起來,
可很遺憾,她似乎真的不在家,所以我找遍屋子也沒找到。
這公寓也就那麽大點的地方,除了臥室,我都找了一次,可是沒人。
時崎狂三不在家。
如果我是普通人,或許我真的會這麽認為,但我不是,所以我發覺了屋子裡的不對頭。
那是時崎狂三的氣息,她就在這屋子,只不過被隱藏起來了。
我轉頭看向身後那扇通往臥室的門,眉頭皺了起來。
我敢用阿魅的矜持打賭,時崎狂三一定在裡面。
那種氣息,就是時崎狂三和我戰鬥時經常顯露的,那名為影之空間,用來儲存分身和隱身的能力。
其實,這一點不對頭我早在剛剛進來就發現了,但抱著能在外面找到她的念頭,我才裝作沒看見。
我明白,如果她現在真的在裡面,而我又闖進去,那麽她隱瞞的東西大概就會被我知道了——哪怕她藏在影子空間裡。
我並不想主動探尋時崎狂三的秘密,而是一直希望她能放開心扉,主動對我開口。但現在看來,想當做沒看見是不可能的了。
我思索著,就已經下意識來到了臥室門口。
真的要進去嗎?
輕輕摸著面前這老舊的已經開始褪色的門,我不由歎了口氣。
狂三,十分遺憾,看來你已經無法再對我隱瞞下去了。
我這次來了,可是抱著絕對不能無功而返的信念啊!
我搖搖頭,拉開了那扇老舊、普通,卻藏匿了真相的門。
我的眼睛能看穿所有虛幻,如果我願意,空間隔離也包括在內。
隨著門被緩緩拉開,我眼中的世界一下變了。
狹小的房間被無限的放大,而那雪白的世界也在我嚴重演變成了令人絕望的鮮紅!
看著面前這出人意料一幕,我瞳孔猛的一縮,愣住了。
我想過進來看到的秘密的無數種可能,以我的神經,哪怕那秘密再荒誕,再可笑,再不可思議,我也覺得自己不會覺得驚訝。
但是現在,看著這個鮮紅的殘酷世界,哪怕是我也不由震驚了。
因為我想過無數種可能,但卻獨獨沒有想過這一種,這種如此令人震撼,也如此殘酷、絕望的一幕。
我什麽也沒看到,除了——死亡!
在我的視線中,全是屍體!
完整的、扭曲的、破碎的、糜爛的,數不盡的屍體化作山,化作海,化作了整個世界!
刺眼的鮮紅化作溪水在地上流淌,甚至還如同雨一般從空中散落而下。
穿透空間的距離,那刺鼻、鮮甜的血腥味也似乎撲面而來。
而最最最重要的是那些屍體,那些完整的、扭曲的、破碎的、糜爛的、數不盡;那些瞳孔失去色彩,只剩下痛苦和絕望望著這個世界的屍體!
她們不是誰,而是——時崎狂三!
全部的、所有的、沒有一個例外,都是她!
看著這個由死亡構成的世界好一會,我猛然回神。
“狂三!”
我一腳踢碎面前才開了一小半的門,就吼叫著,踏著鮮血衝進那屍山血海之中。
時崎狂三還活著!
在那屍骸的最中央,我察覺到了她的氣息,雖然微弱的幾乎快要消失不見,但在我的感覺中卻依舊如同在令人絕望的黑暗中看到的螢火蟲一般,光彩奪目。
衣服被鮮血染紅,我卻渾然不顧,繼續在屍骸中穿行。
終於,我找到了那裡。
站在屍山的最高處,淋著血雨,我奮力將腳底下的一具具屍體搬開,而在層層屍體的最下面,我找到了她——時崎狂三。
她閉著眼,臉色蒼白似雪,氣息奄奄,臉上也不複往日的驕傲和自信。
而她的手上,是一部被鮮血沾濕,已經黑屏了的手機。
“唔……”
聽到我的聲音,時崎狂三抖了抖眼皮,睜開了眼。
她看到我,卻似乎一點也不驚訝。
時崎狂三斷斷續續的抱怨著。
“呀,我就知道。你這家夥一定會過來。
真是的,藏在這都被你發現了,明明都讓你別過來了。
不是和你說了嗎,隨意探尋女孩秘密的男人很討厭的嗎?”
“討厭你個頭啊!”
我狠狠罵了她一句,聲音卻顫的有些不成調。
“這就是你這個白癡要時間的原因?
這就是你這個白癡死了數千上萬次的原因?”
到最後,我忍不住怒吼起來。
“不是和你說了, 有事**來找我啊!你乾這種蠢事到底是搞什麽鬼!”
看著我如此憤怒,時崎狂三卻笑了。
“蠢事嗎?或許吧。
只可惜,這種蠢事我必須要做呢。
而且,你幫不了我的。雖然你很強,但陳安,你真的幫不了我啊……”
她眼中悲哀之色愈發濃鬱。
“因為我的家……好遠……”
我咬咬牙,狠狠罵了句“閉嘴!”
“看在你受傷的份上,你這次我就不揍你。
但現在,你這白癡給本大爺聽話,把嘴閉上!我先帶你回家,剩下的事以後再說。
記得,要是到了家再敢瞞我,我一定把你吊起來打屁股!”
我小心翼翼的將時崎狂三抱起,然後就轉身要離開了這裡。
該死的屍體!該死的血腥味!
“啊呀,真是粗暴的家夥。”
時崎狂三靠著我的胸口,她仰頭看著我的下巴,那部始終抓在手裡被血染的手機忽然脫手而出,噗一聲掉在了血泊了。
她笑著低語。
“放心,只有一次了。我已經累了。沒有希望,也找不到希望的日子已經夠了啊。
真是的,你剛才幹嘛要打電話過來嘛,要不然都該結束了,討厭的家夥,真是個討厭的家夥啊……”
我並未聽見時崎狂三的自言自語,只是抱著渾身是血的她從三樓一躍而下,然後衝進了夜色,向家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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