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客氣什麽,有什麽話盡管說就是。”
喬志清端起茶碗小抿了一口,面色平淡的看著袁榆生。
“喬大哥,你說你手握萬千的精兵,而且又佔著南京城的門戶,你怎麽就對南京城遲遲不肯動手呢?你可知道要是打下了南京城,朝廷可是要裂土封王的,喬大哥就真的沒有一點點想法嗎?”
袁榆生滿臉好奇的看著喬志清,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了他好長的時間,他不止一次期盼著喬志清能率兵進攻南京,他也好跟著喬志清風光一下。要知道曾國藩可是對這個女婿失望之極,只是讓他在軍中混個閑職而已。
“南京城是朝廷的心頭肉,也是你嶽父的嘴邊肉。現在我只求著能跟著你嶽父喝一碗骨頭湯就足矣,對南京城萬沒有那麽大的胃口。”
喬志清苦著臉開玩笑的回了一句。
“喬大哥真會說笑,不管你怎麽想的,反正小弟是想明白了。這次來蘇州,小弟便不走了,就在你手下混個差事,你指東小弟便朝東行,一切全憑大哥的吩咐。”
袁榆生突然變的認真了起來,端起茶碗以茶代酒,敬了喬志清一碗。
“別說傻話了,曾大帥是不會答應的,你好歹也是他的女婿,若是在我手底下當差像什麽回事。”
喬志清沒有絲毫的猶豫便拒絕了袁榆生。
“喬大哥,小弟說的都是心裡話,小弟在湘軍中受夠了。所有的人都瞧不起我,連曾紀靜那個婆娘也是一臉的看我不起。小弟就是想跟著你長長臉,活出個樣子給他們看看。”
袁榆生見喬志清不應,連忙起身給喬志清雙手抱拳,神色懇求的跪了下來。
“賢弟快些起來,我不是那個意思。不是大哥不想留你,而是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喬大哥是用不起你,將來恐怕還得靠著你的面子做事。”
喬志清連忙攙扶著他起身,好生的安慰。
“喬大哥此話是何意思?你看小弟都落魄成什麽樣子了,從哪裡來的前途?”
袁榆生一臉失落的皺起了眉頭,悶悶不樂的在臥榻上又坐了下來。
“你聽我細細解釋,當今這時局,你嶽父的勢力如日中天,手下有三十多萬的湘軍,足以和朝廷的所有兵馬相抗衡。若是有朝一日南京城也被湘軍拿下,那天下姓愛新覺羅還是姓曾,還是個未知數。一旦你嶽父黃袍加身,那你便是當朝的駙馬爺,你說大哥這小廟怎麽裝的下你。”
喬志清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但很快便恢復了信誓旦旦的樣子。
袁榆生聞言心裡一驚,喬志清話也是湘軍中多半將領的想法。自己來時還不斷的聽聞軍中的流言,說嶽父是真龍轉世,不日便能問鼎天下。如今聽喬志清都這麽說,看來這流言也未必都不可信。自己是魯莽了些,若是嶽父真得了天下,說什麽自己也算是個皇親貴族,怎麽也不必屈從在喬志清的手下,這個喬志清倒是有點眼色。不過他的手上還握有萬千的精兵,此時還得好好籠絡他才可以,以後在嶽父面前也有說話的資本。
“多謝喬大哥提點,小弟心裡有數了。若是真有那麽一天,小弟定不會忘記與大哥的結義之情。”
袁榆生沉默了一會,連語氣都變的自信了起來,仿佛真的就是當朝的駙馬爺,看喬志清的眼神也沒有先前的那般崇拜,但還是努力的和喬志清交好關系。
“這就對了,不過此事你還得和曾國荃大帥通通氣,就說我喬志清是和你們站在一邊的,不過何時何地,只要有用的上我喬志清的地方,盡管開口就行。你嶽父向來忠孝,肯定不會主動就范,此事還得聯曾國荃大帥,才能確保萬無一失。當年大宋朝的趙匡胤也不想做皇帝,後來不也壓不住他弟弟趙匡義和眾將所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們要主動行事才對。若是大功告成,我們便是開國的第一功臣。”
喬志清拍著胸脯,端起茶碗回敬了袁榆生一杯。眼睛中閃過一絲的歉意,但很快便變的堅定了起來。
“如此甚好,小弟沒有白和喬大哥結義一場。大哥的話小弟一定帶到,若是真有那麽一天,我相信嶽父一定不會忘了大哥的功勞。若是沒什麽事的話,小弟今晚就回長沙,還望大哥保重身子,你我兄弟來日再見。”
袁榆生端起茶碗一飲而盡,臉上不經意間便是一陣陣得意之色浮起。看到喬志清唯唯諾諾的樣子,心中壓抑的失落一時全部發散了出來。
“那大哥也不留你了,你早日返回,省的你嶽父怪罪你把紀芸帶出來。我這就讓人把銀子給你裝上貨船,等用過酒宴,晚上就出發。”
喬志清點頭讚同,說著就給門外的親兵交代了幾句。
袁榆生一臉的興奮,一聽到銀子就激動不已。暗暗思索著用著十萬兩的賣書錢去哪家煙管逍遙上一番,這蘇州附近的煙管被喬志清查封的乾乾淨淨,還是回到長沙舒坦。
“喬大哥,我們回來了。”
二人正談到酣暢處,門外突然傳來潘巧玉的聲音,接著就見三位絕色的女子依次進了客堂。
只見曾紀靜和曾紀芸完全換了模樣,渾身只有一件束身花色旗袍,邊角開口到小腿處,上身搭配著一件貂皮小襖禦寒。既顯得高貴端莊,又不失青春的靚麗風姿。兩姐妹的身材在旗袍的包裹下完全展露了出來,各有一番風情。曾紀靜身姿高挑,胸脯俏麗,腰身纖細,如柳枝般的柔動。曾紀芸嬌俏誘人,胸姿豐滿,細臀挺翹,如牡丹般的富態。
“喬大哥,好看嗎?”
曾紀芸顯然有些羞澀,雖然急於讓喬志清評價,但還是紅著臉不斷的把小腿處的開口拉在一起。
曾紀靜此時更是嬌羞的抬不起頭來,低著頭緊縮著身子,不斷的撥弄著手中。
“妙,妙,妙。”
袁榆生不斷的搖晃著折扇顯然是來了興趣,身子看著眼前的三位女子禁不住的躁動起來,以前還從來沒有發現女人還能這樣性感惹火,當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裝。
“好看,都好看。今天就到這裡吧,該逛的也都逛了,府中還給你們備了接風酒,我們這就回去吧。”
喬志清對著眾人輕笑一聲,為了避免袁榆生出醜,連忙對眾人吩咐。袁榆生的嘴角早已掛滿了口水,猛然緩過神來,匆忙的用袖子抹了一把。曾紀靜看著他沒出息的模樣,杏眼微嗔了下,轉過頭便不再理他,拉著妹妹的手就出了門去。
潘巧玉嘟囔個小嘴對著喬志清依依不舍的道別後,喬志清便在官道上喚了兩輛馬車,袁榆生與曾紀靜一輛,喬志清與曾紀芸一輛。回了府衙後,眾人下了馬車,喬志清從懷裡摸出一兩的銀子給車夫做了賞錢,車夫高興的連連作揖道謝。
“喬大哥,這些車夫是哪家的仆人?怎麽誰想搭乘都可以?”
袁榆生滿臉的好奇,一路走來可見到不少裝飾相同的馬車,後面還用鐵皮做了牌號,只要有人招手便能隨便乘坐。
喬志清邊領著眾人進門,邊解釋道,“這個叫出租馬車,是在街上靠載客出行為生,按照路程的長短收費。他們不是哪家的仆人,是給自己工作的。只要是條件合格,在官府上了牌照就能上街載客營生。”
“這倒是個新鮮事,以前可不是誰都能坐得起馬車。”
袁榆生滿臉的優越感,悶聲感慨了一番。
一行人剛進了喬志清的小院,便見晏玉婷在書房外探頭探腦的張望。一見到喬志清和曾紀芸親密相伴的進門,臉色瞬間就黯淡了下來。
“玉婷,過來給你介紹幾個貴客。”
喬志清知道她又犯了醋意,無奈的笑著揮手喚了一聲。
晏玉婷垂著頭慢吞吞的走了過去,輕咬著嘴唇,似乎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
“不用介紹了,我知道她們是誰,喬大哥,這是鎮江發來的消息,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晏玉婷走到喬志清的跟前,對著他輕語了一句,從懷裡摸出信紙遞給了喬志清,悶悶不樂的擦過喬志清走出了院子。
喬志清看著她楚楚可憐的模樣,搖了搖頭沒有管她,還是陪著三人進了客堂。
堂中的紅木桌子上已經擺滿了蘇州的美味,幾人按主客順序坐好後,曾紀芸偷笑著看著喬志清,小手從桌子底下伸過去,在喬志清的腿上輕擰了下。
“剛才的那個姐姐是不是喜歡你?”
曾紀芸伏在喬志清的耳邊輕語了下。
喬志清苦笑一聲,點頭默認。
“那你剛才怎麽不去追人家?在你娶我過門之前,我是不會怪你的。”
曾紀芸露出了她那孩子的笑容,言語中滿是大家閨秀的風范,到底是曾國藩的女兒。
“不用了,我們吃飯吧,今晚你便隨你姐夫回長沙。我怕你離家久了,你父親會生氣的。”
喬志清低聲吩咐了一句,他已經讓人把十萬兩的白銀在袁榆生的貨船上裝好,今晚便能揚帆起航。
“我不要走,我要留在這裡陪你。喬大哥,不要趕我走好嗎?”
曾紀芸一聽就粉額緊蹙了起來, 一臉哀求的看著喬志清。
“紀芸,你喬大哥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我們還是先回家吧。要是讓父親知道了,可不會輕饒了你。”
曾紀靜在一旁看著妹妹的小孩性子,忍不住勸說了兩句。
曾紀芸抿著小嘴愁苦的垂下了頭,不一會便簌簌的抹起了眼淚,放下碗筷便跑進了偏房裡抽泣了起來。
曾紀靜不好意思的衝喬志清苦笑了下,起身跟著進了偏房,安慰起這個性子柔弱的妹妹。
“喬大哥,我們喝酒,別管這些娘們,一天就知道哭個不停。”
袁榆生舉杯就滿飲了下去,想起那十萬兩銀子,心中還是激動的靜不下來。
喬志清苦笑一聲,端起酒杯陪了一杯,飯菜也吃的毫無味道。
夜深後,曾紀芸還是滿眼漲紅的隨姐姐上了貨船,上次一別,她就是在岸上這樣呆呆的看著乘船遠行的喬志清,這次的短暫相聚,沒想到卻是她上了貨船將要遠走。
“喬大哥,我跟你說過,你若不娶,我便不嫁。”
船帆升上後,曾紀芸終於又忍不住言語哽咽的衝喬志清大喊了一句。
喬志清在岸上衝她靜靜的揮手告別,腦中裝的卻是鎮江的軍情,洪仁玕到底還是放不下這十幾萬的騎兵,竟親自率三萬精兵來解鎮江之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