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婉清眼神柔和的看著曹澤,輕輕的搖了搖頭,溫聲言道:“清兒沒有什麽要說的了,大舅父知道清兒的心,您看著辦就成,只要能將罪魁禍首都處置了,清兒對娘親也總算是有個交代了。 ”
“但是隻一樣,不管兩位舅父打算如何處置,再不要讓那兩人再有機會到人前,就算是萬萬分之一的機會也要杜絕,為了修表哥和棠表妹,還請您二位慎重,慎重,再慎重。”
“噗。”榻上歪著的曹沐,不知怎麽地,就被崔婉清再認真不過的表情,還有那不厭其煩的囑托,給弄的笑了一聲。
屋裡的三個人立刻就都將眼神投注在他的身上,眼神都是擔憂和關切。
卻見曹沐苦笑著搖了搖頭,歎息道:“都憋看我,別擔心,我沒事兒,也絕對沒得失心瘋,我就是感歎修兒這個臭小子,既是個有福的,可也是個沒福的,唉,大哥,您可就偷著樂吧!”
曹澤那腦子轉的多快啊?瞬間就明白弟弟話裡的意思了。
照現如今的情形看來,首先,這向氏就是崔婉清的殺母仇人,而相對的,崔婉清現在也最終了結了向氏,在這種不共戴天的仇恨下,曹修是再不可能有任何的機會,迎娶崔婉清了......
明安侯看著苦笑連連的曹沐,自己也忍不住的開始哭笑著搖頭,“當目下的這種結果,誰願意看到?沒有人啊......”
當初自己兩兄弟,為了崔婉清將來嫁給誰的兒子,還私底下動過那麽一點小心眼兒,可現如今,曹修因為這種遭心的原因,而不得不退出這場競爭,曹澤卻覺得是那麽的揪心。
崔長健看了看曹沐,又看了看曹澤,兩人的神色都是那麽的古怪,其中所飽含的意思,還真是耐人尋味,他低著頭暗暗的在心中想了一會,總算是明白了那麽一點,忍不住就看向自家小九妹。
卻見崔婉清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低頭順目的,坐的好不端正。
也不知道她是真不懂呢,還是裝不懂?
要是真不懂也就算了,可要是裝不懂,這位居然是臉都不帶紅一點的,臉皮那可真有點厚......
崔長健正在心裡瞎琢磨,突的又想起了一件事情,還沒有處置妥當,此事還事關曹沐,自家兄妹倆將曹朵暗地裡給扣押了,這會要跟人家孩子的親爹說,還真有點尷尬,不好出口呢。
他握拳在唇邊清了清嗓子,斟酌著語氣,小心翼翼的言道:“兩位舅父,嗯,朵兒表妹被我托在一位朋友家中,暫時代為照看,您們二位看,咱們該什麽時候去給她接回來?”
“不必了,朵兒這孩子......朵兒我們已經將她接了回來,早就送去郊外莊子上了,打算等過段時間,就將她送到別處安置,估麽著,這有生之年,你們也是見不到她了。”曹沐無力的擺了擺手,有點傷感的言道。
曹朵也是被自家親娘給拖累了,原本好好的侯府千金,雖說是個庶出的,但是以曹家今時今日在聖上心目中的地位,想要和明安侯府結親的人家多的是。
但是,她卻要失去這一切,優越的生活,矜貴的身份,這孩子長大懂事以後,難道不會怨恨嗎?
可是就算所有人都想到了這點,又有什麽辦法?
曹沐今天親眼看著崔婉清在柏樹林裡,是怎麽對待薑姨娘和曹朵的,知道自家這位外甥女,外表看著溫柔的如同小綿羊,可是該狠的時候,絕對不會手軟的。
面對這樣一個愛恨分明人,他怎麽可能還將曹朵留在京城,要是自己真是將曹朵留在侯府,曹朵能不能安安生生的長大都是兩可。
為了避免以後骨肉相殘,還是狠狠心,將人遠遠的送走吧,等以後曹朵長大了,在遠處尋一家富裕人家嫁了,賠一份像樣的嫁妝,保她一輩子衣食無憂,也就算自己盡了最大的努力了。
曹沐的心裡難過,崔婉清的心裡同樣的不好受,要知道曹沐膝下隻得兩男兩女,現在去了曹朵,便只剩曹修,曹朵和庶子曹熙了,自己馬上也要變成鰥夫一名,崔婉清真心替他覺得淒涼。
她只能是在心裡暗暗希望,幾年後三舅父能運到好點,續弦的時候,能碰到個好女人,最好是能讓他真正動心的,要不然一輩子都沒真正的喜歡過一個人,那可真的是挺可悲的。
事情說到這裡,也就算是暫時做了一個了結了。
明安侯兄弟倆已經在崔長健那裡問好了地址,打算一會就會派心腹,分別去見一見鄭夫人和宋公子,有些事情,該走的過場還是得走的,哪怕只是為了心安呢,也不能省了去。
從明安侯府裡告辭出來,崔長健覺得真是身心皆疲,也不騎馬了,很乾脆的就上了馬車,歪在崔婉清的對面,整個人都顯得蔫蔫的,也不開口說話,那裡還有一點往日裡溫潤如玉,翩翩濁世佳公子的形象?
今天,對於崔婉清和崔長健來說,大概是最鬱悶糾結,想要罵娘的一天了,可問題就在於,這還沒有算完呢,等會一回到崔家,緊鑼密鼓的,就還得再上演一場大戲。
而唯一的好處就是,崔家是他們倆自己的地盤,倒是不用再顧及別人了,只不過吸取自家外祖母的經驗教訓,再加上金大夫那幾句話,在崔婉清的心裡很是讚同。
因此她還是覺得應該事先請位大夫在家中,自家祖母最近這段日子,可沒少被氣著,這萬一再受不住......
崔長健聽崔婉清這麽一說,不免也就想起來金大夫的話來,他猛地坐直身子,看著崔婉清言道:“妹妹,依為兄之見,咱們倆還是直接去大伯父的書房吧?再使人將父親也請了過來,大伯父的書房今年才剛剛大肆整頓過,算是咱們家最嚴密的地界了。”
“為兄想著,這件事情暫時就先別告訴祖母了,咱們先跟大伯父和父親稟明,等以後處置完了周氏,再說也不遲,嗯,或者說,讓大伯父拿主意,看看究竟要不要讓祖母她老人家知道。”
崔婉清到這會,腦子才回來了這個彎,自己隻想著請大夫來防備,卻沒想到,乾脆就瞞著別說。
想想也是,何必非得現在就讓祖母知道?
還是緩緩再說,畢竟自己家裡,和明安侯府的情形還是有所不同的,自家的大伯父在崔家還是很有權威的,完全能壓製住自家父親,立刻下馬的拍板定案。
兄妹倆回到了崔府,崔長健先讓心腹帶著四名侍衛的家眷去後院安置,分派新居,至於這四名侍衛本人,卻是帶著一起往崔永信那裡去了。
崔永信這會正打算用晚膳呢,菜品都還沒來得及上桌,他一聽侄兒侄女到訪,很是自然的吩咐身邊的長隨,“去,趕緊的讓廚房再加幾個菜,選三公子和九小姐喜歡的做,別要那些耗時的。”
因此這崔長健兄妹倆,進了自家大伯父的書房,什麽都還沒來得及說,就先蹭了一頓晚膳用了。
崔永信在家中並不飲酒,這用飯的時候也不說話,三個人就這麽靜悄悄的各自用飯,屋裡伺候的丫鬟,隨從,過來過去也都是輕手輕腳,鮮少有雜聲。
崔長健兄妹倆心中有事,再可口的飯菜,也覺得吞咽不下去,一人都是勉強用了些,便停了箸。
一時飯畢,早有丫鬟將沏的薰薰的香茶端了上來,一盞茶飲罷,崔長信這才不急不忙的言道:“你們兄妹倆這會過來,可不會是只在伯父這裡用頓飯這麽簡單吧?說吧,這是有什麽事情要讓大伯父幫著拿主意?”
崔長健呡了呡嘴角,鄭重其事的對崔長信言道:“侄兒和九妹妹的確有事要跟大伯父您稟明,只不過還得請您先去請了家父過來, 再將書房左右清空,此事機密,侄兒隻請大伯父不要嫌麻煩,慎重以待。”
崔永信聞言一愣,真不知道多大的事情,需得侄兒如此小心謹慎?居然要將書房左右全都清空,這待會要說的事情,得有多機密?
不過以他對崔長健這個侄兒的了解,還是決定依了侄兒的話,畢竟這位平日裡做事還都是很靠譜的,從來沒有在外面惹下什麽了不得的麻煩,等著家中長輩,幫著他去料理。
崔長信扭臉瞧著底下站著的崔易言道,“曹易,你自己去請了二爺過來,就說我有事情跟他說,一會二爺帶來的人,就都留在耳房吧。”
接著又吩咐另一個心腹道:“二寶你親自帶人去將閑雜人等,丫鬟婆子都遣出院子,派人在院子周圍守著,不許任何人靠近,等辦完這些雜事,你們倆就在門外守著,都提著點精氣神,不要出了紕漏才好。”
當下,被崔長信點到名的兩人,就都麻利的行動起來,崔長健和自家父親從小到大都很親近,可是對於自家大伯父,心裡卻一直都是挺敬畏的。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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