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與高家不對付時間可就不算短,前前後後仔細一算,至少也有成十年之久。
而以此人的位高權重,卻是積蓄而後發,一旦出手,就徹底的將高家砸成了齏粉,讓諾大的一個高家,完全的從南方消失不見。
非但如此,此人單單為了除掉一個高家,就設計了一樁震驚天下的大案,不僅僅隻牽連了數千學子,上百官員。
更是毀掉了大家族若乾,小家庭無數,很是乾脆利落的,將和他做對之人,一個回合,就清掃了個乾淨。
其用心之險惡,處事之小說 ww.zhu.狠毒,真的讓人歎為觀止,心寒不已。
想來洪曜侯在高登善手裡,獲得的好處絕對不算少,但這位處事一向老道的滑頭,卻隻肯保證他們一家,在京城裡不受人欺負。
至於高登善想要報仇,給仇人應得的下場,不好意思,給再多錢,咱也不攬著危險的事情。
想想,這江南落在人家的手中,時日可真的很長了,早就將自己的勢力遍布,經營的猶如鐵桶一般。
民間不是有句俗話麽?強龍不壓地頭蛇,這是俗話,可也是大實話!
洪曜侯很有自知之明,曉得自己沒有這金剛鑽,所以也就不攬著瓷器活。
別看洪曜侯在先帝的跟前,不很受寵,但是他們家乃是數代傳承的侯府,與明安侯這個帝王一手扶植起來的新寵想比,也就算是將家族經營的很不錯了。
這樣的京城老油條。尚且對高家的對頭,如此忌憚,“那麽自己這些人,年紀輕輕的,就真的能成功麽”
齊玄輝從崔長健的眼神裡,看出了他的忌憚之意。
不禁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的言道:“不小看敵人是對的,但是也不要因為不小看了,就畏懼敵人起來。”
“要知道,你這心中的畏懼一起。那可就已經低了人家一頭。置身於劣勢了。”
“咱們眼下還有些時間,自當做下最萬全的準備,盡最大的能力,去了解對手。將來真的對上了。也才好應付不是?”
崔長健聽他所言。也是覺得有道理,心中稍安。
他點了點頭,就事論事的說道:“王爺說的甚是。只是,以高家當年在江南的勢力之大,尚且被人連根拔起,堪堪的隻保住了一個高登善。”
“咱們這些外來戶,到了人家的地盤上,只怕行事更是舉步維艱。”
有一句話,崔長健是隱而未言的。
那就是,‘強龍不壓地頭蛇’,這句話不只是適用於洪曜侯,到齊玄輝一樣是這個理兒。
就算你良王爺是條真龍,但到時候與人相爭,勝負如何?當真還是兩說呢。
崔長健這段時間,心情一直處於一個興奮的狀態,齊玄輝給他畫的前景太美妙。
而這一步一步的計劃,也進行的十分順利,不光是曹三老爺欣然配合,就連他老子,都出乎意料的,答應的乾脆。
因此,崔長健不禁有點飄飄然,想事情也有點理所應當了,今日兩人這麽一說,頓時將對手的厲害,擺到了名面上。
倒是將他從美夢中敲醒,將殘酷的現實,擺在了面前。
他當然不會因為對手強大,前途未明,便心生怯意,想要打退堂鼓了。
這樣行事可不是男子漢所為,自古富貴險中求,這淺顯的道理,崔長健懂的很。
今日的事情,像是特意給他敲響的警鍾,讓他時刻警惕,處處小心,切勿因為自大狂妄,而影響了全局。
這邊廂的崔長健,在心中幡然警醒,他對面的齊玄輝卻有著,屬於自己的另一番見解。
前世裡,這個在江南囂張不可一世的所謂貴人,最終還是被文華帝全盤擊垮了。
雖然這是在文華七年末,才發生的重大事件,但也從另一方面說明了,此人並不是無懈可擊,不能被清理掉的。
既然齊玄禛能在站穩腳跟,掌控全局後,將江南隱患從根剔除,那麽他齊玄輝這個有著先見之明的人,為什麽不能為之?
原本,齊玄輝是打算,按著前世裡,自家兄弟們處置此人的方法,來上一個照貓畫虎。
只不過將時間,提前了七八年罷了,這樣一來,雖然不像前世裡那麽輕松,但是若是提前給那人挖好了陷阱,也能達到相同的結果。
只不過,這布局的時間,需要的久一些罷了。
可誰知道,今世裡老天爺安排的巧妙,偏不偏正不正的,就讓崔長健遇見了高登善!
若是真能從震驚一時的江南舞弊案入手,那麽此行反而會比預想中的兩三年,至少節約一半的時間。
要知道,當初景元帝為了此案,震怒下大筆一揮,當即抹掉了五百余名秀才,斬殺有關涉案官員三十余,被牽連的官員鄉紳上百。
真可謂是天子一怒,伏屍千裡。
可現在,這個在整個景元朝,都數得上前五的大案子,極有可能是個冤假錯案!
哈哈,那它幕後運籌帷幄之人,這個欺君翻上的賊子,就算是被五馬分屍,千刀萬剮,都不為過啊!
這案子要是被翻了出來,不難想象,江南,京城,都要被震得抖上幾抖。
而那些當年被冤枉,被連累的上千人,現在非但沒有死絕,在經歷了十幾年後,只怕發展的更為人數可觀。
他們中有的被連累,失了功名,丟了家財,從原本的人上人,被打倒了貧民區。
可是,就算再悲催,再無助,再怨懟,這日子還是照常要往下過的。
人嘛,不管身處在那個階層。他都要娶妻生子,開枝散葉。
這樣一來,你還敢算嗎?
總之,不難想象,當年的這些可憐人,現在已經是一個不小的群體了,也許私下還有串聯,會在一起喝個小酒,咒罵下仇人之類的。
待得他們知曉了,當年是誰坑害了他們。誰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哼哼
只怕光是應付這些。恨不得生啖其肉,渴飲其血的人,都要讓他忙的手忙腳亂,自顧不暇。
想到前景甚是光明。齊玄輝語氣輕松的對崔長健言道:“只要咱們將高家的事情。運用得宜。管保要叫他這地頭蛇,立即變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到那時。本王這真龍之子,還不屑於與鼠為敵呢。”
崔長健聞言,眼中一亮,可是他剛經過了一番心裡建樹,哪裡還會再生輕敵之念?
隻管暗自在心中念叨,“不可輕敵,亦不可將敵人視作洪水猛獸,不管看到前景的有多麽好,但還是要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的走過去才行啊。”
“長建啊,聽說你們家老太君,現在每逢初一十五,還是去大成天寺上香禮佛,是麽?”齊玄輝垂眼望著手中,已經把玩的流光水滑的墨玉翹尾錦鯉,猛不丁的問了這麽一句話。
“啊,上香?”崔長健當即就沒反應上來,他心裡這會還飛速旋轉著呢,不禁是脫口問道:“什麽上香?上香能解決眼下的問題麽?”
他的心思,這會可都在江南和高登善的身上,哪能想到自家這位良王爺,思想轉變的如此之快?
一下子就從正經事情上,轉到了自家祖母,還去不去大成天寺上香去了!
他瞧著齊玄輝面色如常啊,可等他的眼神,滑到齊玄輝把玩錦鯉的手上
登時靈光一閃,瞬間就明白了,“這位王爺千歲,那裡是要問我祖母上不上香啊?這是在變著方兒的,打聽我家小九妹的行蹤呢。”
心裡不禁是哀歎連連,有點鄙視良王的公私不分,當下便反問道:“王爺您不是在臣下家中,安有親信麽?您的消息本當比臣下靈通的多啊,怎麽還反倒問起臣下來了?”
齊玄輝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他當然消息靈通,這崔老夫人本來每月的初一十五,都會和曹老侯夫人約好,相攜往大成天寺去上香參佛。
一來呢,是給後輩兒孫們,祈求個平安康泰,二來呢,也是老姐妹們,能聚在一起說說話,見個面,欣賞下自家宅子以外的風光。
可自打先帝,先後夫妻倆齊齊駕崩,兩位老夫人在宮中接連措磨了十幾日。
那真是,沒生病都算是運到極好的了,但是整日裡跪來跪去的,這對老姐妹倆,也都是疲勞到了極點。
這不,好不容易完了事,便打定主意,要好好的歇一歇,養一養,調理,調理身體了。
再怎麽說,這年齡不饒人啊,要是還想再看著兒孫承歡膝下,多享幾年老封君的福,可不是得多加小心才行?
這樣一來,她們兩位長輩不去大成天寺,崔婉清想著要孝敬祖母,便整日流連在松翠院,也就先暫停了禮佛之事。
齊玄輝之所以會明知故問,其實是想讓崔長健給崔婉清捎個話,請她往大成天寺走一趟,兩人也好在了然大師那裡,約著見個面不是?
距離除夕那日相見,可不就是一個來月過去了?
情投意合的人兒,最是禁不住的要相思,他整日都看著崔婉清的畫像,思念佳人,越是看,就越覺得不滿足。
再加上崔婉清給他縫製的衣物,齊玄輝不穿在身上,就會親手疊整齊,擺在自己的枕邊。
時日久了,衣物上面那細膩的陣腳,他簡直都能數清楚有多少針了,真心想要親口跟崔婉清,道上一句謝,說上一句,“你做的真好!”
這種思念的難熬勁,日日夜夜的煎熬著人,齊玄輝覺得,肯定是自己上輩子的不知惜取眼前人,惹得老天爺都看不下去,現在是故意的折磨他。
偏偏把崔婉清塞進,一個這般年幼的九小姐身體裡,生生的要讓他,只能看,不能碰,只能想,不得抱得美人歸啊!
每每想到這裡,齊玄輝就糾結的不得了,不禁是無語問蒼天,“老天爺啊,老天爺,崔家的小姐那麽多,您就不能抬抬手,讓清兒重生在快要及笄的小姐身上麽?”
“現在可好了,明明是兩情相悅,情正濃時,偏還得偷偷摸摸,遮遮掩掩的,生怕被人知道!”
“我們倆可都是認真的,我是要娶她做正妃啊!要是能像九哥那樣,可得有多好啊?”
齊玄輝前生從沒羨慕過誰,今世裡也不覺得,誰比他過的更好。
可是這種情形下,稍一對比,就大大的羨慕起齊玄禮來。
他們倆明明都是一樣的兄弟,一樣的王爺之尊,可人家齊玄禮,現在可是奉旨訂婚。
先帝的葬禮上,寧慧縣主人家有資格參加不說,就連葬禮過後,自家九哥還光明正大的,去康平郡公府登門拜訪。
康平郡公明知道這位睿王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是也並未從中阻攔,齊玄禮是很順利的就見到了未婚妻。
一對未婚夫妻,不僅是私語了一會,齊玄禮還心滿意足的得了一件,寧惠縣主親手所製的外袍。
齊玄禮打從郡公府出來,連自己家都顧不上回,直接就進了宮,將那件手工還不錯的衣裳,在齊玄輝的眼跟前,那叫一通顯擺!
當時就把齊玄輝給鬧了個,心累,肚子疼。
這眼看著,光陰匆匆流逝,曹三老爺那邊,也已經將崔二老爺給說通了。
那位已經答應,到時候會帶著崔婉清一起南下,既然東風都已經齊備,那麽蓄勢待發, 也就是近期難以避免的事情。
齊玄輝心想著,無論如何,在崔婉清離京南下之前,好歹也得見上一面。
訴一訴思念之情固然是重中之重,可他也還有好些事情,要交代給崔婉清知曉。
誰知道,自己這位舅兄,跟九哥的大舅兄這一相比,也登時就被人家給比的沒有了!
人家的大舅哥,主動的擔當信使,往來傳遞東西不說,還主動的和未來妹婿交好。
現如今的睿王府,那下一任的康平郡公,是來往最勤的一位客人了。
再看看自家這位
嗨,不體貼自己這一對苦命的鴛鴦,想要見面,比登天還要難上幾分,也就罷了。
居然還冷颼颼的,飄涼話噎人!
真是讓人情何以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