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的手,不同於娘親的柔軟,粗糙溫暖,倆個下家夥也很喜歡,笑得更開心了,齊聲喊道,“爹爹~~”
周衛極用力應了,嘴角掛著笑,扶藍怡坐在大桌旁,三個小家夥也齊齊移到大桌上。
周衛極回來了,家裡的氣氛馬上變得不一樣,多了安穩。賈氏見藍怡的臉色不錯,放下心來,把剛做好的蒸蛋端到藍怡面前,“餓了吧,快來吃點東西,待會兒便能吃晚飯了。”
藍怡深深嗅了一口,“好像,瑤姨,給衛極也來一碗吧。”
賈氏已端了過來,放在周衛極和三個孩子面前各一碗,“早就備好了。”
周衛極謝過賈氏,見藍怡和孩子們吃的香甜,才拿起杓子開吃,軍中養成了習慣,他吃東西的度,是極快的,一碗羊奶蒸蛋,很快便進了肚子,周衛極擦擦嘴角,笑道,“瑤姨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賈氏溫和笑了,“先一人吃一碗,待會兒該開飯了。”
周衛極站起身,“我去看看大哥。”
蘇永珅見到周衛極,先上下打量他一番,“傷,不妨事?”
周衛極點頭,“全好了。”
“那就好。再讓梁進給你開些補藥吃一段日子,莫虧了血氣。”蘇永珅叮囑道,周衛極的臉色雖看著還好,但畢竟受了那樣重的傷,身子必定是虧空的,要及時補回來。沒有人比蘇永珅更明白,受傷沒有完全治愈,所遭受的痛苦。
周衛極記下,跟蘇永珅講了軍中的情況,“契丹已遞了降書,割地五十裡,向大周歲貢,契丹王長子進京為質。王爺不日將班師回朝,無鋒跟著一起回去。”
蘇永珅高興地站起身,“好,好!如此一來,可保邊關,三十年太平!”
周衛極滿是傲氣,又言道,“女真、奚族、五國等部,也都隨著契丹,向我大周稱臣了。大哥,邊關五十年太平,可期。”
蘇永珅哈哈大笑,“快哉,快哉!二弟,今晚你我,定要痛飲幾杯。”
“叔父,賈夫人說了,您不可飲酒的。”
周衛極回頭,看著拎水壺進來,眉清目秀的布衣少年,眼中帶了疑惑。青竹被周衛極的氣勢驚住,站在原地,腿竟打了哆嗦。
周衛極收回目光,“大哥,這是?”
蘇永珅向青竹招了招手,笑道,“是我收的孩子,名做蘇青竹。青竹,見過你二叔。”
青竹被蘇永珅手下,沒有簽賣身契入奴籍,而是認了蘇永珅做叔父,隨了他的姓,算是侄子。聽了蘇永珅的話,青竹便知這就是中院的主子,原黃縣衙門班頭,現在村裡人口中,一拳頭能打死老虎,一巴掌能拍碎人臉的周衛極了。青竹強壓下心中的驚恐,雙膝跪倒,以頭觸地,恭恭敬敬道,“蘇青竹,拜見二叔。”
周衛極聲調緩和了些,“起來吧,聽你的口音,是淄縣人?”
青竹沒敢站起來,頭也沒敢抬起,俯身回道,“是,淄縣南三十裡,落山村人。”
“落山村,便是村中西有一株空心老槐樹的那個村子?”周衛極又隨口問道。
“是。”青竹身子變得僵硬,袖子中的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周衛極垂眼看著青竹,半晌才道,“莫跪著了,起來吧,去中院跟你二嬸說一聲,待會兒大哥一起過去用膳。”
青竹爬起來,慢慢地退了出去。蘇永珅看著他的背影,問周衛極道,“二弟,你覺得青竹這孩子,有不妥的地方?”
周衛極眉頭微皺,“落山村,離著黑山頭不遠,村裡不少人家與山匪有勾連。看這孩子方才慌張的樣子,怕是瞞了事的。而且,看他的舉止言行,不是一般莊戶人家的孩子,待我打聽清楚再說。”
黑山頭的山賊,基本上被周衛極帶著人連鍋端了,但也不一定沒有落網之魚。蘇永珅也知這其中的關聯,嚴肅道,“二弟,一定要查清楚才是。”
周衛極點頭,聽得外邊又傳來腳步聲,他神色微訝,回頭問道,“你還沒走?”
白衣偏偏地雷晉笑了,“義學未放假,我如何走得?”
周衛極目光掃過前院,眼中凝起風暴,不過當著蘇永珅,並未直言,雷晉也懂周衛極的意思,默契地沒有多說,反而問起他的事情,“說吧,你謀了個什麽樣的差事?”
周衛極掃了他一眼,“你怎知道,我謀了差事?”
雷晉呵呵笑了,“若不是為了謀個好差事,你能拖到今日才歸麽?”
周衛極一笑,“正四品黃縣禁軍指揮使。”
蘇永珅驚訝問道,“黃縣要增禁軍?”
“嗯。朝廷已下了旨,明年春派駐一軍禁軍駐在黃縣之北,東可援沙門島,北可接益海口。我的軍功,加上王爺力薦,謀了這個位子。”其中曲折自不必多言,周衛極隻講了結果而已。
“去年,朝廷便有向此地增兵的折子,不過兵部已國庫空虛等由推脫了,這次肯派軍過來,也不知糧草供給等, 需如何解決,若是再增一軍,登州之內,禁軍便有五軍了,這可是筆不小的開支。”雷晉坐下,問出其中的關鍵。
“糧草自行解決,餉銀由朝廷下撥。”周衛極道,“黃縣之北,劃了千畝,歸我所用。禁軍,也是募兵而來,我已立下軍令狀,兩年內,必訓出虎狼之師。”
蘇永珅目露憂色,雷晉明了個中孔竅,笑道,“千畝田養一千二百五十兵士,將將夠了。餉銀莫擔心,我跟二哥打聲招呼,必按時到位。副指揮使,由何人接了?”
周衛極搖頭,“聽說已有了幾個人選,最終還未定下。你那裡,可有辦法?”
雷晉並不敢托大,“我明日返京,盡量選個穩妥的。”周衛極回來了,藍怡有他護著,雷晉也能放心離去了。
“什麽,三哥明早便走?”藍怡柳眉蹙起,低頭問周衛極道,“好端端的,怎麽忽得要走,昨日三哥還和我商量恩師的壽辰該如何過呢,可是出了什麽事情?”
正在給媳婦兒洗腳的周衛極微頓,“許是家中有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