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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錦》第二百四十三章:2天前
  兩日前。

  三更時分的燕京內城萬籟俱寂,白色的雪粒子在茫茫夜色中飄灑,街道上有大商鋪廊簷下燈籠的點點暈紅色的微光。

  “站住!你們是誰?竟敢宵禁時分還在街上行走?”

  五城兵馬司一隊巡夜兵攔住在街尾低頭匆匆行走的兩人。

  兩人中的其中一位看也沒看那巡夜兵小旗,舉起一塊宮中令牌。

  司禮監傳諭黃門。

  “驚擾尊駕,恕罪”。

  那名小旗大驚,這是深夜傳旨!

  這隊巡夜兵放下手中長矛,單膝跪在地上。

  那兩名身著普通便衣的男子也沒有說話,直接越過這隊人繼續快步離開。

  看著兩人離開的方向,小旗向身後招手,立即有一名兵卒附耳過來。

  “讓朱雀街和百花街上的人注意這兩人的去向,得了信,立刻來稟”。

  “是”。

  那兵卒飛奔而去。

  這名小旗交代了手下一聲,也快步離開。

  位於芳鼓胡同上的五城兵馬司的衙門裡。

  “屬下看的真切,的確是宮裡司禮監腰牌,大人看,這事情是不是要趕緊報回齊王府?”

  五城兵馬司北城兵馬司吏目從黑漆椅子上打盹,趕緊的站起身把黑色厚底皂靴穿上,

  “不錯,這是個重要情報,算你立了一大功。

  我先去回了主子,你得到那兩人的去處,立即來齊王府”。

  “是,大人”。

  此時帶著身後尾巴在空空的街道上繞圈子的玄嘯不免埋怨:

  “殿下在宮中等著咱們帶諸大人回宮,你這腳底下的功夫實在是倒退,

  竟然讓這幫人注意到了咱們。

  我看回去,免不掉奕統領的責罰。”

  “我哪裡曉得齊王的人也滲進了北城兵馬司。

  要怪就怪成先生給咱們的情報支持不到位。”

  “你倒是敢怨,回頭你在成先生面前也這麽說一說,我就服你”。

  “免了,咱們黑衣衛裡誰不怕成先生。

  前兒,修烜那倒霉催的不知道怎麽被成先生給揪住了錯,

  回來跟我說,看人都是重影兒的。

  要說有人能把人給說的眼暈了,也只有成先生了”。

  “行了,趕緊脫身,別說這廢話了,想回去吃軍棍啊”。

  兩人腳下立即生風,一眨眼就把身後的人給甩脫了。

  芳鼓胡同的諸府,門上的銅環被人叩響。

  管家看門看到來人,立即飛奔前往內院去通稟。

  “這大半夜裡什麽事啊?

  老爺你多穿件棉衣,外面好像忽然下雪粒子了”。

  諸夫人被身邊人打擾醒,不滿的咕嚕兩句,翻身繼續睡。

  “行了,瞎叨叨”。

  諸崇堂急匆匆的穿官服,沒有時間理會他的老妻。

  什麽事?

  這是要出大事了!!

  西山大營統協兼九門都領諸崇堂看到來人時,一瞬間錯愕。

  是睿親王的人。

  陛下,陛下,......登仙了嗎。

  諸崇堂的老目一下濕潤。

  作為年輕時隨著明武帝奪嫡的大將,諸崇堂絕對算是明武帝的死忠之一。

  不然也不會在這麽重要的位置上。

  這也是當時在前往瓦津關泗江船上時,睿親王聽到玄奕說齊王會不會逼宮時,冷笑著說了那句話的原因。

  “本王的大哥可能等不及,不過賢妃娘娘應該不會這麽蠢”。

  賢妃正是太了解明武帝的性格,才這麽多年的蟄伏著。

  明武帝作為一位自己奪得皇位的帝王,即使晚年因為妄想長生,而精明不如早年,可也絕不是一位沒有成算的人。

  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

  明武帝不把自己皇位的命門交給心腹武臣管著,又怎麽可能放心的去修仙,順便在他的兒子中挑起皇位之爭?

  控制不了九門,何來逼宮?

  只是早年跟著明武帝的心腹武將,如今有的被除去,有的則是位極人臣,或為齊王黨,或為太子派。

  誰才是那位真正手裡握著虎符的人?

  九門提督明面上是張大人,

  可是這位張大人是前江南總督張洞芝未出五服的族親,張洞芝的夫人是護國公府的庶女,這樣一層和齊王的關系,明武帝又怎麽可能讓他來管著九門?

  也是這位張大人乖覺,心知道自己就是明武帝樹在明面上的靶子,因此禮照收,和幾位皇子虛與委蛇。

  在齊王派被他不著虛實的言語氣到的時候,這位張大人就被以受賄的理由被禦史彈劾了,

  明武帝的留中不發,讓朝中人更以為這位張大人是明武帝的死忠。

  於是新一波的金山銀海的豪奢筵席再次襲來,試圖撼動這位死忠的神經。

  當時這位張大人心裡則是在淚奔,

  我倒是想投靠一位皇子來著,可是我手裡沒有虎符啊。

  實際上在明耀在西山大營練兵的時候,才知道真正掌管著九門城防兵的是這位在兵部很低調的諸崇堂大人。

  後世隻道明英帝是弑父殺兄才奪位成功的梟雄,

  可是不想想,這位在明英帝登基前夕才浮出水面的九門都領諸大人,和睿親王之前沒有任何交集,也沒有姻親關系,

  卻在明英帝登基之初就換下了他的九門提督的位子時毫無怨言,

  這完全是只有先帝的死忠,是因為先帝的旨意,才會不圖回報,不圖利益的腦殘行徑啊。

  朝臣隻道登基大典後諸崇堂去守先帝陵,是明英帝兔死狗烹,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才換下諸崇堂的九門提督的重要位子。

  卻不知是這位老臣自請為明武帝殉葬,明耀感其忠節,才勸下去守皇陵。

  這自然是後話。

  “王爺請諸大人隨我等進宮布防,封鎖九門”。

  玄嘯的話讓這位已垂垂老矣的武將確定了心中的猜測。

  他“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以頭碰地,面朝皇宮,老淚縱橫。

  “陛下啊,您等等老臣”。

  玄嘯兩人對這位忠心耿耿的老臣,心內也是敬服。

  兩人一左一右的扶起諸崇堂。

  “諸大人,眼下還有緊要事要辦,您先起來吧”。

  諸崇堂從官服袖袋裡拿出一張灰綢方帕,胡亂的抹了兩把臉。

  “極是,快走”。

  隨著諸崇堂來到天武門城樓上,指揮正廳裡,對著手下的武將們一道道命令發下。

  龍禁城這座古老的皇城,就像是從沉睡中緩緩醒來的守護獸,齜起獠牙。

  “吱......嘎......”。

  巨大生鏽的城門軸刺耳的緩緩轉動,紅漆遍布黃銅門釘的厚重內嵌玄鐵沉木的城門,

  在兩門左右各五名兵卒的推持下,

  “......砰——”,九門齊齊響起的閉門聲,震動了整個燕京城。

  雪粒子在半夜就停了,在一頂頂打著各府燈籠上早朝的官轎衝散著寒冬霧氣,出現在青灰色的晨光中,

  最直接的被這聲巨大的響動衝擊,紛紛驚的從官轎上下來。

  明武帝修仙以來,之前是太子監國,

  太子一廢後,明武帝親自過問朝事,朝會時開時不開,

  不過明武帝沒有表示,他們仍然在清晨卯時,候在朝房裡,等著旨意。

  月前太子二廢,朝中人心惶惶,在朝房裡也多是交流朝局。

  不過說話都是說一分套十分,誰嘴裡都沒有一絲真話,真正的底牌都放在自己心中。

  皇城九門反常的在這個時候關閉,各位大臣紛紛驚疑不定。

  “胡大人,胡首輔,您老就給大家一個薄面,出來說句話,安安大家夥兒的心啊”。

  幾位官員聚集在內閣首輔胡元蘇轎子前。

  “老夫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啊,左右不過一會兒,就定有內侍出來宣旨意的,大家等著便是”。

  胡元蘇身著緋色仙鶴補子官服,坐在青色官轎中很淡定。

  啊呸!

  你不知道誰知道?

  明武帝深夜宣胡元蘇覲見,這件事情雖隱秘,也不是沒有人知道。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等在那裡。

  “城衛小哥兒,你下來,本官有話問你”。

  刑部左侍郎張德頌跑到天武門城樓側面較矮的甕城下,對著一名城防兵卒叫道。

  這裡的都是四品朝上的京官,平時肯看一眼這裡的城防兵,都是給他們面子,

  何況張大人此時如此的屈尊降貴,平易近人的問話。

  哪裡知道甕城上的一名郎將注意到了這一側的動靜,舉起手,示意箭樓上的兵丁們。

  “預備”。

  “射!”,

  張德頌看著腳下被射成了刺蝟的一塊方地,駭的腳步都動不了。

  “大人,您再靠近一步,別怪屬下們不客氣”。

  那郎將冷冰冰的話語,讓張德頌回神。

  “瘋了,瘋了”。

  張德頌驚慌的呢喃往回走。

  注意到此時的緊張程度,人人都緊了緊身上的官服。

  在場的官員齊齊的都望向奉天殿的上方天空。

  初冬的朝陽在厚厚烏蒙的雲層後將露未露,雲層上的金色慢慢的從厚厚雲層的縫隙中開始滲下來。

  “座師,您看——”,

  有言官靠近楊志恆,小聲的問道。

  “大事將成”。

  楊志恆看著龍城上方,一時間,心中頓生暢快。

  他,楊志恆,選對了。

  “今日朝會取消,眾位大人請回”。

  出來的內侍竟然不是汪瑾,在場的官員紛紛對眼色。

  這次那閹賊是真的倒了。

  *

  明耀站在請仙樓的寢殿裡一夜。

  他看著床上躺著的明武帝,

  枯槁滿是皺紋的面皮,白如膏蠟。

  他似乎才發現,父皇竟然蒼老如斯了。

  他心裡似乎充斥著一種悲傷一種憤怒,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就像是從小到大的各種記憶組成了一個叫做感情的洋蔥,

  剝掉敬仰,仰慕,洞明,了解,不哂一提......

  各種不同時期的認識,在他的腦中不停的膠著。

  對父皇的印象也有小時候看著的那個高大身影,變成了如今躺在床上,身體已經冰冷的普通老人。

  最後看著那個剝掉所有,

  最後的柔嫩芯子,已經是被熏得眼酸鼻澀。

  那個芯子叫做親情。

  他是否得到過?

  得與不得有什麽關系呢。

  最後為父皇送靈的是自己。

  初晨的陽光從菱窗中照進大殿,明耀嘴角緩緩綻開了一個笑。

  一如此時的光可鑒人大理石地板上的光斑,溫暖中透著冰涼。

  “殿下, 宮中汪瑾余黨已盡數捉住。

  諸大人也已經控制了九門。

  朝中大臣暫時沒有異動。

  鹹福宮裡很安靜,比其他宮殿更容易控制”。

  玄奕也忙了一夜,眼神疲憊中帶著明燦的光。

  明耀點點頭。

  以賢妃娘娘的性格,她定會做點什麽來掙扎一下的。

  他接著就是。

  “讓成先生去趟護國公府”。

  玄奕聽到這話,猛然抬頭。

  殿下,這是要用護國公府的勢力嗎?

  “這麽看著本王做什麽,父皇既然下了賜婚聖旨,

  本王還能在天下人的面前公然抗旨嗎。

  既如此,不用白不用。

  何況此時,他們大概也在焦急的等著本王派人去呢”。

  玄奕看著自家殿下微笑著輕聲道。

  和平時那些雲淡風輕的微笑似乎沒有什麽不同。

  可是,為什麽他會覺得那笑容中有一絲苦澀?

  ***************

  (咱們七殿下是人,不是神。

  也會有不得不為之的時候。

  和歷史上的那些帝王其實也沒有脫離現實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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