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渡島港口上一片忙碌。
一隊船剛剛靠上碼頭,從船上就又下來一大批吵吵嚷嚷的工人。他們是來建設堡壘的。
按趙昺畫的地圖上,這個碼頭位於島的西北側,離金山只有不到三裡的路程。但工人們並不知道,他們的身後有高峰期時能產出四十噸金子的寶藏。
佐渡島離本州島最近海路六十多裡路程,站在西南側的山峰上就可以遠望本州島了。南北最長處有一百三十裡遠,東西最寬處也有五十多裡路。趙昺按照自己的記憶在手繪的地圖上標注了幾個關鍵的地方修建城堡,同時,也東西兩個大灣又修築了兩個簡易碼頭,用於避風和臨時停靠艦船。
島上本來還有個百十來戶的日本居民,在趙昺派人上島時,早就清理乾淨了,每家給個二十兩銀子的搬家費,把他們高高興興打發到本州島上做富家人去了。
現在島上全上雇來的工人和一部分先期到達的農民。這些農民會長期居住在本島上,開耕農田,以資將來島上人員的糧食蔬菜的供應。而工人除了特殊安排的人以外,其他的做完自己的工程,就會換成另一批工人上島替換他們。
一期安居工程和二期修路工程已經基本完工。島上的居民點集中修建,平時居住,戰時就是一個個的城堡,外圍用水泥修築的圍牆,防禦設施一應俱全。圍牆四周的角樓上還架設著城防大炮,圍牆的馬面上更上裝備了許多大小佛朗機火炮,遠可發射實心彈,近可發射霰彈。按現在戰爭水平,防守幾個月半年沒有問題。而島上重要的地點,也都修建完工了寬廣的水泥馬路,金山所在的山谷沿河兩岸和山坡上,更是修建了由兩條鐵軌組成的軌道,分段都有卷揚機做牽引動力。鐵軌上還有許多鐵皮做成的小車。前期的工人就是用這些小車拉石修路,可他們並不清楚,為什麽要在這些山谷裡輔設這麽長的鐵軌道。據說,這種鐵軌道叫鐵路,海南島的礦區裡就有這樣的東西,但這個島上難道也有礦嗎?用鐵修路,這要用多少鐵呀,虧得石碌礦的練鋼廠現在不差這些鐵,要不多浪費。
這些工人也就是亂猜一下,他們真的不清楚,為什麽官家這麽舍得在這裡投資如此之大。而且這裡許多的工人,大概一輩子也不會知道前期自己來這裡工作,究竟是為什麽。反正他們隻清楚,來這裡工作,工金給的不少,能掙白花花的銀子,誰還管那麽多。
趙昺已安排了海軍陸戰隊三旅的一個營提前上岸,作為對這裡的守衛,由禁衛軍連長孫正威提撥後領隊駐守。
港口裡,除了一些改裝的戰艦做守護外,還有最新製造的兩艘“得欣號”飛剪船巡邏。這兩艘“得欣號”飛剪船長度和“黃河號”一般長了,但長寬比卻是五比一,三桅風帆。現在大宋建造飛剪船的技術已經相當成熟了,只是船速過快,船體承受的壓力問題還不好解決。這個趙昺想到以後用鐵或包銅的方法。
但飛剪船也有個缺點,因為飛剪船航速雖然很快,但是由於為了提高船速而把船身設計得細長,切船體高度太低,不利於火炮的配置,而且由於吃水淺,如果在安裝火炮後射擊會使船身不穩定不利於水手發揮,裝載量相對於戰艦來說過少。飛剪船一類的快船隻適合運輸,不適合戰鬥。可趙昺卻想著讓飛剪船也得有一定的防護能力,於是,在船的兩側各裝了三門射程兩裡的佛朗機火炮,這樣,勢必影響航速。由於現在的炮架可以小角度旋轉,所以,飛剪船可以充分利用其速度,靈活地在不同船位開炮,從而避開了普通戰艦的弦炮位置進行攻擊。
這些個“得欣號”飛剪船繞島巡邏,防止日本漁民靠近佐渡島。但沿岸的日本人看到這樣的跑得快的龐然大物,都驚為天神。
佐渡金山位於一條山溝,水源比較豐富,地形較為複雜。為了更好的為以後開采金礦創造條件,工人們還按圖紙修建了一條寬廣的公路。
這些前期工程完工後,北海艦隊就可以完全登島,糧食蔬菜供應也可以就地解決。但礦產的開采,趙昺不想過於提前,要等到蒙元二次征日後,他才會派礦工上島。那時,北海艦隊就有空閑防守了。
佐渡北部是大佐渡山地,最高處一千多米,建有一個哨所,用石頭壘砌而成,四面裝有幾門巨炮和十幾門大小佛朗機,平時駐守著一個排。站在哨所的瞭望塔上,用高倍望遠鏡,可以觀看到島的四周海上情況。南部小佐渡丘陵地帶,最高處不足六百米,也修建一處哨所,同樣用石頭修成堡壘,駐有軍士,主要是監督日本方面的海上動靜。
南北兩山之間,就是比較寬廣的平原地帶,氣候溫和濕潤,開辟大量農田,是產糧區。供應幾萬人的食用綽綽有余。但這些農民是絕不允許離開土地的,所以,保密性還是做的很好。
孫正威做為佐渡島現任最高軍事負責人,身系全島安危,所以,什麽時候他都很勤奮守則。今天一大早,他又騎著馬順著修好的簡易山道,到了小佐渡山上的哨所來視查。
登上瞭望塔,海風有點大。潮濕陰冷的風吹在臉上,很不舒服。這裡比起海南島來,天氣冷得太多了,許多人都不習慣。好在民科院研製的那個叫什麽羽絨服的東西太好了,穿在身上是又輕便又暖和。據說這是官家專門讓軍服廠為北方將士定製的軍服。孫正威都不知道為什麽官家連這樣的小事都能提前為將士們設想到。
瞭望塔上架著一架高倍數望遠鏡。自從玻璃製造技術越來越提高,生產出來的玻璃越來越清純,現在軍科院已開始搞石英玻璃了。所以,這望遠鏡的口徑也越來越大,倍數也越來越高。
孫正威俯身下去,把眼睛湊在目鏡上,遠處的日本本州島山川地貌一下拉近到眼前,雖看不清陸地上的東西,但鏡上冬日裡的山上的墨綠色還是展現在眼前。再把鏡頭指向海上,那碧海之中,一些靠近陸地的小舟如樹葉一般漂浮在水面上。一艘“得欣”式飛剪船高速穿行在佐渡島與陸地之間的海面上,船尾拖著長長的痕跡,不時滑出一彎曲線。孫正威知道那是飛剪船在驅趕過於靠近佐渡島的日本魚船。
孫正威站起身來,深吸一口濕冷的海風,抬頭向天空看去,灰色的天空中泛著閃眼的光茫,他不由得癡了。
他的思緒一下飛到了一年前。
“孫正威!”
“到!”孫正威從隊列中向前大大跨出一步,抬頭挺胸,站在了趙昺的前面,立正,目視前方,舉手敬禮,手放下,身體紋絲不動。
“現在,任命你為禁衛軍中慰排長。”趙昺的話很簡略。
“謝教官栽培!精忠報國,保家衛民。”
孫正威剛從禁軍中被選出來時,雖說禁衛軍和禁軍只是差了一個字,但他知道這樣離得皇帝更近了,是官家的親兵了,這讓他很激動。接著就是官家對他們這一批人殘酷的訓練,讓他的身心備受折磨。但他看著官家與自己這些成年人同吃同住同訓練,人家一個八歲的孩子都能受得了,自己一個大老爺們兒為什麽就不能受得了呢?於是,他和大家一樣咬著牙承受著“非人”的訓練。終於,三個月的集訓結束了,但是,那些訓練似乎還是沒有完,而且,識字、學習、思想教育等等,名目繁多的科目無窮無盡,讓這些禁衛軍將士天天處在一種緊張的氛圍中,似乎都沒有自己的空間。
有一次,趙昺夜裡來檢查禁衛軍營,一路直行,進入軍營後,馬上就要到達團部。正在站崗的孫正威看到一行人到來,警覺地問起了口令,但趙昺來得匆忙,還真不知口令。於是,孫正威馬上攔住趙昺一行,說什麽也不讓他們進入。搞得小杜子大發雷霆,但孫正威就是無動於衷。
趙昺負手在後面看著這個可愛的小夥子,只是面帶微笑。等到張達從團部裡出來後,孫正威依然不依不撓,只要口令沒有回答出來,就是不讓趙昺一行人前行。
張達氣極了,大聲斥責到:“你個小子,你不認識對面來的是誰嗎?”
孫正威大聲答道:“認識,應該是教官。”
張達更生氣了:“你還算沒有瞎了眼吧?還算認識那是你的教官,那是官家。官家來了,你還不放行?”
孫正威正色道:“報告團長,這是紀律,就是官家來了,沒有口令,也不能放行。”然後他低聲補充一句,“如果官家被人劫持了,怎麽辦?”
這話雖低,卻被後面的趙昺給聽到了,哈哈大笑地樂了起來了。他喝住要上去打罵的張達,輕聲叫過張達,問清了口令後,再把口令完整地向孫正威報告,孫正威才放他前行。
不過,當趙昺路過孫正威身旁時,孫正威小聲說道:“對不起,教官,下次你再來時,要提前問清口令內容,這可是教官定下的軍紀呀,咱們要嚴格執行。”
聽得趙昺笑個不停,抬手拍拍他的肚子說道:“你很好,朕記住你了。好好乾。”
果然趙昺注意上了這個叫孫正威的小夥子,看他訓練刻苦,學習認真努力。所以,當禁衛軍實行軍銜製後, 經過嚴格審查,他就成了第一批中慰排長。
再後來,為了泉州戰役,他被派到福建獨立旅去當教官,因作戰勇敢,有指揮才能,戰後被升為連長。然後就是北海艦隊成立,海軍陸戰旅第三旅建立後,他們有一部分人又都調到三旅任教官,訓練任成後,相當一部分人都留任海軍陸戰隊三旅的基層軍官。他還聽說,他的老上級三營營長段義要來三旅任副旅長,並兼任他們第一團的團長。據說,過了年,整個旅就要都過來了駐守佐渡島了。按他以往的經驗,這似乎是又要打大仗了。這可是他盼望的好消息了。
孫正威收回回憶,不由歎口氣。他們這些個禁衛軍的官兵,許多人都充實到了各部隊的基層,有些更是分配去指揮那個叫什麽“大宋海外雇傭軍團”,跑到那裡指揮那些個黑人作戰。現在老底子的禁衛軍有一半的人都換成了新人,大家在不同的工作崗位上戰鬥,以後想見一面,怕都不是很容易的事。尤其是官家,現在不能守在他的身邊,就格外想念和官家共同生活的那段時光,什麽時候才能再回到官家身邊,聆聽他的教誨呢?
不過,既然官家這樣相信自己,把自己安排在這裡,替官家守護這官家的海外領地,他也無怨無悔。正如官家經常說的那樣:“我們無論站在哪裡,哪裡就是我們大宋的土地,只要是我們大宋的土地,我們就要堅守住腳下的這塊土地,哪怕是流血,哪怕是犧牲自己的生命,也要在所不惜。因為,我們的口號是:‘精忠報國,保家衛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