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音華本是與白連華挽著手回綺羅園的,走了幾步,終是停了腳步,松開了白連華的手,帶著歉意對白連華道:“十一妹妹,我想起還有些事要尋六姐姐呢,你先回吧。”
白連華一副了解模樣,點了點頭便先行回了屋。
白音華就是喜歡白連華的老實巴交,且沒什麽好奇心,不會追著她問東問西不識相。她看了看白連華老實的朝著綺羅園回去的背影,轉過身來,邁著步子走向碧雲軒。
她原本想明日再去尋白容華的,畢竟白容華病了一場後,身子大不如前,今日去安國公府賀壽,該是累了,怕是沒精力與她好好說話。可是她思來想去,若是今日不尋白容華,與她說清楚,怕了過了今晚,兩人之間又要生了隔閡。若是再發生上回那般的事情,她可是再也想不出法子了。如今的白容華不似從前,她一個可憐巴巴的表情便能讓她服軟,想必也與上次的爭吵還有她的好表姐蘇子畫脫不了乾系。
如今白容華與蘇子畫和好了,自己在白容華跟前卻成了透明人,若是這般,以後她還如何仰仗白容華?如何依靠白容華……攀上鎮遠侯的親事?
白音華別無他法。
當白音華硬著頭皮去找白容華的時候,碧雲軒的丫鬟們已給白容華備好了熱水,準備服侍白容華沐浴。羅媽媽更是心疼道:“小姐今日可有累著?紅玉那丫頭手勁好,揉捏的可舒服呢,待小姐沐浴完畢,讓她給小姐揉揉。”
白容華很不習慣有人服侍,這些日子丫鬟們要幫她搓澡都嚇了她一跳,隻得支支吾吾的說要自己來。丫鬟原先是惶恐的,以為是服侍不周,紛紛跪地求饒,她費了好大勁才讓丫鬟明白她沒有生氣,只是想要一個人靜一靜,她們才退至一旁。雖然白容華希望她們離開淨房,讓她一個人呆著,但她也知這已經是這些丫鬟們的極限了。
她見過崔媽媽是如何幫老夫人按摩的,從頭,到肩膀,到四肢……白容華雖是累,但更怕癢,她怕自己hold不住呢,被一個不甚親近的人摸摸揉揉,想著就忍不住想打雞皮疙瘩。
白容華正要說“不必了”,卻聽得門口的丫鬟朝裡喊“八小姐”來了,撩了撩簾子,白音華便進來了。
白音華正巧聽到最後那句話,正巧是個表現的好機會呢,進來以後連忙道:“六姐姐,我的手勢亦是不錯的,若是六姐姐不嫌棄,不如讓我來給姐姐捏捏?”
白容華笑著道:“不必勞煩妹妹了,今兒倒不是很累,泡個澡我便歇下的。”
白容華最不喜歡的,便是白音華的“嫌棄論”,不管什麽事情都用“姐姐不嫌棄的話”,便是自己不這般做了,不如她所願了,就是嫌棄她了。回回都用這句話來壓她,倒是換個新鮮的啊。
聽到白容華話語裡的趕客意思,白音華委屈的看著白容華:“我只是怕六姐姐累著了……六姐姐可是嫌我煩了?”
白音華等著白容華安慰她“怎麽可能,八妹妹待我的好我一直都知曉,既然八妹妹盛意拳拳便讓八妹妹來吧”,然後她歡歡喜喜的給白容華揉肩捶腿,白容華舒服的整個人輕飄飄的,她再柔柔弱弱的求她以後不要再生她的氣也不要再不理她,白容華爽快的答應了她,從此兩人又恢復了姐友妹恭的融洽畫面,不料卻聽到白容華理所當然的應了一聲:“是啊,今日隻想快些洗了歇下,妹妹要是有別的事,明日再說吧!”
是啊。
是啊?
是啊!
白音華費了好大的勁才回過神來。什麽?!六姐姐說,是啊?!
她聽錯了嗎?
白音華盯著白容華的臉,她臉上沒有任何不快或者憤怒,而是笑嘻嘻看著自己。白容華確定自己剛剛說的是“是啊”而不是“不是”嗎?
確定嗎?!
白容華見白音華嘴巴微張,神色詫異,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呆愣在原地模樣,實在是好笑至極。怎麽?難不成白音華心裡算定了自己會軟下心聽她叨叨念念嗎?且不說那些小心機對於她來說簡直是不值一提,她不會上白音華的當,而是她現在真的、的確非常累,很想快些歇下,順便在床上消化一下今日所得的各種訊息。
“妹妹愣著做什麽?”白容華含笑的聲音將白音華從震驚中驚醒:“今日你也是累的,快回去歇息吧。”
白音華這才確定,她的好姐姐白容華確實是在下逐客令。
一時間她有點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難不成白容華真與蘇子畫和好且毫無芥蒂了?今日兩人一直在竊竊私語, 難不成是在講自己壞話?
若是如此,她應該怎麽辦?
白音華還不死心,想著該如何挽回已失去的白容華的心,羅媽媽卻站出來,客氣道:“八小姐,你也知小姐病後身子虛,今日可是把她累壞了,不過是面皮薄,亦不想麻煩八小姐,方才才說自個兒不累的。況且揉肩捶背這些事,自然是小丫鬟的活,哪能讓八小姐來做呢。老奴看八小姐也累了,不如早些回去歇著,若是想與小姐閑話家常,還是待明日罷。”
雖說白音華的姨娘莊氏是從安國公府裡頭出去的陪嫁丫鬟,平日裡羅媽媽的想法與白容華無差,便也是能提攜的,便提攜了。可怎麽說白容華才是她的正經主子,現在正經主子身子不好,要歇息,也已經發話了,白音華還纏著不放,羅媽媽自然不會客氣。
白音華臉有尷尬之色,她沒想到連向來待她客客氣氣的羅媽媽也敢給話她聽,但她卻不敢反駁,連瞪也不敢瞪羅媽媽一眼,隻得訕訕道:“既是這樣,妹妹就不打擾六姐姐了……”
見白容華真的沒有絲毫挽留之意,才依依不舍的轉身離開,心底悄悄罵了羅媽媽一句“惡奴”!
不過仗著是白容華身邊的老人,竟敢對她這般的指桑罵槐譏笑嘲諷!日後她風光了,看她如何收拾看不起她的人!
見白音華終於走了,白容華才終於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