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連華走後,白音華的丫鬟香草香羅便張羅著將食盒裡的小菜糕點一一拿出擺好,亦讓小丫鬟張羅了碗筷。白容華的小廚房裡頭的吃食本就精致,一時間屋子裡便溢滿了香氣。
白音華歡喜的拉著白容華坐下,愉快的用起了早膳。每使用一塊糕點,都不計形象亦忘記食不言寢不語六字,可勁的稱讚:“六姐姐的糕點真好吃!我真的太幸福了!若是每日都能吃到六姐姐的糕點便好了!”
永寧侯府每個小姐的每一頓飯都有定製,每頓飯丫鬟都會去廚房取,當然白容華的份例分外多,即便每頓與白音華亦不嫌多,只是這般,怕是會老夫人及呂氏不滿,其他姐妹亦會眼紅,白音華亦擔心白容華會煩了她,所以每回去看白容華前,她會先用了膳,免得被人詬病。自然,若是白容華強留了她用膳,她當然是卻之不恭了。
白容華聞言便有幾分哭笑不得,吃還不能堵住她的嘴!偏偏對著白音華這略顯浮誇的演技,只能道:“妹妹既是喜歡,便多吃些。”
白音華愈發高興,連連點頭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待兩人用完膳,白容華便隨口問道:“八妹妹與十一妹妹交情仿似不錯?”
白音華用完膳正在吃茶呢,聽到白容華這般問來,嚇得險些嗆到,連忙放下手中的杯子,急忙擺手道:“我與十一妹妹不過是同住一個院子,偶爾會走動罷了,十一妹妹心地好,知道我被禁足了,便過來與我說說話,解解悶。我心裡只有六姐姐的,我與六姐姐交情才是最好的。”
白容華正納悶為何白音華這般著急要撇清與白連華的關系呢,明明她聽到白音華對白連華訴苦,這說明兩人相交匪淺。要知道。在這大宅子裡頭,本就沒有幾個真心相待的人,白連華與白音華又不是同一個姨娘所生,誰知道這會白音華與白連華所說之言。白連華下一秒會不會轉身就告訴旁的人。更何況,白音華吐槽的,還是呂氏與她。向她告狀倒不至於,不過隨口在呂氏面前不經意一提,或者在丫鬟們跟前那麽一說,不出一會呂氏保準能知道。白音華這是有多信任白連華才會跟她說這些話啊!雖然白音華說那番話,裡頭不能排除博同情的可能性。
但是,將這些話告知外人,的確有可能為自己帶來災難。況且白音華閱歷甚淺,看人看走眼了。亦是尋常之事。
因此白容華詢問白音華,不過是隨口一問,順帶著提醒白音華,不要在旁的人跟前說不該說的話,自然她是不會告知白音華她方才聽去了多少。免得白音華尷尬,但是白音華急急的撇清便讓她覺得奇怪了,直到聽到最後一句,白容華更是哭笑不得,她不是因為吃醋才問的這句話好不好!
白音華仔細的端著白容華的表情,不管是怎樣絲毫的變化都不放過。好不容易白容華主動送來了吃食,證明白容華真的有因為昨日為她出頭所以今日被呂氏責罰一事打動。所以她不能讓白容華以為她跟白連華更親近些,免得引起白容華的不快。被呂氏借故懲罰,早就在她預料范圍之內,在昨日她決定在眾人面前說白芳華推白麗華一事便知曉結果了,今日她甚至是故意撞槍口去的。反正遲早都要罰的,遲了。別人都忘了昨日那碴事了,白容華亦不會記得她是因為此事而惹呂氏不快,指不定真以為她犯了什麽過錯才受的罰。便就是這般新鮮的事情,白容華才會將此事記得牢牢的,認為她是的的確確為了白容華好。一心隻裝了白容華,這樣才能挽回白容華對她的信任。
而且白容華方才進來的時候,守門的丫鬟也不知道死哪去了,竟然沒有通報一聲,她都不知白容華到底有沒有聽到她與白連華所說之語,亦不知白容華到底聽了有多少,萬一白容華聽到她說“六姐姐不待見我”,那豈不是太糟糕?!
但看白容華進來時候神色自若,亦不像聽到這話的表情。否則她早該炸毛發飆了。白音華心裡頭又稍稍定了定。
白音華緊張萬分的盯著白容華的臉看,卻見白容華不甚在意道:“妹妹與別的姐妹間平日有多走動也是尋常之事,祖母母親知曉妹妹與姐妹間相處融洽,也未嘗不是件好事。妹妹無需過分介懷此事。不過姐姐與十一妹妹不熟,不知她品性如何。姐姐方才進來見你們關系頗為親密,仿似在說什麽悄悄話一般,便順口一問罷了,妹妹無需過分在意。”
白容華說完,便笑著看著白音華。白音華那麽聰明,應該不會聽不出她話裡的意思吧。她對兩人走動多,並沒有任何不喜,她並非吃這個不知道哪門子的飛醋。甚至她與其他姐妹多些走動亦是好事。而後順便提醒白音華,白連華的品性不清楚,自然是留了懸念讓白音華自己去思考。當然最後還要告訴白音華,我沒聽到你說我壞話,咳咳,你不用太拘謹,亦無需刻意討好。
白音華隱隱聽出了白容華的意思,心裡微微有點失望。以前的白容華見她與旁的人交好,定會大發一通脾氣,眼睛中絲毫容不得半點沙。但白音華亦是覺得幸福的,因為這般是證明了白容華特別的在乎她,不願她待別人亦好。可如今白容華一臉的無所謂,甚至還暗示她,老夫人喜歡姐妹間相處融洽,你們多多相處吧!
白音華覺得自己有點傷心。她明顯的感覺到白容華如今不像以前那般的親近她在乎她了,而且以前的白容華非常好哄,不管她如何的惱了自己,可現在不管她說什麽,白容華仿似都刀槍不入,她甚至都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
連她昨天不顧一切的豁出去,都喚不回白容華的熱情……白音華抬眼,可憐巴巴的看著白容華,神情萬分委屈。
白容華見了白音華那般委屈的神情,便知白音華光顧著聽前半段說不介意她與白連華交好,卻忘了她後半段的提醒。這個一向有些小聰明的妹妹,忽然一下子智商有點捉急。
白容華清了清嗓音道:“八妹妹,我知你與十一妹妹平日一起住綺羅園,自然來往更多,關系更為親近,此乃人之常情。不過我平日與十一妹妹不熟,甚少來往,亦不知她是否可信,所以順口說了一句罷了。”
若是白音華這還聽不出她的意思,那,那她也盡力了。
白音華果然聽出白容華話語裡的對白連華的不信任,心底卻是暗暗高興。至少,白容華不會去親近老實巴交的白連華。白容華在這群姐妹裡,向來隻親近她一人的。但她認為她與白連華算是熟識,亦是非常了解,白連華十分規矩本分,甚至到了有幾分愚鈍的地步,所以白音華一點也不擔心白連華會將她怎麽地。況且將心比心,她也能感覺到白連華確實真心待她,而她雖會偶爾欺負白連華,但兩位姨娘都那般的微不足道,任由呂氏揉捏,心裡亦有幾分同病相憐之感。她們兩人,都是大房裡頭最卑微的庶女。
於是白音華微微笑了笑道:“六姐姐莫要憂心,我雖與十一妹妹交情淺,但亦知十一妹妹人到底是好的。六姐姐事事想著我,我實在是很開心……”
白容華點了點頭,不再多言。目光瞥到書桌上鋪滿了經書和宣紙,便走了過去,隨意的翻了翻,問道:“這是妹妹打算寫給祖母的?”
白音華帶著幾分羞澀的笑容,輕輕的點了點頭道:“我抄的不好,讓六姐姐笑話了呢。六姐姐,打算再抄一份給母親,希望母親莫要再惱了我,你說,這樣可好……”
白音華抬起頭,目光楚楚的看著白容華,打量著白容華的神色。
白容華神情果然一頓,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轉過身來,目光直直的看著她。
明明是期待著白容華會因為此事有反應的,但不知為何,白容華此刻的神色卻讓她莫名緊張了起來。
難不成白容華要為了她去呂氏跟前大鬧?白容華不是沒鬧過。但最後白容華只是被老夫人輕責,然而她卻擔上了教唆嫡姐頂撞嫡母的罪名,被老夫人與呂氏罰的更重了。若是如此,那可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她可要勸住白容華才行。
白音華心裡暗暗想著。
不料白容華卻忽然開口,輕輕的問道:“八妹妹,十五妹妹真的推了十二妹妹嗎?”
白音華本是在心裡默默想著如何勸住白容華,讓她莫要惱怒,更不要去呂氏跟前吵鬧,卻沒想到白容華措不及防的問了這樣一個問題。白音華有些始料未及,她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由張大了嘴,不知該如何反應,只能不可置信目瞪口呆的看著白容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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