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成一筆交易,交易的內容卻落到了楚清狂的手上,智者略微不解地望過去,楚清狂心中微微一動,便道:“道友以為,有什麽可以交換得了分身之術呢?”
智者定睛瞧了楚清狂一會,心內無數個念頭轉起來。
從兩個人族修士的口裡,他聽出對佔卜術的興趣,但這佔卜術是說什麽也不能交換出去的,還有什麽呢?魔界的功法不適合人族,魔界的歷史傳說典籍要交換分身之術,簡直就是笑話。
法術一向就是法術來交換的,可是將魔族他所了解的所有法術全都思慮了一遍,他竟然找不出可以交換的。
沒有法術,那就只能是法器了,他打量著張瀟晗和楚清狂,視線在他們手腕的儲物手鐲停頓了下,儲物手鐲,上古時期是再簡單不過的儲物法器了,人族還擁有這般小巧的法器,自然煉器的水準也要高於魔族。
不僅是煉器,想起收下的靈丹,那煉丹之術也是魔族所無法比擬的,魔界還有什麽?智者慢慢地怔住了。
為了人族的到來,他佔卜了兩次,最後一次更是將佔卜之力注入到法器上,損失的不僅是一百年的壽元,可忽然,她想到了她的目的,心中忽然有些失笑,她這是怎麽了?怎麽因為一個分身之術就失神了呢?她的目的可不僅僅是分身之術的。
她的眼皮低垂了下,再抬起來便微微歎息一聲:“二位道友能有如此精妙的法術,我思來想去,竟然不知道能拿出什麽來交換。”
張瀟晗微微不解,難道魔界連一樣拿得出手的東西都沒有?
她正想著,智者就接著說道:“獸潮還在繼續,我這心裡也亂得很,二位道友先休息一二,容我仔細考慮。”
剛剛的侍者便悄然出現,張瀟晗和楚清狂隻好站起來,與智者抱拳,離開這裡。
乘坐傳送陣離開,便又回到了城堡的前方,城牆之處傳來劇烈的靈力波動,魔修們正在與魔物激烈地交戰,張瀟晗與楚清狂隻走到房間前就站下來。
“楚道友,這個智者有些特別。”張瀟晗斟詞酌句道,她與楚清狂有契約在身,神識交流上更方便。
“是有些奇怪,他看起來並非魔族純淨血脈。”楚清狂道。
“楚道友,你見過這個東西沒有?”張瀟晗將乾坤令牌的形狀在神識裡勾畫了。
“這是什麽?”楚清狂奇怪地問道。
張瀟晗猶豫了一會:“乾坤令牌,據說一共有九枚,九枚都出現了,五界通道便可以完全開啟。”
楚清狂微微差異,然後搖搖頭:“這個令牌的形狀,似乎與曾降臨到天霜城的巨鼎相似,如此寶物,必然難以相聚。”
張瀟晗沉吟了下,最終還是沒有將智者的丹田之內就收著這麽一枚乾坤令牌的事情說出來。
乾坤令牌,她並沒有太介意,就收在儲物手鐲內,可智者卻將它藏在丹田內,可見,智者是明白乾坤令牌的作用的,並且這個智者的本體就是一位人修,卻隱藏了自身的外貌,與魔族修士在一起。
難道她是上古時期的某一位人族修士的後代?從上古戰爭之後一直就留在魔界?
“上古時期,五界之間互相通婚的吧。”張瀟晗突然問道。
“當然了,千杳大帝與綾夙仙子的傳說,便是最好的例證。”楚清狂道。
“那,他們最後在一起了嗎?”張瀟晗追問了一句。
傳說是千杳大帝與綾夙仙子聯手消滅的魔族的進攻,可張瀟晗聽到的傳說僅此而已,並沒有其後二人快快樂樂地生活在一起。
楚清狂沉吟了會搖搖頭:“上古時期很多東西沒有傳下來,
他們最後……”他有些費解,奇怪了,他先前怎麽就沒有想過這些。“那魔界,帝子有沒有娶人族的女子為妻?”張瀟晗不願意用道侶這個詞。
人族女子嫁給魔族修士為道侶,本能地她就覺得不可能,雖說上古時期魔修的形象不至於像現在,可人族女子的柔美,還有修煉功法的不同,不大可能會選擇魔修為道侶吧。
但是嫁給魔修為妻,或是侍妾,估計還是存在的,就好像前世的古時候,貴為皇室的女兒,不也要嫁給蠻夷之地的酋長為妻為妾嗎?
“這個是有的,好像魔界的帝子就有一位人族的妻子。”他在帝子的記憶裡找著,但這個記憶卻很是模糊,一想起來,不死之心便忽然狂暴起來,好像要衝出胸膛般。
楚清狂面色一變,臉上黑氣乍然出現,眼睛忽然也漆黑起來,一瞬間張瀟晗的神識中好像出現了一個完全不屬於楚清狂的意識,張瀟晗心中一凜,契約的力量驀地壓製過去,這力量竟然好像受到了阻礙一般,張瀟晗身上紫光大盛,心念一動,楚清狂忽然低吼了一聲,踉蹌了下,面上的黑氣倏地消退。
張瀟晗收起神識鎮壓,伸手扶住楚清狂,楚清狂渾身發抖著,面容萎靡,好一會才緩和過來,瞧著張瀟晗,神情複雜。
“所以你才簽訂了契約?你知道契約鎮壓不住不死之心?”張瀟晗冷冷地道。
楚清狂深吸了一口氣,靈力流轉,將身體最後的不適化掉,才搖搖頭:“我是楚清狂的時候,我也不希望自己受到不死之心的控制。”
張瀟晗收回手:“如果你在這裡再得到不死之身的一部分,會怎麽樣?”
“不知道。”楚清狂想想道。
兩個人都沉默下來,好一會張瀟晗才道:“是因為帝子的人族妻子,便引起了不死之心的躁動?”
“是,記憶很模糊,可卻是有。”楚清狂歎息一聲,卻不肯再去搜尋這個記憶了。
契約之力的鎮壓可怕他知道,可只有親身體驗了,才會知道可怕到什麽程度,沒有人會願意嘗試第二次。
“剛剛抱歉,我……”張瀟晗知道楚清狂心內的想法,對楚清狂,她答應過不會隨意動用契約之力的。
“你是主人,這是你的權利。”楚清狂淡然地說了一句。
張瀟晗怔了下,她想要解釋她剛剛那麽做是擔心不死之心重新控制了楚清狂,可楚清狂一句“你是主人,這是你的權利。”竟然讓她啞口無言。
兩人都悶悶地站著,連城牆之上激烈的戰鬥都提不起興趣。
“張老板想要佔卜術?”楚清狂的聲音中多了份疏離和恭謹,他終究是明白剛剛的險惡,如果張瀟晗沒有及時鎮壓,說不定不死之心會像在九域的時候一般控制住他,只是他心中,終究對契約之力不喜,也只是在剛剛,他好像才真正認識了他的身份。
“不那麽想要,損失壽元和身體的東西,不會是好的功法。”張瀟晗悶悶的,“我是覺得這個智者不大對勁,她費盡心思佔卜我們到來,不會是把我們當做客人吧。我不喜歡魔界,可我不知道怎麽離開。”
楚清狂垂下眼眸,思忖了一會道:“可以交換智者佔卜我們離開的時間。”
張瀟晗出了一會神,然後搖搖頭:“每佔卜一次,就要消耗百年壽元和身體的一部分活力,智者就是答應了,也要先修習了祭煉分身的法術,可我其實根本沒有打算將分身術交換出去。”
楚清狂抬起頭,眼神閃爍了下,張瀟晗隻瞧著城牆上的戰鬥,聲音繼續傳到楚清狂的神識裡:“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們修士連自己族人都不肯相信,還會相信魔修?我見到智者之後,忽然有一個想法,也許是我多疑,可是我們親眼看到頭狼是怎麽進化的,智者佔卜一次就要失掉百年壽元,可還是因為我們的到來接連佔卜兩次。”
張瀟晗沉吟著:“虯江說過,每百年智者就會佔卜一次,那麽就是說,智者的佔卜是不被烏蒙約束的,每百年一次,然後傳承下去,說不定就是等著這一天,不是你我,也是其他人族修士的到來,可是再細想,好像冥冥之中就有天意,智者等待的就是你我。”
她抬頭瞧著楚清狂:“你擁有魔界帝子的不死之心,我擁有凰姬的天族傳承,我是不可以再奪舍的了,可我還有近四萬年的壽元,如果被抽取了,連同凰姬的天族傳承……”
張瀟晗蹙蹙眉,她只是懷疑,沒有任何證據,除了智者的元嬰是一個女子的身體。
“凰姬的力量,豈是魔修所能控制的?”楚清狂道。
張瀟晗搖搖頭:“我也不過是人修,天帝五子,在天帝與凰姬這般強者的眼裡,自然是平等的,並且……”她的聲音低下來,終於還是沒有明言。
即便有契約,她還是無法相信楚清狂,她誘騙楚清狂簽訂契約,可楚清狂真的簽訂了,哪怕剛剛契約之力控制了他也控制了不死之心,她的心底還是放心不下。
她簽下的是楚清狂,可若是不死之心控制了楚清狂,契約的力量便會失效的吧,楚清狂一定也清楚這一點。
第二輪魔物的進攻停下來,張瀟晗和楚清狂誰也沒有上到城牆去看看,只是抬頭看看日影,日影還在繼續著,太陽完完全全被遮住了。
“如果你以魔界帝子的身份出現,楚道友,你說這些魔修會不會聽命你?”張瀟晗好像是語不驚人死不休般,忽然冒出的一句讓楚清狂不由扭頭望過來。
張瀟晗卻只是望著遠處的城牆,仿佛不知道她的話會讓楚清狂多麽吃驚一般。
“如果這一界還有不死之身,你只要讓不死之心動起來,大約就會感覺到的,如果你再吸收了一部分……”
“我有一多半的可能會迷失自己,被不死之身吞噬。”楚清狂打斷了張瀟晗的話。
張瀟晗面無表情地望著前方:“如果你肯控制你的不死之心重新與我簽訂契約……”她慢慢抬頭看看日影:“等著日影結束之後。”
楚清狂盯著張瀟晗,張瀟晗抬頭瞧著日影,輕輕道:“如果天帝的天意扔在,剛剛,契約之力不一定能壓住住不死之心吧。”
楚清狂愣愣地望著張瀟晗,張瀟晗不說,他竟然不知道張瀟晗會想到這些,奇怪了,她怎噩夢會有這般奇怪的想法呢,可細想,似乎還真有道理。
“你是說,日影可以屏蔽了天意。”楚清狂低沉著道。
“說不好,好像有很多想法亂糟糟的,說不大明白,就是覺得奇怪,矛盾,楚道友,你不覺得我的出現也是一個矛盾嗎?”張瀟晗眉頭蹙著。
她的靈魂怎麽就能穿越到這個世界裡,就因為她的神識強大,可以穿透那個儲物袋?她都快把那個儲物袋忘記了。
楚清狂完全不了解張瀟晗心內真正的想法,他思索著不死之心、凰姬的傳承、日影、魔界的滅亡,可是他了解得太少了,這些內容完全無法聯系到一起。
再吸收不死之身的一部分?是被不死之身改變身體的一部分吧,控制著不死之心與張瀟晗再簽訂一次契約?他忽然道:“張老板為什麽不強製我這麽做?”
“做什麽?”張瀟晗的神識好一會回轉,明白楚清狂的意思,她的視線從日影轉移下來:“你是說用契約的力量壓製你,與不死之心簽訂契約?”
接著她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好像有什麽想法再次出現。
“對了楚道友,你可不可以與不死之心簽訂契約啊,你自己,不死之心在你的身體內,你現在還能壓製住它,它只是不死之身的一部分,不算是完整的帝子,最關鍵的是你都已經壓製住它了。”張瀟晗的語氣裡帶著興奮。
楚清狂瞧著張瀟晗興奮的眼睛,面色有些古怪,張瀟晗終於停下來,不解地望著楚清狂,楚清狂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是契約奴仆,除非你解除我的契約,否則我永遠也不可能與誰再簽訂任何契約了。”
解除契約?怎麽可能?就如當頭一盆冷水澆下來,張瀟晗“啊”了一聲,興奮一下子凝固住了,她瞧著楚清狂,半天沒有說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