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悠完無崖道人,陳墨繼續自己的寂寞,好在就要午時了,備課之後可以在翰林院去蹭飯吃,然後午休。
誰承想,陳墨剛剛擺好紙筆,門外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陳待詔,內侍田監卿有命,請隨鄙人去一下內侍監。”
沉默抬起頭,一個十幾歲的小宦官恭謹的垂首站在門前,姿態很是恭敬。
內侍監也稱作內侍省,是皇帝的近侍機構,負責管理宮廷內部事務。內侍監專用宦官,由內侍監、內侍、內常侍等為首官,掌傳達詔旨,守禦宮門,灑掃內廷,內庫出納和照料皇帝的飲食起居等事務。
“這位...內侍,田監卿喚我何事?”去宦官的地盤,陳墨心中直突突,最近自己和宦官好像不怎麽對付,這時候田煥讓自己過去,陳墨難免有想法。
“監卿說是讓待詔診病,還請待詔移步。”
盡管是看病,陳墨還是有些忐忑,不過也沒辦法,必須去,收拾紙筆,陳墨立刻動身。
內侍監就在翰林院的南面,距離很近,過了翰林學士院就是。陳墨提著自己的藥箱跟在小宦官身後,心裡不踏實,藥箱中的手術刀是唯一的武器,可是...有用嗎?
來到內侍監的門前,陳墨突然不太膽怯了,因為,他發現了熟人。
守衛在內侍監門前的禁軍士兵軍官陳墨認識,盡管叫不上名字,但陳墨知道他是郭平的一名手下,這就夠了。
陳墨向這名軍官微微一笑,這名小軍官顯然也認出了陳墨,兩人相視微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內侍監的布局和其他衙署沒有什麽區別,就是飛簷高聳的幾處大屋帶著眾多的偏房和小院落,這些院落和廂房各有用途,而這幾間大屋就是大宦官們的辦公之處。
就在一間寬敞清涼的大屋之內,一人獨坐,此人圓圓胖胖,一副慈祥的表情。
引領陳墨過來的小宦官和門前的宦官交流幾句,門前的宦官一伸手:“監卿就在裡面等候,陳待詔請進。”
陳墨進屋,圓圓胖胖的田煥立刻起身:“久聞陳待詔神醫之名,這次終於得見!果然不凡!”
“醫待詔陳墨見過田監卿。”陳墨的官階在田煥面前過低,當然姿態也要放低。
“不用客氣,陳待詔請坐。”
“監卿請坐。”
身份地位不同,田煥不坐陳墨自然不能坐,田煥笑著首先落座。
田煥今天給陳墨的印象不錯,為人和藹,趕走柳歪嘴的事情也讓陳墨對這名有些耿直的宦官刮目相看。由於生理和殘缺的原因,宦官一般都氣量狹窄,脾氣乖張,這個田煥好像不存在這個問題。
這時候,一名宦官送上茶,隨後退了出去。
端起茶杯做了做樣子,田煥笑容依舊:”說起來我與你的恩師杜侍醫也是老相識,當年也是在宮中做跑腿,很多次都是我親自去請杜侍醫,這幾年與杜學士打交道也是很多,都不是外人啊!”
陳墨不明白田煥為什麽說起了自己的老師杜懷山,還加上了一個翰林學士承旨杜讓能,依照宦官集團的權勢,田煥這樣的姿態未免有些不正常。
田煥的低姿態讓陳墨趕緊拱手:“那監卿說起來也是長輩了,小子才疏學淺,還望監卿多多指點。”
“無妨,無妨!這次請子涵過來正是有事相求。”
“監卿有事盡管開口,小子決不推辭。”
田煥依然在微笑:“是這樣,家中的親戚得了一種非常隱諱的疾病,因為是女子,很難就醫,聽到子涵之大名,家中親戚就求到我這裡,還請子涵出手相助。”
“醫者無禁忌,何況是監卿所托,小子自當盡力。”
“既然如此,子涵請稍後,我去去就來。”說完,田煥起身。
“監卿客氣。”陳墨也趕緊起身,就在他目送田煥出門的同時,田煥不緊不慢的聲音再次傳來:“阿七乾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本來想教訓一下這個不肖子把他趕回老家,誰知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不過,陳待詔出手教訓他一下也好,省的以後死無葬身之地還不自知,我已派人回老家警告了阿七,這件事就這樣算了吧!”
陳墨的腦門滲出細密的汗珠,原來田煥早已經知道了詳細情況,這些內官果然不簡單。
“是小子魯莽了......”
“子涵做的沒錯,對阿七未嘗不是好事,讓他知道以後應該如何做人,這樣下去...不但壞了我的名聲,也對不起我那故去的兄長...阿七回去也好,遠離是非之地,在家修心養性對他也是好事......”
“監卿胸懷坦蕩,小子佩服!”
誰都護短,何況是沒有後代的宦官,子侄之輩其實就是他們最親近的親人,田煥竟有這樣的胸懷,讓陳墨不得不對他刮目相看。
“就這樣吧...子涵稍後。”
田煥走了,陳墨重新坐回榻上,這件事讓陳墨思緒萬千,田煥無疑顛覆了宦官在他心目中的形象。被文人、百姓和歷史唾罵的宦官也不全是那麽不堪,起碼田煥看起來不是氣量狹小的人,和普通人其實沒什麽兩樣。
內侍監卿田煥出去不久後,門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陷入思索的陳墨抬頭。
面前出現了兩名女官,高高的發髻,華麗的衣服,這兩名女官三十來歲的樣子,陳墨...不知道女官的等級,他看不出來,只能趕忙起身。
“小女子見過陳待詔。”
“不用多禮。”陳墨一拱手:“是監卿的安排...有什麽事情盡管開口,定不負所托!”
看來,田煥這次只是負責聯絡一下,這兩名女官才是正主,只是...田煥和這名女官什麽關系?竟然要由事實上的大內總管事出面。
“小女子是尚宮局尚宮耿秀,這是宮內女醫十二娘。”
十二娘其實就是十二號女醫,這些宮中女醫都是太醫署醫博士或醫師的弟子。按照內宮制度,女醫不可或缺,她們主要負責生育和一些不方便男醫生出面的診治。女醫的學製是五年,在學習期間,女醫也要進行季試和年終試。季試由學業有成的女醫主掌,年終試由醫監、醫正主掌,所試應該主要是實踐能力。
宮中女醫的來源於官戶婢,官戶婢其實就是世代女奴,地位低下的還不如普通宮女,她們要依附宮內的女官或內官生存,因此,這些女醫根本不會有名字,只有排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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