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朱全忠以擅殺部下將吏罪誅朱珍,改任龐師古代為都指揮使。
朱珍是徐州人,年少時與龐師古等追隨朱全忠為盜。朱珍為將,善治軍選士,朱全忠初鎮宣武,正是朱珍為他創立軍製,選將練兵甚有其法。敗黃巢、破秦宗權、東並兗鄆,參與魏博的爭奪都有朱珍的影子。
朱全忠誅殺朱珍這樣的大將有他的原因,這源於朱珍的一名副手李唐賓。李唐賓原來是黃巢軍二號人物尚讓的手下大將,後來朱全忠擊敗尚讓,本來就是同出一脈,李唐賓投降了朱全忠,隨後做了朱珍的副手。
李唐賓驍勇過人,他比朱珍還要強悍,屢屢在作戰的不利時刻扭轉戰局,可以說是一個難得的驍將。能有這樣的手下朱珍自然厚待,隨著李唐賓威名日盛,威信直追朱珍,為了籠絡住他,朱珍自己自作主張把李唐賓的家人迎入了軍中。
朱全忠是一個疑心很重的人,他的應對就是讓李唐賓候機刺探朱珍的一舉一動。
久經沙場,對勾心鬥角同樣很熟悉,得知情況的朱珍開始排斥李唐賓,後來變本加厲,逼得李唐賓不得不跑回朱全忠身邊訴苦。這就是希望的結果,善於控制部下的朱全忠這時卻做起了兩面派,勸兩人以大局為重,和解。
朱全忠使用的是帝王之術,就是為了讓兩人產生矛盾互相提防不能走得過近,馭下之術運用的很成功。
種子種下了總要發芽,朱全忠沒有想到這顆種子長出來的秧苗畸形了。李唐賓手下一名叫做嚴郊的部將負責給朱全忠建造驛館,誰知建造驛館失期了。軍中人趕緊督促,由於種種原因無法按期完成,嚴郊就向李唐賓投訴。
李唐賓更乾脆,他直接找到主將朱珍,反正不能按期完成。你看著辦吧!
朱珍暴怒,一個驛館都不能按期完成,要你幹什麽?加上這種態度讓他拔出佩劍怒不可遏,誰知,李唐賓也不示弱,梗著脖子道:“完不成就是完不成。有膽量殺了我!”
殺人殺得不知道有多少,朱珍對這樣的要求一向都要滿足,於是...朱珍滿足了李唐賓。
宰了李唐賓,朱珍也知道事情不能這樣算完,他趕緊進派人向朱全忠匯報:李唐賓要造反。已經被自己成功識破並斬殺了他。
朱全忠是在無數鬥爭中獲勝才有了今天,朱珍的一面之詞根本不足信,李唐賓雖然善戰,可他的手下沒多少,並不具備造反的力量,也沒有理由去造反。為了穩住朱珍,朱全忠佯裝相信了朱珍,並把李唐賓的妻子和孩子下獄。
隨後不久。朱全忠借口到北方觀察敵情進入了朱珍軍中......
損失兩員大將對朱全忠怎麽也會有些影響,既然來到軍前,朱全忠的軍隊開始在魏博境內擴展。在進行軍事布局的同時。朱全忠開始聯絡雲州防禦使赫連鐸、盧龍節度使李匡威,以圖對昭義軍形成戰術上的局部包圍。
局面鋪開,讓朱全忠鬱悶的是,朝廷答應的軍隊遲遲不到。據線報的消息,以河東行營都招討宣慰使徐彥若為首的朝廷軍隊,現在剛剛渡過黃河不久。這支所謂的十萬大軍根本就是虛張聲勢,不但人數遠遠不足十萬。就是速度也慢的向爬一樣。
每日行進十五裡,朱全忠算了算。依照這個速度,當朝廷“大軍”抵達相州,絕對會入冬。
朝廷的軍隊是指望不上了,朱全忠不得不考慮自己動手。
......
......
龍紀元年八月,宣武軍大將龐師古、葛從周與河東大將李罕之、李存孝大戰於邢州之東。
此戰歷時十天,雙方不分勝負。
九月初九,大唐皇家婦產醫院首席穩娘六娘被請入太極宮。
申時,董貴妃誕下皇子李勍。
十月,宣武軍大將霍存、朱友寧敗河東軍於邢州沙崗,斬獲近萬。
就在六月至十一月,西川戰報也不停抵達京師。王建攻邛州,陳敬瑄遣大將楊儒赴援,楊儒不戰而降;隨後王建再勝刺史毛湘,兵圍邛州;簡州將領杜有遷執刺史員虔嵩降於韓建;緊跟著資州將領侯元綽執刺史楊戡降於韋昭度;陳敬瑄遣蜀州刺史任從海救邛州,又敗,任從海欲以蜀州降王建,為陳敬瑄所殺。
十月初二日,嘉州刺史朱實舉州降於西川行營指揮姚開,十一日,道士豪文武堅執戍州刺史謝承恩降於王建。二十日,茂州刺史李繼昌率眾救成都,被王建擊斬。緊跟著,謝從本殺雅州刺史舉城降王建。
形式越來越不利,陳敬瑄為守城,置征督院,刮富民財以供軍,使成都城民不聊生。邛州刺史毛湘因救兵不至,城中食盡,部下任可知斬毛湘首,降於王建
。王建持水平軍節度使旌旗入邛州,繕完城池,安撫夷民,經營邛州。十一月一日,王建引兵還圍成都,蜀州將領李行周逐刺史徐公鉥,舉城降王建。茂州刺史李繼昌帥眾救成都,己未,王建擊斬之。辛酉,資簡都製置應援使謝從本殺雅州刺史張承簡,舉城降王建。
西川的軍事情況已經很明了,陳敬瑄能夠控制的只剩下一個成都與綿州城。歷史進程還在按照原來的軌跡行進,作為援軍的朝廷軍隊收獲寥寥無幾,遠遠趕不上王建佔據的地盤,這也讓韋昭度很是不滿。
在西川大局已定的時候,河東的實際掌控者李克用不得不有所行動了。
戰局不利,邢州無法拿下,李克用決定親自去坐鎮在了潞州,李克用親自坐鎮潞州是因為從弟李克修病了,另外一個兄弟死了。
李克修實際控制潞州已經好幾年,在沙陀人當中。不得不說,李克修是一個另類。
基於草原民族的貧窮習慣,這些領兵大將一旦上位無不喜歡縱馬飛馳,喜歡美女,喜歡各種各樣的奢華與排場。而李克修不同。他是一個堅決的勤儉主義者,在潞州李克修沒有奢華的居所,更沒有太多的美女相伴,李克修就像一個勤儉的漢人守財奴,除了必要的支出,鼓勵農耕的同時。他從不浪費哪怕一粒糧食。
勤政愛民,一切從簡在沙陀高官中獨樹一幟。
就是這樣一個沙陀人中的“另類”,在李克用親自攻取邢州、洺州勝利歸來時,在上黨進行慰勞、分封諸將時負責接待。李克修生性節儉,不好奢華、浪費。因此場面安排的比較簡陋。李克用因為排場簡陋異常生氣,這種怠慢行為讓李克修被李克用處以笞刑的懲罰並嚴詞辱罵。於是,李克修氣急而病。
接替李克修的是李克用的親弟弟李克恭,此人是一個標準的沙陀人,用百姓和將士的話說就是;驕恣不曉軍事。
李克恭與李克修統治潞州簡直是天壤之別,秉承沙陀習俗,李克恭對百姓苛刻的如同奴隸,為了搜刮財富。無所不用其極。沒幾天,就讓潞州百姓總是想起李克修的好處,想起以前的好日子。
潞州軍是一支混編軍隊。這裡面還是以漢人為主,李克恭與李克修不但民政方面不同,對軍隊方面一樣不同,讓潞州將士很是不滿。昭義軍素來有精兵“後院將”,李克用想要謀取河朔,於是讓李克恭選後院將尤驍勇者送晉陽。李克恭遣牙將李元審及小校馮霸部把這些兵送晉陽。誰知,馮霸和他手下士兵因為不滿早就想謀反。軍隊剛剛出了潞州城不久,馮霸率領自己的手下劫持了這些精兵和一部分士兵順山南遁。
牙將李元審帶兵追擊。精兵果然是精兵,這些“後院將”也不願去替李克用賣命,在這些人的協助下,馮霸輕松擊退並傷了李元審。
李元審帶傷回到潞州,李克恭趕緊去探視,誰知得到消息的原潞州降將安居受等人早就準備。就在李克恭進入李元審居所探視的同時,以安居受為首的潞州原投降將士立即兵圍這座宅邸,隨後一把大火燒死了李克恭與李元審。
安居受已經決定投降朱全忠,他想要守住潞州城好算作投名狀,於是他立刻派人去召馮霸共同守潞州。
讓安居受想不到的是,馮霸根本不信任安居受,他不肯來潞州。潞州城內的守軍太少,安居受害怕了,就在燒死了李克恭與李元審後的第四天,安居受帶領幾個心腹和家眷連夜逃出了潞州城。
主將逃遁,城內的將士一哄而散,一時間,潞州城成為了一座無兵之城。
馮霸早就在城外觀望,他果斷乘虛而入,隨後趕緊派人聯絡宣武軍。
前方戰敗,後路吃緊, 這逼得李克用不得不再次增兵。洺、磁兩州不容有失,而失去了潞州,洺、磁兩州的軍隊就成了太行山外的故孤軍,李克用完全處於被動之中。
李克用的強大在於他的號召力,他的軍隊很龐雜,除了以沙陀人為主,軍中還有很多其他少數民族部落騎兵。而騎兵也是李克用的最強兵種,危急時刻,李克用下達了出兵令,他開始向北方借兵。
當年,被李克用父子被逼遠走北方就是依附於達靼部,父子二人回來擊敗黃巢自贖,當時帶領的就有一支強大的草原部落達靼部。一直到後來的真實歷史上,李克用和朱全忠爭鋒,到他的兒子李存勖逐鹿中原滅後梁,他的軍隊借用的就是“北邊五部之眾”,這其中仍舊有一個強大的達靼部。
達靼部說白了就是韃靼,這是一個泛稱。
陳墨一直很喜歡把危險扼殺在萌芽,軍報到達京師,看著達靼部三個字,陳墨長長的歎息一聲:“達靼人放馬應該很熟練,上哪裡去找這麽好的馬奴?我最喜歡讓這些熟悉草原大漠的人給我的兒子放馬,那就準備放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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