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門上清清楚楚貼著一個杜字,孔緯的撬牆角注定沒有作用,背叛一個文官群體的後果很嚴重,陳墨沒那麽傻。本文由 。。 首發
何況杜讓能一直是最佳的合作對象,加上第一宰輔遙遙在望,最有實力的還是杜讓能,陳墨才不會做那樣的傻事。估計孔緯也就是抱著一種千萬分之一的希望拉攏了陳墨一下,但效果也不應該成為水中月。起碼孔緯做出了友好的姿態,做個順水人情,讓陳墨明白孔緯對他沒有敵意。
三天之後,留下一部分人繼續祭奠,龐大的人流回歸長安。
蕭遘的病情很不樂觀,心悸的症狀屢屢發作,根本無法處理公事。用藥的效果並不理想,杜懷山、孫解和向光彥三個人誰也沒好辦法,不精通內科的陳墨也是束手無策。
皇帝已經去蕭遘的府上看了好幾次,每一次蕭遘都請求致仕。當然不能答應,皇帝不能給世人留下涼薄的印象,第一宰輔只能這樣繼續在家休養。政事反正也不耽擱,以後看情況再說。
在陳墨回到京師的第五天,孟縣的戰報到達京師。
天成軍撤出了黃河以北的戰場,朱全忠重新控制了孟州,牽製戰就這樣在新年即將到來時結束了。
後果是嚴重的,天成軍慘絕人寰的清空了曾經的佔領地。尤其是百姓,幾乎全部被帶回了黃河以南,破壞的是如此嚴重,沒有了人口。這整個東西通道成為了一片死地,朱全忠的憤怒可想而知。
在十一月下旬,秦宗權別將攻陷許州。殺掉忠武軍將領王蘊。
這個勝利來得有點振奮,可惜,這也就是最後掙扎的一點火星罷了。
十二月,被圍困幾個月之久的蔡州已經極其不穩定。秦宗權手下將領申難,措不及防,秦宗權被部下造反成功,申叢隨後讓手下人打斷秦宗權的雙腿。向朱全忠表示投降。盡管被天成軍耍的團團轉,朱全忠好在還沒有失去理智,立刻上表朝廷。請以申叢留後。
最著名的吃人魔(之一)秦宗權終於結束他的吃人生涯,只剩下最後一口氣。
終歸還是不敢和天成軍全線作戰,朱全忠很理智的沒有越山過河進攻東都洛陽。盡管戰鬥力沒有完全展示,朱全忠還是對天成軍有了新的認識。他知道自己拿不下東都洛陽。那種霹靂樣的武器還有巨箭太便於防守了。第一次對戰就被震懾到了。朱全忠已經隱隱感覺到,東都洛陽和左睿這顆心頭刺恐怕在他有生之年都有可能無法攻克。
新年就要來臨,長安城呈現在一片新年的繁忙中。
在子午村度過幾天團聚的日子,陳墨重新回到長安。
今年的新年格外隆重,新皇新氣象,各種賞賜也很豐厚。唐朝是思想文化昌明的時代,同時也是內外文化交流頻繁的時代,新年習俗漸漸從以前的祈禱、迷信、攘除的神秘氣氛中解放出來。轉變成娛樂型、禮儀型節日。
元旦的爆竹不再是驅鬼辟邪的手段,而成了歡樂、喜慶的方式;慶祝新年的重點由祭神轉向了娛人。轉向了人們自己的娛樂遊藝,享受生活。所以,可以說,也只有在唐代以後,新年才真正成為華夏普天同慶,億民歡度的“佳節良辰”。
朝廷至民間,非常重視除舊迎新,皇帝賜宴群臣,喜宴達旦。除夕夜,家門或開或關,或點燭火、通宵達旦,闔家老小,相聚守歲,把酒歡歌,並準備新年筵席。守歲是昨夜與今晨,分開了去年與今年,意味著周而複始,循環不息。
歡歡樂樂的守歲中,鍾聲延綿,爆竹聲聲,龍紀元年來了。
今年的朝賀熱鬧非常,文武官員的回歸讓這個新年成為了今年第一個盛典。在集賢殿熱鬧一夜的百官著禮服入朝,朝賀天子,而外官則是要拜表入賀。
這是一個很重要的時刻,皇帝宣布欶命,實行大赦,改用新年號。
朝賀的時間不長,百官紛紛離去,陳墨混在人群中出了太極宮。
這不是結束,一夜未睡,蒙著頭到處拜年開始了。首先要去蕭遘家,然後杜讓能、孔緯、張浚、鄭昌圖、魏玉霆、張造...等等,這一個上午幾乎轉不清。每家都要象征性的吃一點東西意思一下,否則就是不給主人面子,陳墨需要去的地方太多,當他感覺就要撐死的時候,終於只剩下了老師杜懷山一家。
最後一站,終於輕松了些。
以杜懷山的年齡,他只需要去有限的幾家,早已回來等待陳墨。
“這一夜加上大半天也累了,歇一歇,然後陪為師飲上幾杯,今年不比往年,家中人多,一會你的師兄和師弟們也要過來了。”
杜懷山說的師兄和師弟不僅包括他自己的兒子杜光寅,也包括杜讓能的長子杜光義和次子杜曉,另外估計也會有杜弘徽的兒子杜欣或者其他杜家子弟。這幾人裡面不算其他人,杜懷山的兒子杜光寅最大,然後就是杜讓能的長子杜光義,其余的都比陳墨要小。
這些杜家子弟無一不是讀書人,而且受到極高的教育,在正經的讀書人眼中,這些人根本不是陳墨這樣的半吊子可以比擬。當然,杜懷山有杜懷山的打算。這些子弟就是世家下一代的希望,杜懷山的意思不言而明,家族的力量才是最強力量。陳墨和這些人在一起混不會吃虧,陳墨以後發達了,這些杜家子弟也不會吃虧,這就是門閥力量所在。
感覺自己喝口水都會噴出來,陳墨也不客氣了,直接跑到了杜懷山的書房打起盹。
“子涵趕緊醒醒,都到齊了。就差你了!” 迷迷糊糊中,陳墨抬起頭,卻是杜曉來喊自己。
如今的長安城安定下來。杜家子弟幾乎都跑到長安,堂屋中人山人海...陳墨認識的人不多。
看到陳墨過來,杜光寅趕忙一一介紹,可惜——人太多,陳墨沒記住幾個。
酒菜已經擺好,堂屋中坐的滿滿當當。實際上誰也吃不下,大家給長輩齊聲恭賀元旦。隨後就剩下高談闊論和舉杯一飲而盡了。
最熱烈的話題不是黃河沿線的戰爭,也不是已經進行很久的西川之戰,這些杜家子弟都在關心一個問題...科舉要重新開始了。在場的人除了長輩。還有陳墨和一些年齡太小的男丁,幾乎所有的人都要參加科舉。
唐代的入仕途徑有好幾種,其中科舉無疑是最佳途徑,另外就是靠舉薦和恩蔭等。世家門閥有自己的難處。靠舉薦會被人詬病。升的也慢,不到萬不得已誰也不會靠舉薦進入仕途,因此科舉才成為了最佳途徑。
近年來戰火不斷,皇帝都跑出去兩年,科舉中斷了很久。現在,年輕士子們終於有機會了。於是,各種詩詞、文章,還有猜測今年題目的表演連番上陣。
陳墨插不上話。這不是他的領域,那些經學和文學考試他幾乎一竅不通。也不感興趣。
杜曉是陪著陳墨最後入席的,他就坐在陳墨身邊,看到了陳墨對這種場面的不適應,於是杜曉很關心的湊到陳墨耳邊:“子涵你不擅長這些,我們出去聊如何?”
由於名氣問題,酒飲的不少,一夜未睡的陳墨已經開始頭暈,他點點頭。
於是,杜曉立刻行動,他的借口讓陳墨意識到唐人也很幽默——杜曉的借口很有創意,尿遁。
尿遁的兩個人重新跑回了杜懷山的書房,進屋,杜曉就開始緊盯著陳墨:“子涵給我說說你以往都是怎麽算計的,你那些事我可都知道,今天難得,趕緊教教我那些算無遺策,也好讓我以後有名揚天下的機會。”
宰相的兒子一臉純真,他知道很多事不出奇,這讓陳墨有些恍然,竟然又出現了一個粉絲。
“都是邏輯性,萬事皆有根源,這是思想和......”陳墨指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杜曉是一個很英俊的小夥子,二十余歲正是對生活以及以後的人生道路充滿憧憬的年齡,他沒聽說過邏輯性這個詞匯,但明白它的意思,一邊點頭杜曉一邊用手指向自己的腦袋:“聰明加上...邏輯性...”
“聰明人沒有邏輯性也成不了大事,就比如這次的第一宰輔人選。”陳墨沒有因為自己腦門上貼著一個杜字,杜曉是杜讓能的兒子就避諱這個問題:“什麽樣的人才最適合做第一宰輔?”
杜曉畢竟年幼,這個問題對他來說稍稍有些深奧,因此他不敢回答陳墨的問題。
“做一個泱泱大國的第一宰輔要具備統籌的能力,最重要的是要具備力量,要具備人脈,要具備掌控能力,還要具備與陛下和百官溝通的能力。一個宰輔還要有平衡百官和地方的能力,能夠看清天下大局,能夠......因此,你家翁是不二之選,我說的你明白嗎?”
陳墨的話內容有些多,杜曉的腦子飛快旋轉。
眼前的年輕人是一個可造之才,加上世家身份和自己的關系,陳墨不介意讓他用最快的速度成長起來:“擁有最好的綜合能力才是最佳人選,杜公都具備,對手只有一個,可惜魯國公力量太弱,因此這次沒有懸念。力量是什麽?人脈是力量,掌控力和統籌力、溝通能力都是力量的體現,最重要的是軍事力量的支持, 有這種支撐就是政治的延續。所以...陛下沒有其他選擇,百官也沒有過多的選擇,內官反對無效......”
求教變成了一次政治教育,杜曉自幼飽讀詩書,接受的是嚴格的儒家教育,他有著深厚的文化基礎,隨著年齡增長,這些東西他會慢慢理解的更為透徹,隨後會成為融入血液的理念......
兩個年輕人有著巨大不同,陳墨成熟的已經掉渣,另一個卻在起步。陳墨不會輕易和人交流這些東西,他看重的是杜曉的可塑性和身份。接觸才有了解,陳墨認為自己不會看錯,這些杜家子弟中科舉杜曉可能不是最強的,可他卻是接受能力最強的人,培養一個潛在的人才就這麽簡單。
陳墨判斷的很準確,人以群分,物以類聚,再在隨後的歲月中,杜曉迅速成了陳墨的跟屁蟲。他再也無法和那些幼稚的,只知道之乎者也,交流詩詞歌賦的“人才”成為一體。
就像陳墨對杜曉所說,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當你的心大起來,你不會和幼稚園的小朋友談世界觀,因為那不是一個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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