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本的積累很重要,杜讓能無疑是最有資本的一位。
龍紀元年正月十八,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楚國公蕭遘致仕。中書侍郎兼兵部尚書、集賢殿大學士,襄陽郡開國公杜讓能加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才是真正是宰相,這無關品級。第一宰輔的位置確定,杜讓能毫無懸念的走上了自己人生的巔峰。
門下侍郎、吏部尚書、魯國公孔緯成為了第二宰相。刑部尚書崔昭緯加授平章事,由於岐國公韋昭度尚在西川,崔昭緯實際上已經成為第三宰輔。其他文職官員也得到階梯性的晉升,可以說,朝局又有了新的變化。
盡管沒有獲得想要的結果,但孔緯沒有食言,他上書皇帝,請遷工部郎中陳墨於兵部。
平級調動看似簡單,卻牽扯著很多暗中的勾心鬥角。楊複恭首先就不同意,他的理由很簡單,陳墨是醫生出身,進入工部已經違背了成法,絕對不能進入權要的兵部。
剛剛成為第三宰輔的崔昭緯保持了緘默,與宦官走得很近,但崔昭緯也不敢表現的過於明顯。
一場文官和內官的爭鬥進行了很長時間,理由誰都有,什麽祖宗成法、國朝律法擺的滿潮堂都是。權利的爭奪就像一次很長時間的拳擊賽,雙方你來我往,熱鬧異常。
政治總是有平衡,最後,皇帝“不耐煩”了,直接拍板,陳墨進入兵部,崔胤進入吏部。
看似失敗者只有宦官。文官集團等於大勝,可實際上遠遠不是那麽回事,這一點剛剛成為兵部郎中的陳墨很清楚。
無論如何,陳墨需要走到這一步,背後的競爭只能留待以後解決。
就在陳墨進入兵部的同時。西川的戰報到來。王建大破陳敬瑄軍於新繁,殺獲近萬,陳敬瑄領兵大將山行章僅以身免。
仍舊是幾個地方來回跑,只是工部改成了幾步之遙的兵部,陳墨依然繁忙。兵部政務需要處理,太醫署要授課。翰林院也要經常去,時不時的還要履行道家護法的責任,還要整理自己的著作,陳墨的生活可以說很充實。
轉眼就是二月,長安城有了春的氣息。也有了一個大熱鬧可看。
逆賊秦宗權和他的妻子趙氏被汴州行軍司馬李蓴押解至京師獻俘,龍紀皇帝駕臨延喜門接受獻俘,百官向皇上表示祝賀。
按照唐代習俗,逆賊需要遊街示眾,要在長安城狠狠轉上一大圈,讓逆賊接受“瞻仰”。
唐人沒有扔臭雞蛋的習慣,可他們的習慣更加讓人難以忍受,秦宗權夫婦接受的洗禮是潑糞。這讓負責押送遊街的士兵很受罪。職責所在,味道無法忍也要忍,總不能不遊街。
這種待遇有它的原因。遠遠不夠償還曾經的罪惡,自當初黃巢向東出關和秦宗權合流造成民不聊生,慘烈舉不勝舉。黃巢的賊軍後來雖然被平定,秦宗權手下的凶徒卻聚集得更多了,西至金州、商州、陝州、虢州,南達荊州、襄州。東過淮甸,北犯徐州、兗州、汴州、鄭州。范圍達到幾十個州。五六年之內,百姓失去耕種紡織的生計。一千戶人家的集鎮,留下來的人不到一兩戶。凶險饑荒遍布,百姓便烹煮人肉而食,這次戰亂所引來的殘酷幾乎是華夏歷史上最嚴重的一次。
遊街已畢,祭告宗廟社稷後,秦宗權斬首,趙氏以笞刑處死。
這期間,發生了一個小小的插曲,這個小插曲注定會被當做笑料流傳。
京兆尹孫揆負責監斬,誰知臨行前,被打斷手足,折騰了很久的秦宗權竟然還有精力,他在檻車裡伸出腦袋向孫揆辨解:“尚書,你看我秦宗權是造反的人嗎?我只是對朝廷一片忠心,無處投效罷了。”
過度的愚蠢也是最好的笑料,圍觀百姓無不捧腹。
這個笑話陳墨沒有看到,因為他此時正在子午村數錢。
生產力在不斷提高,產品在普及,海量的財富看得人眼花繚亂,回到子午村的陳墨眼中重除了錢已經看不到別的了。
半年時間,六十余萬貫,這還是在最初生產力不足的情況之下。
唐代最鼎盛時期,一年的財政收入是多少陳墨不知道。現在,由於許多藩鎮不上交賦稅,加上是實物和銅錢兼濟,陳墨也無法計算,他只知道,裝備最好的左睿十余萬軍隊一年也就是用掉一百萬貫。
也就是說,陳墨一年的收入幾乎養得起左睿的十幾萬軍隊。
這還不是盛唐,現在,整個大唐由於戰亂經濟受到嚴重打擊,許多地方根本就無法涉及,陳墨不敢想象,一旦結束這種戰亂狀態,天下承平後這個產業會帶來多少財富。
“大郎,到前面來一下。”
就在陳墨在自己屋內美滋滋看著帳本,他在遺憾這種數字不如某個時代看著過癮的時候,門外傳來老爹陳泉的聲音。
放下代表財富的帳本,陳墨一臉得意跑到前面的堂屋。
“坐下,我給你說點正事。”
老爹很少這樣一本正經,陳墨和母親打聲招呼,有些納悶的就坐。
“三斤都把喜兒娶回家了,大郎你年紀不小,這些人中就差你了,做官也不要忘了為我們陳家的後代考慮考慮, 不能讓小汐再等下去了。“
剛坐下,母親六娘就舊事重提。這已不知道是提了多少次的問題,幾乎陳墨每次回來都要提上一提。
母親說的也對,年齡真的不小了,和陳墨同齡而有沒娶妻的就剩下了他,前不久三斤和喜兒剛剛辦了喜事。這件事不但是父親和母親,就是左家老兩口也暗示了好幾次。
陳墨理解老人對下一代的那種期盼之心,如今皇帝喪年已過,正好把喜事辦了,他也就不再推了,笑著道:“那就依阿爹和阿娘,找一個吉日讓小汐進門。”
六娘一臉喜色道:“早就該這樣,阿娘馬上就讓曹村正去京師商量此事,大郎回去吧。”
“那我一會也回京師,正好明天太醫署的學子下鄉,我也到處去看看。”
立刻就趕自己走,這可是從來沒有用過的事。陳墨一陣好笑,父親和母親看來對抱孫子已經迫不及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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