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晴那裡幾乎不需要怎麽交代,在倔強的她面前,任何交代引起的都是反面效果。所以,田中塵在寧隨心手下銀子後,就直接告辭了。他要馬上趕往朱三彪那裡,打探一下廢物太子對他的最新看法,還有那位神秘的太子妃。先掌握充足的情報,也好在面見太子時有準備。
經歷了賭坊事件後,他隱隱覺得太子妃和國師,不再只是他們表現出來的身份那麽簡單。這些手持短劍的詭異的江湖人,似乎與國師道士有瓜葛。朝廷,江湖,再加上鍾家這個商業世家,他們已經構成了一個囊括一切范圍的面。
道術,飛劍,禦空飛行,神奇的寶劍,還有那神秘莫測的道修,想到這些,田中塵一陣頭大。“當事情要來時,總是這麽一擁而上,劈頭蓋臉的砸過來,根本不給我準備一下的機會。”
夜空下,田中塵如同一抹毫不真實的幻影,在樓宇間飄忽不定的穿梭。朱三彪的住所,朱三彪曾經對田中塵說過,所以找起來十分容易。進入南大街,在南大街中部找出一家晚上也會亮燈的裁縫鋪,然後切入緊靠裁縫鋪的小巷,沿著小巷走到頭。
田中塵來到門前,也不敲門,直接飛身上了牆,在看到牆這邊不是池塘後,才躍下高牆。他被下午時遇到的牆後池塘弄怕了。
“疾風知勁草,疾風知勁草。”田中塵才下牆,裡面就傳來朱三彪特色的低喃聲。田中塵快步趕過去,還不到門前,砰的一聲,房門破碎,一道肥胖的身影氣勢如山的衝了出來。
一朵朵拳頭大小,應光閃閃的白蓮夾雜在無數破碎的木屑中,隨著一道勁風,全部砸向田中塵的頭部。木屑與白蓮,黑白相映,在勁風的包裹下,猶如一條急速旋轉的長龍,渾然一體,無懈可擊。
這家夥一定神經過敏了!田中塵也無法完全擋下這一擊,隻好縱身閃躲,讓了過去。幾乎在與長龍擦身而過的瞬間,田中塵看到一幕詭異的景象。
長龍的尾部以較之頭部快上兩倍的速度橫飛而起,帶動整個長龍的身軀,似一堵高速移動的圍牆,將田中塵圍在其中。與此同時,一朵朵白色的蓮花從朱三彪聖潔而又肥胖的身軀中湧出。緩緩偏移過來,蓄勢待發。
當頂級高手的實力完全展現時,顯現的是神秘莫測,且又無比強大的威力。田中塵再次明白,被他擊殺的那些頂級高手,他們在他面前發揮的實力,不足自身實力的百分之一。
銀票!這是田中塵此時首先想到的問題。他躲已經躲不開了,看樣子衣衫免不了要破碎。為了預防再次遭受失財之災。他馬上把身上的銀票攥在手心裡。之後,縱身衝向橫擋在面前的長龍。
雙拳揮出,雙臂上下翻飛,頓時一片虛影凝聚在他身前,似一層牢不可破的盾牌,將所有氣勢凜厲的木屑和美麗燦爛的白蓮擋住。
見田中塵衝了上來,朱三彪沒有任何猶豫,身軀附近成百上千的白蓮急湧上前,似一道白茫茫的光柱,刹那間橫在兩人之間。田中塵眼前一亮,無數白蓮已經撲來。原本遊刃有余的他,頓時手忙腳亂起來。
“啪!”田中塵終於無法應付密如飛雨的小白蓮,衣衫首次被擊散的勁風吹破。“朱三彪今天怎麽了?下手真沒狠毒。我只是闖了進來,又沒有與他結仇。”
相比田中塵的迷惑不解,朱三彪則是驚恐不安。“這個殺手怎麽這麽厲害?我的真氣已經突破到頂峰了,又佔有偷襲的便宜,竟然還奈何不了他!啊!拚了!”想到這裡,他縱身而上,打算在田中塵手忙腳亂之際,予以致命的一擊。
朱三彪身子剛躍起,突然眼前猛然一陣昏暗,一道黑影在眼前一閃而逝,接著脖子一緊,整個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撞的飛退回來。
“完了!這個殺手也太厲害了,絕對比天下第一殺手‘落葉歸根’還要厲害。”朱三彪這個念頭在腦海間閃現,他身上劈裡啪啦一陣亂響,全身上下的衣服瞬間全部離身而去,只剩下貼身小衣。
突然而來的“脫衣”襲擊讓朱三彪一陣錯愕,他飛跌在地後,不及起身就急忙看過來。當看清吳常戎的面容時,他灰敗的臉色瞬間煥發一種攝人的光彩,如同枯木瞬間注入勃勃生機一般,他騰的一下爬起來。“大人,你終於回來了,大人啊……”激動不已的他,衝過來就要抱田中塵。
啪的一聲,朱三彪再次被摔在地上。田中塵看了一眼自己渾身破爛不堪的衣衫,氣道:“不管你怎麽奉承我,衣服你一定要賠給我。”據王月痕說,這件衣服是她親手做的。但田中塵知道,她雖然心靈,但手不巧,她要想做出能夠讓他穿出門的衣服,還需要努力十幾二十年,這件衣服是她買的。即便是買的,也是妻子大人送的,被朱三彪給毀了,他自然心痛的緊。
朱三彪隨意的掃了田中塵的破衣服一眼,隨即快樂的笑了,“賠,一定賠給大人。”嘴裡不知所謂的回答著,他心中卻一陣感歎,“我就說嘛,殺手哪裡會有這麽高的武功,原來是大人。不過,大人的武功是不是太高了?這麽年輕,這麽高的武功,還這麽被太子信任,老天實在太過分了,厚此薄彼也不能這樣呀!”想起自身的遭遇,他又是一陣哀歎。
朱三彪起身,把田中塵帶進房間,一邊走一邊介紹道:“我這個院子雖然大,但除了我,再也沒有其他人了。我這個人喜歡安靜。”
“為什麽一見面就對我動手?平時我竟然沒有看出你出手的風格這麽狡猾。如果不是我的武功還不錯,一個照面就被你殺了。”
朱三彪連忙解釋:“大人的武功哪裡是不錯呀,簡直是天下無雙。為了這一次偷襲,我準備了好幾天,今晚才準備好。”
“別胡扯了,你回來才幾天,還準備好幾天?說重要的,為社麽偷襲我?”
朱三彪被拆穿謊言,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苦笑道:“大人英明。下官偷襲大人,是因為下官錯以為大人是來殺下官的殺手。”
“殺手?”田中塵重新看向門口,房門雖然不在了,但房門內側還聚集一小堆剩余的鐵屑。剛才朱三彪用真氣卷起的那條長龍,裡面果然加了一點事前的備料。若不是長龍裡有鐵屑,他也不會手忙腳亂。“你得罪誰了,竟能讓人家請殺手殺你?”
“還能是誰。當然是太子妃和國師嘍。”朱三彪咬牙切齒的說道:“大人你才回來,可能還不明白,現在太子妃正在著力對付我們這幫太子身邊的老人。喔。”似乎想到什麽,他馬上一改臉上的憤慨。諂笑道:“呵呵,大人雖然隻跟了太子兩個月,時間比較短,但比起現在太子身邊的人,也算是老人。”他這麽說著,想起眼前這位大人僅兩個月的時間就受寵若斯,心中難免一陣嫉妒。
又是太子妃和國師。“說清楚一點,太子身邊究竟出了什麽事?”
“事情說來話長了,但道理卻很簡單,不過是權利相爭。現在太子妃已經糾集一夥人,逐漸代替我們這些以前跟隨太子的人的地位。由於太子現在最信任的人,是太子妃,還有大人你,大人你不在,我們這些太子身邊的老人又不如太子妃受信任,所以倍受排擠。”朱三彪上身,渾身肥肉一陣亂顫,激動的說道:“大人你終於回來了,我們這群老人有希望了。”
從朱三彪的話語裡,田中塵聽出事情確實有點糟糕,當權利爭奪發展道雇傭殺手刺殺政敵的程度,標志已經進入白熱化了。下屬和兄弟,確實都不如自己的女人重要,這是真理,即便太子妃這樣的古怪,廢物也打不破這個真理。雖然有人一直說“妻子如衣服”。但枕邊風的威力,就如春風中搖晃的小草,看似柔弱,但沒有任何力量能夠阻擋它的生長。
“我也不一定是太子妃的對手,我看我們最好全部……”
“大人謙虛了。”朱三彪慌忙打斷,“大人有所不知,現在太子最信任的人就是大人你了。不然,太子妃也不會這麽關心你,派國師不斷的去城門口接你;如果不是忌憚你在太子心目中的分量,為了借刀殺人,她也不會請求太子下旨,把三位郡主全部許配給你。甚至,我猜測,她已經把刺殺你的殺手都準備好了。”
“不要危言聳聽,好不好?我又不怕殺手。”
朱三彪點頭,奮力湊過來,面上的焦急之情顯而易見,看得出他很希望,迫切的希望田中塵能夠替他們這些老人們出頭。只是他的上身,醜陋的肥肉,讓他勸說大多起到的都是反效果。不自知的他,繼續勸說:“大人不怕殺手,我知道,但太子妃這麽暗中算計大人,大人就不生氣嗎?大男子漢,豈能被一名女子如此擺弄?”
田中塵聽了這話,低下頭去,不斷的撥弄自己的右手手指。朱三彪知道他在思考,老實的沒有出言打擾。半晌後,田中塵抬起頭來,一臉古怪的表情,再次看向朱三彪的肥肉時,他再也抑製不住心中的笑意,哈哈大笑起來,“哈哈,我來你這裡這麽久了,為什麽你一直不問那位女真公主的事?”
如晴總認為自己公主的身份很重要,認為大康對她十分看重,認為大康的官員應該圍著她轉,認為田中塵這麽對待她一定會被刀斬,但就在此時,朱三彪這位迎親副使,在半天的談論中,提也沒有提及她,似乎她已經成了昨日的煙雲,消逝在所有人都記憶中。
“哦?那位公主嗎?她不重要。”朱三彪一句話把如晴的身份完全否定。“太子現在有了太子妃,早就忘了什麽公主。昨天我見太子,太子殿下還在感歎呢,說什麽,這位女真公主實在該死,不應該把你給拖累了。‘若是因為她,常戎有什麽三長兩短,我不會放過女真人!’這是太子殿下的原話。”他把太子殿下的“我”字念的很重。把太子的風格完全表現出來。
“太子殿下很看重我啊。”田中塵感歎一句,他覺得上次演戲的效果太好了。
“當然看重你了,太子殿下早就把你當成了他的福星。順便提醒大人一句,其實太子殿下很信奉鬼神的,也就是因為殿下把你當成福星,所以他對你,甚至比對太子妃還要信任。”
這個解釋讓田中塵心中冒出“果然”兩個字,廢物的信任也參雜廢物的理由。
“對了,女真公主呢?”朱三彪猛然想到掏出對那位女真公主很不老實,“大人,你不會把那她給……”
“還在路上,我先回來報平安的。放心,我沒有動她。”
朱三彪深吸一口氣,道:“大人明白就好,現在是非常時期,我們可千萬不能出錯。如果大人動了她,也沒有什麽關系,在我們打敗太子妃之前,暫時不要讓她進城就可以了。”他馬上趁機拉近關系,將田中塵扯入自己一方陣營。千、馬、文、學、手、打
田中塵也不反對,隨心所欲而已。為了解決賜婚的事,面對太子妃是早晚的事,拉攏一群幫手再好不過。“我可以加入你們,但我必須提一個要求。”
“大人請說。”
“朱大人,你也應該清楚我這個人,我雖然長相醜陋,喜好漁色,為人隨和,但性格卻有一點高傲。我除了被他自恢宏的氣度感染,而臣服於太子殿下,我不喜屈於任何人之下。所以我加入你們,我希望我能掌控你們的一切。”田中塵肅然說下這些話後,馬上語氣一轉,和藹可親的說道:“其實,大家都是在太子殿下手下辦事,職務沒有高低之分,只是我是為了……”
“大人不要解釋。”朱三彪露出猥瑣的笑容,“下官早已為大人爭得了這個位置。疾風知勁草,大人呀,下官可是一直對大人十分忠心的。”
“啊?”田中塵怔怔的看著這位猥瑣的肥肉男,驚呼一聲後,一陣無語。
解決領導人問題,兩人開始商討對付敵人的大計。“你們有計劃沒有?”
“沒有。”
“行動呢?”沒有計劃,也可以有行動,畢竟有些人辦事是不使腦子的。
“我們今天下午才聯合起來,什麽都沒有。”
“好吧,我再問一個問題。你們有最終目標嗎?就是,我們得到什麽樣的結果,才是最終勝利?”
“也沒有。”
“烏合之眾,我服了你們了。”
田中塵的哀歎,讓朱三彪無辜的眨了眨眼睛,“大人,很多事我們還來不及考慮呢,我們打算再開幾次會,然後把所有事情都認真的在會議上討論一下,才能做出最終的決定。”
“開會?死到臨頭了,還隻想著開會?”田中塵反問道,“告訴他們,誰要再提開會的事,我就讓他後半輩子當不了官。馬上用手中的力量把最近出現的太子妃的人,都給我調查一遍,把名字,官職,出身,住所,擔保人等資料,一一給我詳細列在名單上。還有,太子妃出於鍾家,把鍾家的生意都調查清楚,然後聯合鍾家在商場上的敵人,盡量破壞他們的生意,以截斷對方充足的銀錢,還有……”
“等一下,等一下,大人,我去取筆記錄一下。”朱三彪打斷了田中塵看似大公無私,其實是自私私利的布置。他轉身就要進屋取紙筆,卻被田中塵攔住了。
“有人來了,可能是你所說的殺手。”
朱三彪隨著田中塵的目光看向門外,門外漆黑一團,沉重的寂靜中,沒有任何異狀。
“我躲一下。”田中塵縱身進入房間。
朱三彪等了半晌,依舊沒有看道異狀,低聲詢問道:“大人,你是不是聽錯了?”他問聲才落下,光線一閃,蠟燭被田中塵的鐵針打滅。
燈光熄滅後,朱三彪再次放眼看去。清冷的月光下,一片人影自不遠處的高牆下升起。他們的身形動作並不很快,詭異的是他們在行進間沒有一絲聲響。“吳大人的武功也太高了吧!”他首先感到奇怪的是,田中塵如何發現這些行動無聲的人的,這些人沒有腳步聲,身上穿的又都是緊身夜行衣,就是呼吸聲也幾乎聽不到。
在田中塵的視野裡,景象截然不同。他似乎看到十幾顆燦爛的月亮從從牆下冉冉升起,這些人身裹黑衣,但身上卻都有一層青燦燦的光暈,每一個人看上去,都好似一個個巨型鴨蛋,很有趣。
這些人的手上都提著一把劍,這些劍比之田中塵從張三那裡贏來的不同,它們三尺左右,長短與普通的劍無異,但在構造上,卻有很大的相同之處,劍柄上都是螺旋條紋。
屋內漆黑一片,比之外面要黑的多,朱三彪赤身裸露的躲在門旁一邊。他不是傻瓜,自然知道在敵人眾多的情況下,偷襲才是最佳選擇。那種跳出去大吼“來者何人”的愚蠢家夥,在現今的江湖已經差不多都死絕了。
朱三彪幾乎剛剛多好,田中塵就看到外面的黑衣鴨蛋們對視一眼,中間那位更是抬手指了指朱三彪躲藏的位置。之後,這一群人緩緩的逼了上來。
“咦?這麽黑他們也能看到?”田中塵覺得奇怪,抬眼看向黑衣人中間那人。當目光落過去時,他險些笑了出來。瑩瑩光暈下,一個造型十分奇特的鏡子被那人掌在手中。鏡子不大,如同普通的放大鏡一般,也帶有一個手柄,但鏡面卻奇特的緊,不是透明的,而是一種如同黑洞般,不反射任何光線的黑色。如果不是這人把它擋在眼睛前,不斷的四處瞄,田中塵也不會發覺到還有這麽古怪的鏡面。
田中塵看得出,這人能夠看到朱三彪,應該就是這面古怪的鏡子的功勞。“這些人都是做什麽的?古裡古怪的,什麽東西都有。飛劍,劍氣,還有銅鏡,現在連夜視儀都出來了。科技這麽發達,這裡真的是古代嗎?”
感慨之後,他開始注意到朱三彪的窘迫處境, 這位準備偷襲敵人的頂級高手此時很辛苦,他極力吸氣,猶如豬八戒肚皮一樣壯觀的肥肉硬是被他吸進肚子裡,這樣恰好可以讓他躲在陰影中。只是他不知道,他此時如此折磨自己完全是多此一舉。
黑衣人來到門前,再次停下腳步,每一個人小心謹慎的揚起長劍,遙對躲在陰影裡的朱三彪。體內靈元輸入,劍柄周圍的空間一陣波動,平時虛無狀態的靈氣此時點點顯現,猶如蒙蒙霧氣,在劍柄的吸納下,緩緩流淌進去。瞬間,一道道五米多長的劍氣依次成形。
“好像沒有我使用時的威力大。”田中塵想起自己使用時,劍氣有十米多長,且一次性吸納的靈氣也比這些人多許多。“是劍的原因呢,還是我使用的那種能量比他們強?”
田中塵還在繼續想著,偷襲已經開始了。黑衣人們收起劍落,縱橫交錯的劍氣瞬間切入堅實的牆壁,速度不減的斬向還在等待最佳偷襲機會的朱三彪。
轟的一聲,朱三彪肥胖的手臂在真氣的包裹下,擋在頭頂,將所有劍氣格開。就在此時,半邊房屋倒塌,隔著一片灰塵,田中塵注意到一個異象。劍氣與朱三彪的真氣接觸後,就如同鐵劍砍在鐵盔上,直接反彈出去,而兩者都是一陣劇烈的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