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村馬二妮家院裡,兩輛帶掛車的東風141卡車正在裝糧。二柱子站在車上呼喊著:“老張家,該你家的了,多少袋子,九十五袋,鳳華,給他家開始過秤。
鳳華帶人在過秤:“第一袋毛重198斤,第二袋毛重179斤,第三……”
那位農民說:“等等,鳳丫頭,不對吧?這兩袋子也不能差這麽多呀?”
二柱子笑道:“差多差少沒關系,自己的袋子自己記著,到那磨房自己算帳!”
那農民說:“那也不行啊,車費不是按份量攤錢嗎?你給我約多了,我不得多掏銀子嗎?”
鳳華生氣地說:“老張大叔,誰還訛你是怎的,你看看,那是大綠杠袋子,這是一般的袋子,份量能不差嗎?信不著你就拿回去,我們連個工錢都沒有,白出力,光挨累,還得搭錢,圖什麽呀?”
那農民:“嘿嘿,還不讓說話了?她馬二妮不是村長嗎,不是為拉選票嗎?”
二柱子不幹了:“張驢子,你別跑這找茬來,拉回去,我姑才不願當這破村長呢,她是怕大家受憋才出的頭,你怎麽這麽說呢?你的糧怎麽來的,怎麽給我拉回去,我二姑絕對不要你那張選票,走,快拉回去,別耽誤好人的活!這糧幫誰也不幫你賣了!”
旁邊的農民也說:“張有利,你說啥呢,人家二妮搭工搭錢搭著累,就圖你胡說八道呀?你不賣快拉走吧,當村長也沒指你那一票,誰不知道,你哪回選的不是黃世仁?還有臉說拉票!黃世仁那麽好,你怎不給他送去?”
馬二妮走了出來,看見這場面,忙說:“算了,快過秤吧!咱們說好了,這賣糧是我馬二妮自願的,跟當村主任扯不著!”
張有利尷尬地訕笑道:“二妮多心了,我不就差點分量問問嗎,這些孩子都不讓說話了!”
二柱子還要說,鳳華捅他一下,他把話就憋回去了。
北方市飛機場,陸曉星拎著包從汽車裡出來,又一車開來,韓月和牛雅玲的媽媽走下車,牛雅玲哭著和媽媽摟在一起。
牛雅玲說:“媽媽,女兒讓媽媽操心了!”
媽媽:“剛才我和你韓月嫂子已經去法院把你的告狀書交上去了,連那警察一起告了,我就不信了,**的國家,會讓壞蛋橫行霸道!”
馬二妮家大院,兩車裝好了,二柱子和馬二妮一起進了屋,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喘口氣說:“這叫什麽事兒啊,你一百,他九十袋的,別扭到家了,他們還吵啊,罵的,把我腦袋整的渾漿漿的!”
馬二妮歎了口氣:“這就是農民,就看著自己那點了!這麽磨磨蹭蹭的,運一趟得好幾天,這不是要耽誤人家的事嗎?”
鐵剛說:“有些人開始二意思思了,黃世仁放話了,糧食不賣給他,就不給代耕了,他們傻眼了,怕今年種不上地!”
馬二妮:“他敢,咱們和他有合同,他包給咱們大家代耕,村裡才把大機械四折賣給他的,現在就打耙,咱們告他去!”
鐵剛:“難啊,法院也有他們的人,狗蛋的大姨就在法院!”
又開來兩車,人們都在忙著裝自己的車。兩個農民又在爭吵。
農民甲:“前邊那102袋子是我的,後邊的才是你的!”
農民乙:“你不是100袋子嗎?怎麽出來102袋子了?想訛人是怎麽著?”
農民甲:“就你那兩袋破麥子值得訛嗎?”
農民乙:“你趁,你是黃世仁,行了吧?”
農民甲拉上架子欲打架:“你罵誰?你才是黃世仁呢!”
農民乙也擺上了架子:“你是,就你是!怎麽著?”
馬二妮走過來,邊走邊說:“別吵,咱們都有帳,錯不了!”
鳳華在桌子上記帳。馬二妮放下電話:“走,看看裝車的情況去!”
二柱子進屋:“這多別扭,你一車半,他半車的,把我腦袋整得渾漿漿的!”
馬二妮歎了口氣:“這就是農民,就看著自己鼻子尖那麽一點了!這麽磨磨蹭蹭的,運一趟得好幾天,這不是要耽誤人家的事嗎?”
二柱子:“乾脆咱們自己成立個公司,拿錢收糧!”
鳳華笑:“你到會說,錢呢?一趟得百十噸,就得十萬,加上車費、工錢,怎麽也得十三、四萬,要想倒得開,家裡還得先把糧收上來預備著,這又得有三、四個十萬,你算算,一共得多少錢?”
二柱子吃驚地喊:“媽呀,得五、六十萬?把咱們都賣了也不值那些錢呵!”
鳳華:“要賣就賣你自己,別把我打進去,我是你什麽人,就由你做主了?”
二柱子:“哎,昨天你不是說嫁給我了嗎?”
鳳華追打二柱子:“我撕了你這臭嘴!嫁給你就給賣了?什麽人性?”
眾人笑
黃妻跑進屋,跟正看電視的黃濤說:“兒子,馬大炮這回可找包了,還沒走就吵翻天了!”
黃濤:“這才哪到哪兒,等加工麵粉時就更有戲了!也不撒泡尿照照,是那個料嗎?你尋思是人不是人都能倒騰糧食呵?”
黃妻:“那是,她長那個腦袋了嗎?”
兩輛汽車在蜿蜒地公路上行走,車燈照在一片雪原上。
馬二妮穿著皮大衣,頭上包著大毛巾坐在第一輛車的糧食上。
那個叫張有利的農民和另一個農民坐在第二車的車裡,司機看著車燈照耀下的前面車上的馬二妮說:“這女人不簡單啊,有這心胸,能包容,將來肯定能乾成點大事!”
張有利把嘴一撇:“屁,一個農村寡婦,再蹦達能尿幾尺高!”
另一農民:“你什麽人了, 車裡沒她的糧食,人家馬二妮幫你去賣糧,你還說這話,你還算人嗎?”
司機對張有利說:“這世界上什麽都可以可憐,就是兩條腿的狼不能可憐,你幫他,他還咬你一口,哎,這車裡太擠,你是不是到車上坐去!”
張有利:“他怎麽不去?”
司機說:“他穿的少,你身上有毛,抗凍!”
省城,幾個農民在與馬二妮爭吵:
——先推我的吧,我們兩口子在這守著,人吃馬喂的,加上住店,多大花銷!——差啥推他的,我家花銷就小呀?不行,按名字筆劃排隊分先後。
——你尋思開你的追悼會呐?還按筆劃推,虧你想得出來!
——你說的什麽屁話?你以為是開你的追悼會呐!
馬二妮:“得了,不嫌害臊,吵吵到省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