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將買煙事件雖然已經過去,但是我意外的出名了。不管走到哪,都會有人認出我,背著我小聲的議論。說這就是安排少將買煙的新兵蛋子。我很不喜歡這種被人背後偷偷議論和觀察的感覺,像極了一個被扒光衣服額小醜。雖然我和劉院長只有一面之緣,但是我對他的敬仰確與日俱增。別人可以詆毀我,但是不能說我偶像的不好,為此我直接或間接的和別人爭論過幾次。但是議論的人不減反增,我也就放棄解釋了,隨他們吧!畢竟軍校生活就是這樣無聊和機械,每天都是按部就班的。有點新鮮的談資就會持續很久,一直到另一個更新的話題出來替代它。
因為我們是新學員,還沒有授銜。是學院裡地位最低的人群,每次在學院裡行走,看見軍官要敬禮,看見老學員要敬禮,甚至看見警衛連的士兵我們也要喊班長好!回應我們的都是鄙視的眼神,我從他們的眼神裡能讀懂他們想要說的,無非就是新兵蛋子!為此我特別鬱悶,只能等到通過三個月的強化訓練,得到空軍準尉軍銜才能抬起頭來。
這一天,隊長老關見我們來了一個多月了,還沒和家裡聯系,就破例允許我們晚上不訓練了,由班長統一帶隊到長途電話室給家裡打電話。
當時BB機還是主流,大哥大也才剛剛從沿海城市流行開,異地交流主要還是長途電話。我們軍校學員區只有三部長途電話,每天長途電話室都排很長的隊,誰要是電話時間長了,隊伍後面總是有人在催促。所以班長在我們來的時候就叮囑我們。每個人只有五分鍾,不允許超時!只有五分鍾?這能幹嘛啊、問候寒暄還沒結束就要掛機了。心中再不情願也沒辦法,只能服從了。
可是當我們真正到長途電話室的時候,我真是被驚到了!這隊伍何止是長啊?簡直是又粗又長!三部電話室都人滿為患。隊伍裡也不時的傳出“快點啊!還TM的聊啊”的抱怨聲。估計等這些人打完電話,要凌晨了!班長見到這個場面,也有點為難,但是還是和值班的軍官說明了來意。這個一杠二的中尉軍官看我們是新學員,倒也通情達理,等第三個房間裡的人打完電話,就封閉起來專門給我們這些新學員使用。別的老學員有不滿意起哄的。這個中尉大喊了一聲:“誰TM沒有當新兵的時候,誰不滿意?滾!今天別打了!”話一出口,沒一個人敢出聲了,我們才得以搶到電話。班長也感覺不好意思,對周圍老學員說了聲對不住了,然後開煙給中尉軍官,兩人邊說邊聊到一邊等著去了。
看著前面的同學一個個的進去給家裡報平安,我心理等的也著急,可是想著只有五分鍾,我要給家人報告自己的情況,還要給林洋聯系一下,小情侶長時間沒見,肯定有好多話要說,這五分鍾不管怎麽分都不夠啊!情急之下就嘟囔道:“五分鍾!放個屁就沒了,老媽和女朋友怎麽分哪?”我剛說完肩膀就被後面的兄弟拍了一下,回頭看是我們班的兄弟,叫哈斯楞,內蒙G來的。他看著我急成這個樣對我說:“祁亮,我的五分鍾給你吧!”我聽了一驚,急忙問道:“那你怎麽辦啊?”他撓了一下頭憨厚的說:“我是草原來的,這個季節家人跟著羊群走,也不一定能找到他們。與其浪費了還不如送給你!”我聽到這個握著哈斯楞的手感激的說:“哈斯楞,你TM就是一個蒙古雷鋒啊!打完電話我一包煙感謝!必須滴!”他笑著拒絕,走出隊伍征得班長的同意之後,就把他的五分鍾讓給了我。
等了很久終於輪到我了,走進單獨的電話間,看著電話在桌子上靜靜的安放,心情激動萬分!平時在家沒感覺這東西有什麽好的,今天看見它感覺就像寶貝一樣,不停的撫摸它,直到門外傳來兄弟的叫罵聲,“祁亮,你TM是來打電話的?還是和電話談戀愛的?摸起沒完沒了!”我趕緊陪著笑臉說打打打,馬上!
懷著激動的心情,手指顫抖的一個個按下的了家裡的號碼,嘟—嘟—嘟,一直到第六聲電話才被接起,裡面傳來我最熟悉的聲音,“你好,誰啊?”是媽媽!我大叫一聲:“媽,我是亮子!”眼淚一下子就流下來了。媽媽聽到是我,語氣也變得急切了,連珠炮一樣的說著:“亮子啊!你想死媽媽了!這一個月你怎麽也不和家裡聯系啊?我也聯系不上你,打你們學校的總機,總是告訴我們學員訓練期間,一切都好,讓我們不要擔心,可就是不給我你們的分機號碼!都快急死了!你爸爸這幾天不停的往家裡打電話,問我聯系上你沒有?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懂事啊!”我哭著說:“媽,我在軍校挺好的,一切都好,你別擔心我。”媽媽聽到了我的哭聲,她也哭泣的說:“亮子,你在軍校一個人,是不是不習慣啊?吃的飽嗎?被子夠厚嗎?領導對你好嗎?”我一一回答都挺好的,兒子這麽大了不用擔心!媽媽就是不放心,還一直埋怨我,就近上大學多好,周末還可以回家改善生活,非要當兵!當兵有什麽好的?還跑到幾千公裡外,還罵我隨根!和我爸一個德行!我見她越說越離譜,就說我們只有五分鍾之間,趕快讓她拿紙筆,記錄我們的具體地址和聯系座機,才依依不舍的掛斷。
平時在家沒覺得媽媽有多好,感覺她嘮叨八卦,可是離家千裡之後,突然感覺自己之前對她確實不夠孝順,總是惹她生氣,心理愧疚萬分。
看時間還有五分鍾,穩定了一下情緒,繼續撥打林洋家的電話,這次接電話很快,沒等對方開口,我為了節約時間搶先說著:“林洋,我是亮子!我才有機會和你聯系,我現在軍校挺好的,就是每天訓練累的死,可是我很想你!特別特別的想!你想不想我?”一口氣說完有點氣喘。可是電話對面的回答一下子把我火熱的心澆的冰涼。“我是林洋爸爸!”什麽情況?說錯人了!真他媽丟臉。趕快對著電話說:“林…叔叔好!我…我找林洋…剛才…對不起!”電話裡繼續說到:“你等等。”然後我聽見林叔叔喊林洋電話,遠處問是誰啊?林叔叔說好像叫什麽亮的。然後就聽到急促的腳步襲來,接著一個我魂牽夢繞的聲音出現了。“祁亮!你死哪去了?還知道打電話啊!”高分貝的聲音從話筒裡傳出,震的我耳膜都嗡嗡的痛。
“你小點聲!林叔叔還在呢!”我提醒她,她停頓了一下,就聽見話筒裡她在催促他爸爸離開,一會又開始說:“爸爸去客廳看電視了,現在可以了!”我開始有好多話想說,可是都說給林洋爸爸了,現在突然不知道說什麽了。只是問了一句“你還好吧?”她回答了一句挺好的,停頓了一下突然說“就是很想你!”我很感動,情緒又醞釀好了,急促的說:“林洋我很想你!特別特別的想,每天只要有時間就是想你。”我話沒說完,林洋確哭了。我急的手忙腳亂。可是身在千裡之外,雖然想抱住她安慰,可這不現實。只能不停的說我在這、沒事的、別哭啊!她哭了好一會才停住,顫抖的說:“我沒事,就是很久沒你的消息了,今天突然聽見你聲音,有點控制不住自己了。”她告訴她的錄取通知書也來了,是省師范學院,馬上也要準備去報道了。還叮囑我要注意身體等,我也把我的聯系方式告訴她。隨後我們聊了幾句情話,由於時間關系不得不掛斷電話了。
打完電話出來,心理空落落的。雖然是和家人和女朋友聯系上了,可是心理確說不清是高興還是悲傷,只是感覺兩種感覺相互交織,在心理激蕩。
哈斯楞見我出來情緒不太高,主動過來和我聊天,幫我開解情緒,正在我們聊天的時候,忽然發現身後的隊伍裡發生了騷動,並伴有罵人的聲音。連忙走過去看,發現是一名老學員,見排隊打電話的隊伍太長,就非要插隊到我們新學員這邊,我們這邊排隊的兄弟當然不高興了,就和他發生了口角。
而這個時候,值班的中尉軍官和班長李臘梅剛好不在,插隊的老學員見我們沒有帶隊的老學員,氣焰就更囂張了,說話也不客氣了。對著推他的兄弟大聲的說:“新兵蛋子!知道部隊的規矩嗎?見到班長要怎麽做?用不用我現在教教你?”這個被推的兄弟是H北人,叫楊友全。是以他們學校年級前十的成績考進來的,平時不怎麽說話,為人也溫和。
看見楊友全被罵,我和哈斯楞對視了一下,哈斯楞先開口了:“我們蒙古人是信奉天神長生天的!”我聽的一頭霧水,回敬他:“我想問你,要不要我們兩個一起抽他?你和我說長生天幹嘛?”哈斯楞憨笑了一聲繼續說:“天神長生天是不允許持強臨弱的!”聽完哈斯楞的話我懂了!兩人快步走到隊伍前,一前一後圍著這個囂張的老學員。
哈斯楞身材一米八幾, 往老學員身邊一站,像黑鐵塔一樣死死的盯著他,這個老學員心理也有點發虛,小聲的問:“你想幹什麽?你知不知道你們新學員打架是要被退學的?”哈斯楞笑著說:“我退學還可以去草原放羊,你呢?”這個老學員本來是想嚇我們一下,可是沒想到出來哈斯楞這樣一位,頓時氣餒了但是為了保住面子,還強撐的說:“你麽你的帶隊班長呢?這新兵蛋子還動不動規矩了?還想打老學員不成?”看他還這麽裝硬氣,我實在看不下去了,站出來對他說:“裝B被雷劈!你要敢打就來,沒種就走!”說完和哈斯楞對視了一下,準備動手。學員隊的兄弟見狀馬上圍城一個圈,外面不了解情況的根本不知道裡面發生什麽。
就在我們準備動手的時候,一直不說話的楊友全開口了:“算了!和這種五水硫酸銅的人打架,丟人!”五水硫酸銅?這什麽意思?我看周圍的兄弟也面面相覷不知其解。但是當事人都開口了,我們也不好再打人了,這個老學員也見機溜走了。
我等人群散開,跑到楊友全身邊,問五水硫酸銅什麽意思啊?你說話我完全不明白啊!楊友全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說:“你高中化學怎麽學的?五水硫酸銅的分子量是多少啊?”我想了好半天說不知道!他歎了一口氣說:“250!”我操!這絕對是個人才啊!罵人都不說髒話!後來慢慢的接觸,我們才發現楊友全這個人簡直是學習天才,自從有了他,我們所有的基礎學科考試都沒有一個掛科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