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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與骨》血與骨 第32章 越戰的老兵
  我獨自在院長宿舍門口立正站了十幾分鍾,也不見軍務處的魏主任出來,站的我腿都有點麻了,正準備放松活動一下僵直的身體,突然聽見門開的聲音,馬上身體保持軍姿立正站好。

  門開了,可是出來的確不是軍務處魏主任,而是一個和我年級相仿的青年人,身材消瘦但感覺很精乾,身上的軍裝和我的一樣,都是沒有軍銜的迷彩服。軍裝敞開著,迷彩帽還被這個年輕人拿在手裡,當成扇子低著頭邊走邊煽。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這個人顯然是沒注意到門口還站著人,頭也不抬向前走,直接撞到了我身上。

  看見我被撞到在地,他脫口一句我操!連忙扶起我說對不起,邊道歉邊幫我拍打身上的塵土。這時候我才看清他相貌,很清秀的相貌,尤其是兩隻眼睛很有神。見他和我道歉,我也就不在意了,和他聊了起來。

  我挪揄他說:“你夠牛的,在少將門前還不注意軍容風紀,小心被糾察抓到。”他聽後大咧咧的說:“沒事,在老劉頭…哦不對…是劉院長這裡,沒那麽多講究!”我聽他直呼少將為老劉頭,更是驚呼你NB大發了,他聽了也不回應只是笑笑,他問我為什麽來這裡,我就把讓院長買煙的事,前前後後都和他說了一遍,他聽後狂笑不止,一直調笑我說還是我NB,一個新兵蛋子敢安排少將工作,以後有前途!並告訴我他叫崔英浩,3系油料專業的,我也告訴他我的姓名和專業。正當我要問他犯了什麽錯誤來這裡的時候,院長的警衛出來了,打斷我們的談話叫我進去。我只能和他告別了,心情緊張的進了院長家。

  院長的家就在學院的家屬區,一個獨棟的別墅,與其說是別墅,其實只是一個獨棟的二層小樓,房子的年齡估計比我爸爸年級都大,從外觀看顯得很破舊了,但是牆壁上爬滿了爬山虎,鬱鬱蔥蔥的綠色還是讓這個老房子顯得很有活力。

  一層樓是警衛班使用,二樓才是院長的臥室和辦公室。我還沒來及仔細觀察,就被警衛員催促著帶到了院長辦公室門前,警衛喊報告,經房間內人同意之後推開了門,自己就下樓了,我小心翼翼的進了這件辦公室。

  辦公室不大,簡單的書桌、書架,就基本沒什麽了。唯一的裝飾就是牆上的毛筆書法,下筆蒼勁有力,仔細看才辨析出是兩句話——黃色框出軌跡,藍色期盼星辰。看到這些我有點唏噓,原來少將也只有這個辦公條件啊!

  魏主任看我進來就一直東張西望,低聲的咳嗽了一聲,把我的好奇心製止了,我轉頭看書桌,才發現椅子上坐著一位年長的人,仔細一看就是昨天替我買煙的老頭。心中的氣頓時不打一處來,心中暗想,你個少將太不講究了,多大的事啊!你就告訴軍務處,反正最壞的結果就是我被開除,也沒什麽好怕的!你軍銜再高,老子不幹了回家,變回地方青年,你也管不著我了!想到這,心情也沒那麽緊張了。

  劉院長看我進來,就一直保持著微笑的表情,看了我好一會,才開口:“小夥子,還記得我這個老頭吧?”我嚴肅的回答:“當然記得!”他聽後哈哈大笑,對我說:“可惜我這個老頭不抽煙了,要不然你在這裡就可以抽一根了。”我聽著他笑,心理更是厭惡,心中暗罵,你這個老狐狸,玩陰的背後捅刀子。可是還是面無表情的回應他:“報告院長!我戒了!”我說完院長笑的更厲害了。

  魏主任這時候接過話頭說道:“劉院長,關於學員祁亮的違規行為,我們軍務處已經商議了結果,向您匯報一下。”劉院長邊泡茶邊示意魏主任繼續說,魏主任繼續說道:“鑒於學員祁亮在公共場合吸煙,以及不尊重上級的行為,嚴重違反了學院的管理制度和規章條例,擬對其處以行政記大過一次,關禁閉一周。”說完等待劉院長的表態。

  我聽到這個處理決定,心理很是窩火,這也太重了!還要關禁閉?難道讓一個老頭買煙,就因為他是院長,我就要被這麽嚴重的處理?行政記大過,對一個學員來說就是滅頂之災,在軍校期間你什麽都沒有了,到部隊工作之後還要被政治部門審查犯錯原因,誰喜歡傷疤不時的被人提及?再說他當時也沒穿軍裝,我怎麽知道他是首長!越想越憋氣,就激動的說道:“我有意見!”

  劉院長和魏主任被我猛地插話嚇了一跳,魏主任惱怒的剛想批評我,就被院長揮手製止了,示意我可以說。我氣鼓鼓的說:“抽煙這事是我不對,我認錯!可是劉院長當時並沒有穿軍裝,我怎麽知道他是首長?因為我是新學員,所以對學院的規矩知道的不多,才造成現在的局面。M主席他老人家說過,懲前毖後、治病救人。你們現在給我一個行政記大過,還不如一刀砍了我得了!如果你們執意要這樣處理我,也行!大不了這個兵我當了!”說完我氣呼呼的把帽子摔在地上。

  魏主任見狀馬上呵斥我:“你這是什麽素質?保家衛國來參軍,哪個拉壯丁綁你來的?你要是真想來開軍校,我馬上給你辦手續,我保證你今晚就能坐上回家的火車!”劉院長看魏主任肝火大動,也沒說什麽,只是給他倒了一杯水,然後走到我面前撿起軍帽,撣了撣上面的灰塵,轉身對魏主任說:“老魏,你還記得79年你們特戰連攻打涼山的事情嗎?”老魏一聽院長說越戰的事情,火氣一下子消了,站的筆直說記得。

  老院長繼續自言自語的說:“79年,當時你也就比祁亮大幾歲吧?當時我在後勤部門,參加了給你壯行的誓師大會,我記得你當時還是作為特戰連代表,上台發的言對嗎?”魏主任也好像回到了當時的情景,輕聲的說:“是的院長,當時您還是前線後勤補給的負責人。”劉院長點點頭繼續說著:“當時我看著你們那麽年輕,那麽意氣風發,心理總是感覺很悲涼。不知道你們這些將要出征的士兵,有幾個能安全的回來?對了老魏,你還記得你們換防剛到前線的時候,有一次因為彈藥補給問題,和負責發放的士兵發生了衝突,還鬧到我這裡?”魏主任接話道:“還記得,是一個很年輕的山東兵,給我們的彈藥配置有差錯,我和他吵得很凶,還動手打了他。”劉院長繼續說:“就是這個被你罵的山東兵,為了不耽誤前線士兵的作戰,在車輛上不去的陣地,用肩挑手扛的方式,給十幾個前沿陣地輸送補給彈藥。可是在一次行動中,他不幸觸發了地雷,身體被炸成了幾十塊。他當年才19歲啊!還是家中獨子!”說道這劉院長的語氣哽咽了,我看見眼淚在他眼裡緩緩的滑落

  魏主任的眼睛也濕潤了,顫抖的說:“院長,我真不知道這個士兵的事情,早知這樣,我當初絕對不會那麽衝動的對他!”話沒說完,已是淚如雨下。

  劉院長擦了擦眼淚,對魏主任說:“每個士兵都有閃光點和獨有的長處,我們不能因為他犯了一點錯誤,就不給他機會。你說呢?老魏。”說著還拍了拍魏主任的肩膀。魏主任聽後以標準的軍姿立正,向院長敬禮後說道:“院長!我知道該怎麽辦了!”

  院長點點頭,繼續對他說:“今天的事情到此為止,我唯一要你注意的事情,就是你以後不管從我的警衛員這裡,聽到什麽消息,未經我允許都不要處理!”魏主任挺了挺身子響亮的回答是!然後和院長告別先行離開了。

  房間裡就剩下我和院長了,一個少將和一個學員。我聽了剛才院長和魏主任的對話,尤其是關於越戰的故事,早已經被感動的熱淚盈眶。因為我出生在軍人家庭,總是聽爸爸說起他們熊旅長越戰的故事,各種慘烈和悲壯,心中對這些參戰的軍人崇拜備至。今天得知老院長也是越戰下來的軍人,之前對他的種種不理解都煙消雲散了,對魏主任的嚴苛也沒有任何怨言了。因為這些人都是我的偶像,是中國軍人的代表,同時也對自己的小人之心深惡痛絕。

  老院長見我一直不說話,就倒了杯水遞給我,問我:“新兵!你知道錯了吧?”我眼圈裡含著眼淚點頭,表示知道錯了。老院長嚴厲的對我繼續說:“你還年輕,應該慶幸生活在了一個和平的年代,但是軍人不是為了享受和平的,而是隨時準備打仗的!戰鬥力的生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是長期高強度的訓練和嚴苛紀律造就的,你作為學員,未來的軍官,就更要提高自己的標準,你平時稀松,怎麽能保證你帶出來的兵有戰鬥力?這樣的戰鬥力如何能保護你的國家、你的親人?”一席話說的我無地自容,剛進門時候的自信心已經全沒有了。

  劉院長見我這樣,語氣和藹的說:“你知道我牆上的這兩句話是什麽意思嗎?”我搖頭表示沒看明白。他笑笑解釋道:“你們學員佩戴的是黃色邊框的藍肩章,兩條黃色好比空軍的機場跑到,藍色代表著天空,只有自己加倍努力,才能讓自己的藍肩章上將星閃耀!”說完重重拍了我一下,說加油啊新兵!我聽院長的解釋之後,混身熱血沸騰,接過迷彩軍帽帶好,立正給院長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大聲的表態:“院長同志!我會加倍努力,決不讓你失望!”

  安排少將買煙的事情基本就過去了,軍務處再也沒來隊裡。回到隊裡我主動拿著硫酸去衛生分擔區打掃廁所,雖然已經很乾淨了,並沒人強迫我打掃,但我還是按照程序重新打掃了一次。並且第二次把我的名字刻在牆上。關隊長、李臘梅班長以及班級裡的兄弟,問了我很多次,我到底說什麽了?才得以逃脫處分,我一直閉口不回答。老關看著我如此怪異,還特意囑咐班長最近多盯著我點,可能我被批評的腦子壞掉了。

  對此我也不解釋。因為在我看來,我今天見到和了解了兩個真正的軍人!內心裡也湧動著一個信念,我要向他們一樣!我要努力,早日成為一名真正的合格軍人。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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